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許久,沈晚棠才柔聲解釋道:“沒有,沒有生氣,你不回去嗎?”


    說完她又覺得有些後悔,許是對自己的不自愛感到懊惱,又或是對他的過度寬容感到無奈。


    傅時鬱靠在她肩膀上,垂眸認真打量著她。


    沈晚棠能夠感受到他炙熱的視線,猶如實質般覆蓋她的每一寸肌膚,帶著審視,仿佛要確認,她有沒有因為他的舉動受委屈。


    沈晚棠覺得無奈極了,不太能理解他反常的行為,隻好繼續輕哄道:“真沒有生氣,隻是太晚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傅時鬱似乎確認她沒有生氣,微微鬆開手。


    沈晚棠莫名鬆了一口氣,男人雙手過於用力,緊緊握住她的腰,仿佛要把她融入身體裏,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肌膚的紋理和溫度,讓她幾欲失態,還有些許羞澀。


    正欲掙開他的束縛,可傅時鬱是懂得得寸進尺的,她默許的態度讓傅時鬱眉目帶笑,整個人散發著愉悅,唇角微微上勾,“我來是有事問你。”


    沈晚棠微微側身,對上他如藍寶石的眼睛,他俊美矜貴的臉讓她臉頰有些泛紅,眸中帶著疑惑,“嗯?”


    傅時鬱低頭,視線落在她手上的流光玉鐲,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問:“你這個玉鐲,什麽來頭?”


    湊近看,越發能夠看出這個玉鐲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沈晚棠:“……”


    她以為傅時鬱會問自己和向綰兒之間的恩怨,或者有關謝家的事,沒想到傅時鬱竟然對這個手鐲感興趣,他好端端問這個做什麽?


    如果是風絕問的,尚且說的過去,沈晚棠猜測玉鐲和風絕之間有不為人知的關聯,他才會一直抓著自己不放,為避免橫生枝節,沈晚棠也是離開雲上洲才重新戴上這個鐲子。


    可是這和傅時鬱的籌謀有什麽關係嗎?何況,手裏有隱盟這樣的情報組織,天底下有什麽事他不知道?何必跑來問她?


    “二爺想知道什麽直接問隱盟的人就好了,他們應該很樂意告知。”


    “隱盟也不是無所不能,他們有許多事也不清楚。”傅時鬱說:“我想知道的事,恐怕隻有你能告訴我。”


    沈晚棠抬頭問他:“你想說什麽?”


    傅時鬱輕輕摩擦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好一會,才說:“這個玉鐲,是風絕給你的嗎?”


    不知為何,沈晚棠突然覺得有些心虛。


    雖然她也不知道手鐲怎麽來的,可對上傅時鬱直勾勾的眼神,她心底生出慌亂,仿佛做了什麽事對不起他的事。


    她低著頭,下意識把手鐲藏入衣袖,問:“你為什麽問這個?”


    半晌沒有得到傅時鬱的回答,沈晚棠抬眼看他,恰好對上他的目光。


    暖黃的燈光下,傅時鬱正側頭看她,夜色中他眉梢上揚幾分,嘴角輕微的弧度莫名讓人覺得危險,眸光亮若星辰,把屋子裏的光襯得有些暗淡,然而明亮中帶著一絲鋒芒,仿佛緊緊把人鎖住,再也無法掙脫。


    那目光似乎有些其他意味,仿佛是質問或是別的,撲麵而來的霸道和強勢,讓眼底的深意都變得灼熱起來。


    沈晚棠聽見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有瞬間的慌亂,這種異樣的情緒讓她無措、茫然,卻沒有什麽抵觸。


    深夜裏男人目光銳利,似乎可以洞悉一切,為什麽問這個問題呢?他看著她,神情明顯冷漠了幾分。


    沈晚棠不清楚他目光的含義,也不知道他問這句話有什麽意義,可是她清晰地感知到,傅時鬱,似乎有些生氣?難道因為她沒有坦白嗎?


    印象中,傅時鬱給她的印象都是雲淡風輕的,甚至有些溫柔。


    斟酌一下,沈晚棠說:“這個鐲子,我不記得是怎麽得來的,我……忘記了一些事,也許是在遺忘的那段時間獲得的。”


    傅時鬱看她緊張兮兮的解釋,因風絕生起的一絲不悅瞬間煙消雲散,轉瞬又皺眉盯著她,問:“你曾經失憶?身體有沒有事?”


    沈晚棠眸光閃了閃,他這話似是在關心自己,她搖了搖頭,“不要緊,一點小事而已。”


    “我讓紀蕭幫你看看,他對精神治療方麵還算了解。”


    “不用。”沈晚棠覺得有些好笑,“我自己就是醫生,而且你忘了我是做什麽的嗎?”


    傅時鬱盯著她的小臉看了好一會,她的肌膚白裏透紅,雖然身形有些消瘦,不過看起來還算健康。


    過了片刻,才輕輕勾唇笑道:“嗯。”


    事情問完了,他還沒有走。


    沈晚棠微微抬頭,看著他問:“你……怎麽了?”


    傅時鬱對上她明亮的眼睛,沉默片刻,才說:“他是個很危險的人。”


    沈晚棠微微睜大雙眼,在腦海中想了一遍又一遍,很認真的問:“你說誰?”


    傅時鬱被她的反應取悅了,陰沉了好幾天的心情突然變得輕鬆愉悅。


    如果沈晚棠對風絕有什麽心思,不會猜不到他說的人是誰,可是她的反應卻不像。


    就是不知為何,她對風絕的態度有些奇怪。


    他隨口道:“風絕。”


    沈晚棠目光冷了冷,他說的這些自己自然知道,畢竟已經親身體會過了。


    “我和他不熟,也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有,也是仇人。


    男人似乎對她的話很滿意,臉上笑意更明顯,“你有這個覺悟很好。”


    沈晚棠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他還好意思說別人危險,他自己不也一樣?


    “二爺還不走?”沈晚棠說:“我要睡覺了。”


    傅時鬱有些不悅,“我才來多久就趕我?”話雖如此,他站起身往外走,突然想起什麽,回頭對沈晚棠說:“哦,對了,你生氣的時候還挺有趣,還有,害羞的時候很可愛!”


    他身影消失在門外。


    沈晚棠關上燈,有些羞惱,這人實在討厭。


    她躺在床上,屋內重新歸於沉寂,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覺,可屋內殘存的鬆香氣息,提醒她這並非是夢。


    自己的臉頰,尚有些發燙,伸手放在胸前,劇烈的心跳到現在也不曾恢複平靜。


    燈光搖曳間,那人的神情看得十分清楚,他的唇形很好看,觸碰時微涼,帶著溫潤的香氣接觸她……


    沈晚棠搖搖頭,驀地回過神,揉了揉眉心,他來之前的疼痛仿佛都消散了,許是見了他這樣好看的人,能夠消除煩惱?


    瞧她,方才也被蠱惑了,輕而易舉對他坦白,可能女人總是容易被樣貌精致的男子吸引,不過是本能罷了,沒什麽的。


    她輕輕安撫異樣的心動,卻沒有察覺,不知不覺中,微微勾起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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