“為何用如此眼神看本府君?”林知皇見梁峰原仿佛透過她在看別的東西,出聲問道。


    梁峰原目光荒蕪的垂眸看著眼前的明麗女子,眸中是難以掩藏的沉寂之色:“大濟皇室中人,耽與享樂,賣官鬻爵,相互傾軋內鬥,而士族又把持朝政,橫征暴斂,致使世道大亂。”


    林知皇聞言,眼神微動。果然,梁峰原並不是溫南方所說的那種心中無甚大義的薄涼之人。


    梁峰原此時能脫口說出這些,就代表他平時一直在關注,且在思考這些事情,內心也遠不是他人所看到的那般冷漠,對外界之事毫不關心。


    他心有丘壑,亦有所堅持,是心定如磐石,有自主思考的人。


    “聽說你也是世家出身?”梁峰原一句話落,立即便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失態,狼眸再次附上寒冰。


    “是。”林知皇對心懷家國民生的人,曆來有好感,因此,之前因梁峰原掃看她胸前,又誤會她性別而對他生出的惡感,消失殆盡,看向他的目光柔和了些許。


    梁峰原冷聲反問道:“大濟能輕而易舉的被蠻族之人攻入盛京,出現如今天子被挾的局麵,除了有聞氏皇族內鬥之因,但追究其事會發生的最深根源,都離不開世家的影子。世家,才是當今天下,最大毒瘤。隻要世家還在,世道就難清明。最後這天下,誰奪了都一樣,黎明百姓還是如豬狗一般在生活,你一女子又能做什麽?你能對栽培你,養育你的家族下手?”


    “又有何不可?”


    梁峰原被林知皇斬釘截鐵的回答弄的怔忪。


    林知皇眼神不閃不避的與眼前之人對視,冷肅認真道:“世家,壟斷知識,把持朝政,私欲橫流,魚肉百姓,我若掌權,第一件事,便是抑製世家發展。”


    “哈哈哈!”梁峰原嗤笑出聲:“林府君,你莫不是以為梁某乃無腦之人,便信口雌黃的隨意糊弄?”


    “本府君絕無此意。”林知皇見梁峰原完全不信,剛舒展開的眉狠狠地顰起。


    梁峰原嘴角略扯起嘲諷的弧度:“多少清流名臣看見世家的弊端,想抑製世家的權利,謀劃還未來得及施展,就屍骨無存?大濟上代天子,想抑製世家發展,除去世家,又是何下場?天子對上‘世家’這龐大的利益族群,都是英年早逝的下場。你?又有何能與天下世家抗衡?天真。”


    “如今尚無此能,正在一步步謀劃當中,萬事總是開頭難,梁兄可願與本府君攜手,一同開這個頭?”林知皇被梁峰原斥為天真,依舊氣定神閑,含笑反問道。


    梁峰原:“........”


    他拒絕招攬之意還不明顯,這小....娘子.....好生皮厚。


    “人才,都出身於世家。你若欲打壓世家,又有哪些有才之士,會投效於你?大肆啟用寒門?你若果真如此行事,首當其衝就得罪了天下世家,世家之力,不容小覷。且你的家族,首先就會跳出來阻止你這麽做。即使如今強大如吳奎,依舊是忌憚世家的,吃了得罪世家的苦頭,現在也收斂了,開始大肆啟用世家之人,以做安撫,鞏固自身權利。”梁峰原將話講的更為明白,唯恐眼前的小娘子聽不懂,再說狂悖之言。


    林知皇輕笑一聲:“梁兄說這麽多,無非是鐵了心,不願投效於本府君罷了。為何?起先你不願投效,是因為誤會本府君虛凰假鳳,非磊落君子,故不願為伍。如今誤會盡除,為何還是不願?”


    梁峰原見林知皇問的直白平靜,靜默了片刻後道:“女子皆弱,男子需護之,被他人所護之人,如何能護他人?”


    梁峰原此話一出,林知皇霎時眉目斂冰,真正對梁峰原動怒,直接抬腳,用力地踹向他的膝彎處,砰的一聲響,梁峰原重重地雙膝著地,跪倒在林知皇麵前。


    “你!”梁峰原還未反應過來,就雙膝跪在了地上。


    梁峰原突受此羞辱,怒而抬首,看向林知皇的狼眸中露出殺意。


    林知皇抬手,單手為掌,掐住梁峰原的下半張臉,迫使他此刻隻能高高地仰首看她:“梁兄似乎還沒弄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


    “論公,本府君為一方郡守,你為一介白身,你當敬我。論私,我為恩人,你為欠恩之人,你更當敬我。本府君求賢若渴,欲招攬於你,對梁郎君敬重兩分,梁郎君莫不是以為本府君在求你?”林知皇鉗住梁峰原的臉,動作毫不客氣,手下用勁不小,但說話語氣,卻依舊和煦。


    梁峰原麵覆寒冰地撇頭,想掙脫林知皇鉗住他下顎的手,奈何如今身中奇藥,力氣皆無,隻能任由眼前的小娘子如此施為。


    “談何求?林府君不是對梁某下藥,變相軟禁了梁某嗎?”梁峰原見掙紮不脫,也停下掙紮,改了稱呼,眼神不屈的揚首看著林知皇,氣息微喘道。


    林知皇垂首,目光犀利地直直與梁峰原含怒的狼眸對上,緩緩彎下腰,正待再說話,大殿的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麵急急的撞開。


    “府君,屬下有要事稟報!”


    林知皇姿勢不變,鳳眸微眯,聞聲側頭看向大殿門處的方向,就見胡三扶著跨刀,滿麵急色的走了進來。


    胡三衝闖進來,本是有急事稟報,但一見大殿內此時情形,頓時被眼前畫麵衝擊地僵在了原地。


    主公....這是在做什麽?


    梁郎君雙膝跪於主公身前,主公單手掐著人家的下顎,迫使人家隻能抬頭仰望於他,而他進來時,主公也在緩緩彎下腰,主公,這....這....這是要做何?


    家主曾經急於求證的問話,此刻像急射的箭矢,重重的插入胡三腦海:環兒,以後會不會也‘三妻四妾’?


    家主那荒誕的猜測,難道竟是真的?知女莫若父?


    胡三驚悚的睜大眼睛,想著此刻退出去,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等主公完事了,他再進來稟報的可行性。


    胡三如今處事穩重,各項事情都得辦的井井有條,早已去了從前毛躁的性子,能讓他此時不經過通報,就闖進來要稟報事的這一行為來看,應該是大事了。


    林知皇想到此,直接甩開手中的人,肅聲開口向門口處的胡三相詢道:“何事?”


    梁峰原身上本就無多少力氣,被林知皇這樣一甩,直接躺倒在地,低低地悶哼了一聲。


    胡三看的眼睛再度睜大,默想主公這也太........不憐香惜玉了.......


    “胡三!”林知皇見胡三發呆,再次開口喚他,語氣略重。


    胡三立即醒過神,因剛才受到畫麵衝擊,而起的紛擾雜念瞬間摒除,肅正向殿內的林知皇抱拳,語帶激動地稟報道:“府君,探查到大郎君的消息了!”


    “暉兒?”林知皇聞言一愣,隨即臉上浮起狂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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