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驚雷在白薇心裏炸開,炸的耳朵嗡嗡作響,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迅速退後了一步,與眼前的人拉開距離:“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雖然說的是實話,可這種時候說出來,莫名的感覺像是狡辯。


    床榻上的人慢慢的放下了方才支撐白薇的手,慢條斯理的道了一聲:“我知道。”


    又是三分鍾的沉默,白薇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床幔中的人卻再次將手腕伸了出來,語調溫和的道:“姑娘可還願意幫我診治?”


    白薇這才回神,立刻上前。


    隻是經過那床榻邊的時候,狠狠瞪了那個坎一眼,恨不得能用眼神給它鏟平了。


    手指輕輕的搭在對方的手腕上,感受著對方的脈搏,眼神漸漸沉了下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中毒了。”


    “姑娘果然醫術高明,姑娘可知我所中何毒?”


    白薇收回了手,認真的看向床幔中那個模糊的人影:“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所中之毒名為奪心。這種毒無色無味,一旦進入身體,一刻鍾之內便會因為心髒麻痹而死,乍看之下就像是心疾而亡,最重要的是這種毒……沒有解藥。”


    可眼前這個人還活著,甚至完全沒有毒發的症狀。


    床榻上的人沉默了片刻,笑道:“那我還能活多久?”


    白薇如實回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是用內力製了毒性。可盡管如此,因為這種毒藥性寒,所以你會極度畏風,時常感覺渾身冰冷,如墜冰窖。如果好好保養,完全不動用內力,最多還能活三年。”


    “三年啊……”


    “多謝姑娘如實告知,姑娘可將圖紙留下,三日後便可來鳴金閣取貨。”


    他的聲音似乎沒有任何波瀾,就仿佛隻剩下不到三年性命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一個跟他毫無瓜葛的人。


    白薇看著床榻上的人,遲疑了一會開口道:“雖然說奪心沒有解藥,可也並非無法醫治。我有辦法幫你醫治,隻是可能需要幾個月的時間,等我準備好醫療器具。並且治療過程存在風險,若是成功,這毒就徹底解除。可一旦意外發生,極有可能會當場殞命。”


    輕紗後的人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姑娘所說有幾成把握?”


    “實不相瞞,我隻有五成把握。”


    “即使如此,那便罷了吧。”


    三年應該也足夠了。


    “多謝姑娘的好意,姑娘想要東西在下會免費為姑娘做好,權當今日的診金了。”


    白薇聽見這話,便知道對方是想要放棄治療了。


    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聽起來似乎不低。可百分之五十的失敗率呢?聽起來就很是可怕了。


    賭,本身就並非是什麽好事,更何況病人的賭注不是其他,而是生命,這也是她從前將所有重心都放在精進醫術上的原因。


    白薇站在原地認真道:“我一定可以想到更好的治療方案,會再來鳴金閣找閣主的,到時候還請閣主試試。”


    說完,轉身離開了房間。


    白薇剛剛離開,兩個人影就一前一後從床榻旁邊的暗門中走了出來,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流星和劍影。


    流星出來便一臉詫異道:“王爺,從前怎麽沒有聽說過白將軍會醫術啊?她在哪裏學的?”


    劍影沉眉:“王爺,我們調查了這麽多年才查出您所中之毒乃是奪心,她卻僅僅隻是把脈便知道了,難道說您身上所中之毒與鎮南王有幹係?”


    歐陽翊坐在床榻上,安靜的看著白薇消失的方向:“鎮南王忠君愛國,剛正不阿,絕不會與下毒之人有任何聯係,隻是這個白薇……”


    恐怕不一樣了。


    他承認,今日尋她上來為他診治並非真的是為了治病,而是試探。


    他早就應該察覺的,從前的白薇又怎會在大婚之夜劫持歐陽啟離開啟王府?當時他以為她是終於幡然醒悟了,可即便是忽然醒悟,又如何會懂得從前根本不曾用過的醫術……甚至醫術比他這些年暗中尋訪的各路名醫還要厲害許多。


    她到底是誰?又是何時換了身份的!


    夜色深沉,啟王府內。


    白蓮躺在床榻上,臉色慘白。


    歐陽啟詢問道:“李太醫,蓮兒到底如何了?怎麽臉色還這麽難看?”


    李太醫起身:“白二小姐受了風寒,又跪一天一夜,身體虛弱是正常的。待會下官開個方子,李二小姐按時喝藥,不出五日便可完全恢複。”


    歐陽啟點了點頭:“林一,李太醫去拿方子抓藥。”


    林一雙手一合轉身離開。


    李太醫走後,歐陽啟就坐在了床榻邊:“蓮兒,對不起,本王原本是打算陪你一起跪的,奈何王府有事,隻能回去處理了。”


    他怎麽可能跪一天一夜,便暗示林一找了個由頭帶他離開。


    白蓮聽見這話,微微咬牙。


    當時或許不明白,可在那禦花園前跪了一個時辰她就明白了。


    白薇就是故意整她的,而歐陽啟……連一個時辰都沒有陪他跪到,就找個由頭離開了。


    歐陽明因為白薇的事情遷怒於她,半分不讓,即便自己佯裝暈倒,他都不管不問,桂公公甚至讓宮女將自己叫醒,讓她繼續跪。


    這一天一夜跪下來,她的膝蓋又腫又脹,差點站不起來。


    這筆賬,她一定要讓白薇十倍奉還!


    心裏對歐陽啟諸多埋怨卻沒有表達出半分,麵上依舊是那般溫柔無害的微笑:“殿下,心懷天下,自然是有很多大事要處理,蓮兒隻要能夠陪在你身邊就已經足夠了。”


    歐陽啟看著白蓮那乖巧可人的模樣,心情不錯。


    身為女子,便該如此,溫柔恭順,事事體恤男人,若是人人都像白薇那般與男子一同在戰場廝殺,動不動就違逆夫君的意思,那這東秦豈不是得陰陽顛倒,亂了綱常?


    “蓮兒放心,本王已經感受到你的真心了。父皇已經答應本王,隻要本王贏得這次的春獵,本王就可以休了白薇,娶你為妃。那白薇還得來王府給本王做三年的貼身婢女,今日她給你的賞害,來日本王一定會為你討回來。”


    歐陽啟說的信誓旦旦,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已經看見自己春獵大獲全勝,將白薇踩在腳下當奴婢使喚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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