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了後門往海邊走去。她感歎了一句:“這兒真美。”


    “我現在已經慢慢學會欣賞它了。”我順手拾起一塊平整的石子打了個水漂,石子在水麵上跳了三下才沉下去。


    貝思也找了塊不錯的石塊,一揚臂,一鬆手,使了全身的勁,石子打了四個水漂才沉下去。


    我說:“你手臂的力量挺好的嘛!”


    “我懂得怎樣去投擲。我是刑事組壘球隊的成員。”她順手揀起一塊石子往遠處的一堆石子扔去,離目標就差那麽幾英寸,於是她再試了一次。


    我在一邊看著她不停地擲石子。以前她身上讓我著迷的地方現在還是那麽吸引我。她的矜持,她的眼神,那落寞的眼神最讓我鍾情。我現在幾乎敢肯定地說,在我的房子裏發現愛瑪讓她覺得很尷尬,甚至有些溫怒,而更重要的是,她驚奇地發現自己竟會有這些想法,或者說她覺得自己棋逢對手了。我說:“我很懷念同你在一起的時光,分離使我們的心走得更近了。”


    她在擲石子的同時回頭膘了我一眼,說:“那你肯定要愛上我了,因為今天很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


    “別忘了還有明天的晚會。”


    她沒睬我,繼續說道:“我覺得要說有嫌疑犯的話,那肯定是保羅-史蒂文斯。”


    “為什麽?”


    她再次瞄準了那個石子堆,這次她命中目標了。然後她告訴我:“我昨天打電話去普拉姆島找他,那裏的人說他不在。在我的再三逼問之下他們才說他生病在家,而我打電話到他家,卻沒入接電話。”她又加了一旬:“又一個失蹤的普拉姆島人。”


    我們沿著海岸邊的小石子路走。


    我對史蒂文斯先生上回的表演也感到非常不滿。他也是一個潛在的犯罪嫌疑人。我曾經說過,我很可能冤枉了弗雷德裏克-托賓,不過也不能排除他們兩人合夥作案的可能性,或是他們兩人都無辜的可能性。我曾經以為一找到犯罪動機就能找到凶手,但現在發現這一切都是為了金錢,而為了金錢,任何人都可能成為嫌疑犯。


    我們沿著海岸往東走,走過了鄰居們的房子。漲潮了,海水拍打著海岸。貝思將手插入她夾克衫的側口袋裏,她低著頭,像是陷入了沉思。時不時地她會踢一塊石子或貝殼;當她看到一顆海星在海灘上擱淺時,她彎腰將它拾起來,扔回海灣。


    我們默默地走著。然後她打破了沉默:“至於卓納博士,我們倒是在電話裏愉快地交談了一會兒。”


    “你們為什麽不親自去卓納博士的家中找他呢?”


    “我也是這麽想的。但他現在可能正在華盛頓,他被召去向聯邦調查局、農業部以及其它什麽地方做個交待。這之後,他便有一係列的出差計劃——南美、英國以及許多需要他的專業知識的地方去。”她又加了一句,“他們使我無法同他聯係。”


    “你該去弄個傳票來。”


    她沒答話。


    我又問道:“有來自華盛頓方麵的阻力嗎?”她回答道:“我個人倒沒有。但我的上司可能有……。當你打的尋呼沒人回,你要的東西遲遲不到你手上,你想開的會被無故取消,當這一係列事情發生的時候,你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我告訴她:“我以前也曾碰到過這種情況。在政治家和官僚們弄清楚你在幫他們還是害他們之前總會想個法子把你弄得暈頭轉向的。”


    她問我:“他們究竟怕什麽呢?他們究竟想掩蓋什麽?”


    “政治家們害怕他們不懂的一切事物,而他們卻又什麽也不懂。所以說,在這件案子上,你盡力而為就是了。”


    她點點頭。


    我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謝謝。”於是我們開始調轉頭往回走。


    我現在想起來了,貝思似乎特別喜歡這些文案工作,她很關注細節以及構成整體的各個小部分。有些偵探認為他們能通過這些已知條件如法醫報告、射彈分析等破案,有時候這也是行得通的。但在這個案子裏,謎底似乎與一開始的調查毫不相幹,所以還得另想辦法。


    貝思說:“我們的工作人員徹底地檢查了戈登夫婦的兩輛汽車和那艘賽艇,上麵所有的指紋都是夫婦倆的,除了賽艇上有我的、你的和麥克斯的指紋。同時在賽艇的甲板上,他們發現了一點可疑的東西。”


    “是嗎?”


    “有兩樣東西引起了我們的懷疑。一是我們剛才提起的泥土:此外他們發現了一些極小極細的木片,已經腐爛了;而且那不像是漂流木,因為木頭裏沒有鹽分,這是埋在地底下的木片,上麵還有泥土屑。”貝思看了看我,問道:“你有什麽想法?”


    “我要好好想一想。”


    “好吧。”


    接著,貝思繼續說道:“我同南侯德的鎮長聯係過了,他名叫威爾-派克。我詢問了他在鎮上如何簽發持槍許可證的事。”


    “幹得不錯。”


    “同時我又查了該郡的部分手槍執照,我這兒有份電腦打印單表明該郡的居民中擁有一千二百二十四個持槍許可證。”


    “如此說來,在鎮上的兩萬多名居民中,擁有持槍許可證的就有一千兩百多人。這可是個不小的數目。你得傳訊很多人,不過這也不是一項無法完成的任務。”


    貝思又說:“具有諷刺意義的是,隻要該案與瘟疫有關,就沒有什麽工作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現在已經不再將整個警力都放在這上麵了。”


    “我把戈登夫婦看得很重,所以我也很重視這起案子。”


    “我知道,而且我也有同感。我現在隻是向你講一下目前的現實情況而已。”


    我說:“要不要讓我繪你的上司打個電話,把這些現實情況告訴他?”


    “隨他去吧。約翰,我會盡心。”


    “好吧。”事實上我知道當該郡的警方慢慢地對此案進行冷處理的時候,聯邦調查局的那幫人一定是在奮力往錯誤的方向去找答案。但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我問貝思:“托賓先生在那持槍許可證的名單上嗎?”


    “是的。事實上,當時我測覽了一下名單,把我認識的幾個名字圈了出來。托賓就是其中之一。”


    “還有誰?”


    “還有麥克斯。他有枝不值班時用的點四五口徑式自動手槍。”


    “那他也是你的嫌疑犯?”我半開玩笑地說:“托賓用什麽槍?”


    她看了我一眼說:“他有兩枝槍。一枝是直徑為九毫米的勃朗寧,還有一枝是點四五口徑自動手槍。”


    “我的天,難道他還怕別人搶他的葡萄園不成?”


    “我想他可能會在攜帶現金或諸如此類的場合中用。在這兒,要是你和鎮長或警長熟的話,你不費氣力就能弄到一個持槍許可證。”


    “這真有意思。”在紐約州,對於私藏武器有著極為嚴格的管理法規,但是你總能找到一個地方去輕鬆地搞張持槍許可證的。不管怎樣,擁有兩枝槍並不能說明托賓就是凶手,但這至少說明了他的某種品性。我想,弗雷德裏克-托賓可能是屬於脾氣溫和的那一類人;正如愛瑪所說,他的言語和行為並不激烈,但他如果感受到了來自你的一絲威脅,他就會讓子彈打穿你的腦袋。


    當我們走近我的房子時,貝思停下腳步,轉向大海。她靜靜地站在那兒看著海。這是一個極為經典的姿勢,就像是在古老的油畫中才能看到的。我忽然想她會不會心血來潮地去裸泳,然後想想,貝思不是屬於這個類型的人。


    貝思問我:“你為什麽會對弗雷德裏克-托賓如此感興趣?”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因為我發現他同戈登夫婦的關係比我知道的要密切得多。”


    “這又說明什麽問題呢?”


    “我也不清楚。還是你繼續講下去吧。”


    她又回頭膘了我一眼,然後從海灣那邊轉回身來,繼續往前走。她說:“我們後來搜查了戈登夫婦住處北麵的一片沼澤地,我們發現一個地方曾經有艘船被拖進蘆葦叢。”


    “是嗎?幹得好!”


    “謝謝你的誇獎,”她說:“很可能有人乘一艘淺水船從那條路上來。星期一的漲潮是在下午七點零二分,所以在下午五點三十分臨近漲潮的時候,戈登家的房子北邊的那片沼澤地可能會有兩英尺的水,一條淺水船肯定能在那時穿過蘆葦叢,而且絕對不會有人看到船上的人的。”


    “真聰明,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因為你總是把時間花在想這些俏皮話上了。”


    “事實上,我那些話也不是刻意要講的。”


    她繼續說道:“我不能肯定蘆葦叢中一定有條船,但事情看起來就是這樣的。因為這些蘆葦是最近才被折斷的。湖底的淤泥上倒是沒有什麽船的痕跡,但是自血案發生以來已經漲了八次潮了,淤泥中即使有痕跡也早巳被潮水衝刷掉了。”


    我點點頭說:“唉,這跟曼哈頓市區的凶殺案的區別實在是太大了。什麽蘆葦叢、沼澤地、淤泥、底部浸有子彈的又大又深的海灣,這聽起來就像是育空河上的警察隊長普雷斯頓的故事。”


    “你知道我講的是什麽。你這個自作聰明的討厭鬼!”


    “對不起——”


    “好了,我已經同麥克斯談過了。他對你處處刁難弗雷德裏克-托賓感到很惱火。”


    “去他媽的麥克斯!”她看了我一眼,說:“我已經在麥克斯麵前幫你說好話了。”


    “非常感謝。”


    她問我:“你從弗雷德裏克-托賓那兒學到什麽了嗎?”


    “如果有的話,都學到手了。比如說如何舒展枝葉,如何讓酒桶裏的溶液將葡萄皮浸透,還有什麽……?”


    “我該見他一麵嗎?”


    我想了一會兒,說:“是的,他值得一見。”


    “你不繪我一點提示為什麽我應該去見他呢?”


    “我會的,但現在不是時候。不過,你最好別往毒品、細菌、疫苗啊或與戈登夫婦的工作有關的方麵去想。”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開口問道:“你肯定嗎?”


    “我會騙你嗎?”會嗎?


    “那犯罪動機是什麽?”


    “我發現自己是在吊你的胃口。吊起來了嗎?”


    她看著我,幾乎有些開玩笑性質地猜問:“羅曼史?性?妒忌?”


    “不對!”


    “威利的那片地?”


    “那是其中的一部分。”


    她又陷入了沉思。


    我們現在又回到了我叔叔的產業上了,我們在靠近碼頭的地方停下。我們現在幾乎是麵對麵地站著,雙手都插在各自的夾克衫的口袋裏。我正在試圖弄清楚在有愛瑪為參照物的情況下,我對麵前的這個女人有什麽感情,而貝思則正在考慮是誰殺害了戈登夫婦。我突然覺得等此案了結之後,我們都得弄清楚自己的感情,以及這份感情是為誰而懷。


    貝思說:“選一塊石頭,盡你最大的努力打一次水漂。”


    “比賽嗎?”


    “當然。”


    “獎品是什麽?”


    “別急,你贏不了我的。”


    “好吧。我們是不是有些過於自信了?”我找到了一塊相當不錯的水漂石,一塊圓形的石頭,底部是平的,而上麵是凹形的,並有著完美的翼麵。我就當自己現在是處在比分為三比二的劣勢之下,來做關鍵的最後一擲。我揮動著手臂,突然一鬆,石頭擊了一下水麵,然後又向前滑了一段距離,然後又激水,又滑水,激水,滑水,再激水,再滑水,然後才沉了下去。好極了!“共四下!”我怕她沒數。


    這時,她也已經找到了一塊好石頭,比我那塊稍大一點,兩邊都是凹進去的。估計這又是另一種理論。她脫下夾克杉遞給我,然後舉手揚起那塊石頭。我不知道她是否將我當成了浮在水麵的假想敵,隻見她手一鬆,石子便飛了出去。


    石子在水麵擊了四次,正當它要沉下去的時候,一個小漣漪順勢報了它一下,於是它在水麵又滑了一次才沉下去。


    貝思擦了擦手,從我手中拿過她的夾克衫。


    “真棒!”我說。


    “你輸了,”她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這下你總該告訴我你知道了些什麽吧。”


    “既然你是個了不起的偵探,那我就隻將線索告訴你,你自己能理清的。聽好了:租下一所在水上的房子,買一艘賽艇,從威利家買了一英畝地,匹克尼克曆史社,普拉姆島及其周圍島嶼的曆史,他們在英國呆的那一個星期,還有什麽……,對了那個號碼44106818,還有什麽?”


    “保羅-史蒂文斯?”


    “可能。”


    “弗雷德裏克-托賓?”


    “可能。”


    “他是什麽人呢?嫌疑犯?還是證人?”


    “現在可以這麽說,托賓先生和他的葡萄園可能已經徹底破產了。至少我聽說了這件事。所以他可能身陷絕境,而身陷絕境的人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


    貝思說:“我會查明他的財務狀況的。同時也謝謝你提供給我這些偉大的線索。”


    我回了她一句:“線索都在那兒了。小孩,1去尋找一個更平常的標準吧,找一條能將這些都串起來的線。”


    1小孩在英文中讀作kid,這裏亦指奇德。是雙關語。


    她看來不喜歡玩這種遊戲,她說:“我得走了。我會告訴麥克斯你已經破了此案。他會給你打電話的。”她開始穿過草坪往回走。我緊隨其後。


    回到廚房後,她就開始整理那些文件了。


    我問:“順便問一句,這兩麵信號旗有什麽含義?”


    她一邊打開公文箱,一邊說:“這兩麵旗幟代表了b和v兩個字母,bravo和vic-tor是兩個勝利的暴徒,同時也是無線電聯絡時用的字母b和v的代稱。”


    我問:“有沒有別的字麵上的意思?”


    “bravo旗代表了危險的貨物,victor旗意昧著請求幫助。”


    “如此說來,這兩麵旗幟的意思就是‘危險的貨物,請求援助’?”


    她回答說:“是的。如果說戈登夫婦正在運送一些微生物的話就講得通了。這可能是給他們的同夥發出的信號。但你說過此案與病毒或毒品無關。”


    “我是這麽說的。”


    她告訴我:“據我們辦公室一個當過海員的人說,許多生活在陸地上的人都會豎一麵三角旗,他們不過以此為裝飾或開個玩笑。但是海上你就不能這麽做了,雖然在陸地上沒人會拿它當真。”


    “一點沒錯。戈登夫婦就愛做這些事。”但我突然想到:載有危險貨物,急需幫助……我說:“讓我們假設它是向某人發出的求助信號吧,這真是個極妙的信號,沒有電話記錄,也用不著移動電話,僅僅用一麵古老的旗幟就行了。說不定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戈登夫婦可能在說:“我們已將貨物帶上船了,請來幫我們卸貨。”


    “卸什麽貨?”


    “這才是關鍵所在。”


    她看著我說:“如果你有什麽消息或證據匿藏不報的話,我想肯定是這樣的,那麽偵探先生,你會麵臨指控的。”


    “又來了,你別來威脅我啊!”


    “約翰,我現在正在調查一起雙重謀殺案,被害人還是你的朋友。再說這可不是一場遊戲。”


    “停,停,停!我不想聽你做報告。那天傍晚麥克斯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坐在自家的後院裏,什麽閑事也沒管,而第二天的同一時間,我已經冒著生物汙染的危險,在普拉姆島苦幹了一天後擺渡回到了那個空空如也的停車場了。而現在你卻——”


    “你住嘴!我對你那麽好——”


    “噢,瞧,你把我整整拋開兩天了!”


    “我是在工作,而你在幹什麽?!”我們這樣爭執不下,然後我說:“停戰!我們這樣吵毫無結果。”


    她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說:“對不起。”


    “你是該感到對不起我,”不過我又加了一句:“我也覺得很抱歉。”


    就這樣我們和好了,雖然沒有用吻來盡釋前嫌。


    她說:“我並不在逼你告訴我什麽,但是你的確答應過我在聽完我的講述後你會同樣回報我的。”


    “我會的,但不是現在。”


    “為什麽?”


    “你先同麥克斯談談吧。你最好隻告訴他你的收獲,而不要向他提起我的想法。”


    她想了想,然後點點頭說:“好吧,我什麽時候可以洗耳恭聽你的高見?”


    “我還需要一點時間。同時,你也可以好好想一想我給你的這些線索,看我們倆能否想到一塊兒去?”


    她沒做聲。


    我又加了一句:“我向你保證,當我找出真相以後,我一定會把它盛在銀盤裏奉送給你。”


    “你真是太慷慨了!你要我拿什麽做回報?”


    “什麽也不要。你現在需要一個事業上的突破,而我已經處在事業的顛峰了。”


    “事實上,你已陷入了困境;而破了此案不僅無法幫你解脫,反而會使你越陷越深。”


    “隨它去吧。”


    她看了看表,說:“我得去見麥克斯了。”


    “我陪你走到車子那兒吧。”


    我們出了門,她坐進車裏,說:“如果沒什麽意外情況的話,我們明晚在托賓的晚宴上見。”


    “對,你可以做麥克斯的女伴。”我微笑著對她說:“謝謝你來找我。”


    她的車子行駛在圓形車道上,可是她沒有將車開向下麵的公路,而是轉了一圈又回到我麵前,她猛地刹住車,用一種很急促的聲音對我說:“約翰!你是不是說戈登夫婦是在挖寶藏。他們稱之為重要的考古發現。但普拉姆島又是政府領地,所以他們就得將寶藏從普拉姆島轉移出來並埋到自己的土地上,就是那片向威利家買的地。對嗎?”


    我微笑了,並向她翹起了大拇指,然後轉身進屋去了。


    電話響了,我一聽,是貝思。她問我:“他們挖到了什麽?”


    “電話裏交談不保險。”


    “約翰,我什麽時候可以再見你,在哪兒?”她聽上去很激動,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


    我說:“我會再同你聯係的。”


    “你要保證。”


    “好,我保證。同時,我建議你別把這個透露出去。”


    “我懂了。”


    “那麽,再見——”


    “約翰?”


    “還有什麽事?”


    “謝謝你。”


    “你太客氣了。”我掛了電話。


    我出了廚房的後門,走到船塢的那端。我早巳發現這是個沉思的好地方了。


    水麵籠罩著一層談談的霧。我看到一艘小小的摩托快艇行駛在這茫茫的水霧中,突然一艘帶艙的遊艇擋住了它的去路。摩托艇上的那個人彎腰揀起了什麽,然後我聽到了一聲響亮的號角聲,那是霧角聲,然後我想起來裝煙霧劑的廣口瓶經常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就像是一個極生疏的號手吹出來的電子霧角聲或銅管樂聲。在海上這種聲音司空見慣,幾乎沒人會去注意它。即使在大晴天聽到這種聲音也沒人在意,因為當大船要停在深水中央的時候,船上的人就以此為信號提醒係在後麵的小艇上來接船員。而且如果你是從近處聽到霧角聲的,那你絕不會聽到接連兩聲槍響的。這也起到了手槍消音器的作用。這種方法實在是聰明得很。


    現在就是連那些極細小的枝節問題都已經出來了。我對自己已找到謀凶的動機——奇德上校的寶藏感到很滿意。但我還是無法將托賓、史蒂文斯或其它人同殺人犯聯係起來。事實上,當我更為多疑的時候,我甚至將麥克斯和愛瑪也列入疑犯之列。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起案子肯定牽涉到一個大陰謀。但究竟是誰扣動了扳機?我的腦海中逐一想到了麥克斯、愛瑪、托賓、史蒂文斯甚至還有卓納博士站在戈登家的後甲板上的情景……或者說另有其人,我從未想到過的或是我不認識的人。當你開始喊某人為殺人犯之前你得仔細考慮清楚,並確信無疑。


    我接下來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要找到寶藏,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想法,要是換了別人,也一定會這麽做的。小約翰要去探寶了。但他得先戰勝一些邪惡的海盜才能得到寶藏,然後還得將它交還給政府。想到這裏,我都感到一絲沮喪了。


    我開始考慮價值數百萬的金銀財寶是否會讓我感到幸福。金子!連聖徒都為之身陷泥淖的金子!在我沒有過分沉迷於它之前,我又想起了因這份金子而喪命的那些人:奇德襲擊的那艘運寶船上的人,奇德的部分手下,後來在刑台上被絞死的奇德本人,還有接下來的三個世紀以來為了這份傳說中的寶藏死於非命的男男女女。最後還有戈登夫婦。我總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條死亡遊戲不會就此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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