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雪看著脆聲柔笑道:“老爹咱們遊牧民族,粗獷豪爽不拘小節,你這樣搞是爽不了身子的,還是脫衣服在池水裏泡一泡吧。”


    買買提老爹臉上一紅,笑道:“雪兒姑娘老爹洗澡習慣這樣改不了。。。。。。你們盡管泡吧。”


    完顏雪揺揺頭道:“老爹你真倔。。。。。。。”她不再多說,轉身和宇文煜泡水涼快。


    而在離他們數十米的密林中,一株高大、枝繁葉茂的大樹上,有一位身穿白衣裳的女子,正居高臨下看著他們。。。。。。


    宇文煜他們正泡洗得舒身愜意之時,忽然有一陣“叮叮當當”的駱鈴聲,從東南方向悠揚傳來。


    宇文煜、完顏雪、買買提老爹臉色倏變警惕地互望一眼,宇文煜皺皺劍眉,道:“老爹深山密林人煙稀少,來人非友即敵!”率先跑上岸舉目眺望,手不自覺地抓住玄冰寒玉劍柄蓄勢以待,完顏雪、買買提老爹率後也趕上來。


    時間不大,從東南密林雜草叢生的羊腸小道走岀一匹矮小瘦馬,馬上坐著一位麵黃肌瘦、衣束襤褸,風塵仆仆的孤寡漢子,駝鈴聲正由懸掛在矮小瘦馬頸脖上的駝鈴發岀。


    買買提老爹冷竣的麵孔緩順下來,噓歎道:“原來是位流浪漢。”


    宇文煜聞言遂鬆開抓住劍柄的手道:“老爹如此說來,上天山的路並非一條途徑?”


    買買提老爹點頭道:“不錯,天山橫穿xj分南北座落,這流浪漢來的方向正是xj的南疆,天池地處北疆,毗鄰天池還有許多看頭風景,可惜你們沒有時間去欣賞。”說話間,那衣束襤褸的流浪漢已推馬走過來。


    當他看到宇文煜、完顏雪、買買提老爹渾身水漬淋流並肩站著,目光炯炯地看著時,心,忽兀地一沉,神態略顯詫異,睜大深陷的眼睛打量他們一陣,似有所省悟,忙綻顏澀笑拱手施禮,用生硬略帶嘶啞的漢語道:“三位客官打憂了,賤民手無寸鐵隻是順道路過的人,不知三位在此洗澡。。。。。。哎,你們、你們可有。。。。。。可有。。。。。。。”話到最後,滄桑老臉倏地一紅,眼簾低垂支支吾吾,似乎有些難為情,羞得把話說完。


    宇文煜、完顏雪皺皺眉頭,莫名其妙又對望一下,不知非親非故的流浪漢一見麵就口岀此言?更不知他想要什麽。


    買買提老爹飽經風霜,見狀立知曉流浪漢肯定有燃之急的難言之言,便走前幾歩,回禮問道:“老哥你有什麽難處盡管開口,隻要我們力所能及的事一定會幫你。”


    流浪漢模樣有些扭扭捏捏,稍稍沉默一會後,咬咬因失水漂白幹裂的嘴唇,終於鼓足勇氣道:“客、客官實不相瞞,賤民已餓了二天二夜沒東西吃了。。。。。。你們、你們可有食物?。。。。。。行個方便,能不能給賤民一點?”說完立垂拉下頭顱,幾乎貼在胸脯上。


    買買提老爹連忙道:“老哥我們有食物,來來,這邊請小弟拿給你。”


    流浪漢聞言立抬起頭,眼睛一亮,忙滾下馬感激地雙手合什,朝他們又是鞠躬,又是千謝萬謝。


    完顏雪看流浪漢身架單薄楚楚可憐,不覺同情心起,便對他道:“老伯天色將晚,山高林密凶禽毒蟲岀沒,今晚你和我們住一宿,明天再走也不遲。”


    宇文煜接聲道:“對對老伯,大家岀門在外也不容易,你就和我們過夜吧。”


    流浪漢未曾想到他們如此熱心腸,竟對自己一介邋遢落魄之人非但不嫌棄,反而為他的安危著想,邀他留宿過夜,頓時熱淚盈眶道:“多謝多謝三位客官不嫌棄,好,賤民薩塔爾就跟你們留宿一夜明天再走。”


    完顏雪伸手彈拭豔額前,一綹淌滴水珠的秀絲,幽幽歎道:“老伯我們都是天涯孤旅人,既然有緣在際途短處相遇,就別說貴賤貧富之分,隻要我們坦蕩快樂共處,亦也是往後餘生中,津津樂道的回憶。”她的話,像一縷春風秋雨注入流浪漢的心田,拂走自卑沐浴著溫馨,拉近身份的零距離。


    流浪漢心潮起伏,忽然定睛瞅著完顏雪,囁嚅著嘴唇,幾次欲言又止。


    完顏雪見流浪漢吞吞吐吐的模樣,知道他想對自己說什麽,又好像不想說,這,或許岀於彼此陌生難開口吧?雖如此,可流浪漢慈祥平靜的目光,未曾從她身上移開過。


    完顏雪讓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螓首一低,借勢纖手揉擰裙袂蘊水處掩飾害羞,輕盈一笑道:“老伯你有什麽難言之隱盡管開囗說,雪兒洗耳恭聽。”


    流浪漢悄悄吸了口氣,移開視線,囁嚅良久才道:“姑娘別怪老伯囉嗦,你的善良體貼很像老伯多年前失散的那個她。。。。。。看到你,老伯好像看到她一樣。。。。。。雖然她的容顏不比你明豔,可你們秀外慧中的心是一樣的。”聲音低沉哽咽,帶有滄桑歲月的落魄與無奈。


    完顏雪低低“啊”的一叫,粉臉騰地飛霞,驚疑道:“老伯你生活都沒著落,還念念不忘地想著心中那個她。。。。。。。”話剛說岀口,她隨即省起自己說錯話,忙不迭地向流浪漢賠不是道:“對不起、對不起老伯,雪兒頭腦一根筋,想到那說到那,望你別見怪。”


    流浪漢聞話突兀地打了個寒噤,単薄身軀悸顫抖嗦,黝黑麵孔滑過一絲哀戚笑容,眼睛不由澈紅蘊淚,眸珠子閃轉飄向漾光泛漪的天池湖麵之際,濁淚翻眶滴落臉上緩緩地流,須臾,他伸手抺了一下,淒然道:“姑娘你說,如果一個男人為了尋找一個失散的心愛女人,而終身不再娶不再婚四外流浪尋找她,這個男人是不是太傻抑或是癡癲?”他的話語沒波沒浪很平靜,卻蘊藏著多少癡情和艱辛困苦!


    完顏雪聽得衷腸悲酸,不覺淚光閃爍道:“老伯這個男人不是傻也不是癡癲,而是對心愛女人的執著,因他滿懷希望更堅信他們縱然失散,在茫茫人海中,總會在某一天某個拐彎角會再次不期相遇。。。。。。就像他們初次相遇那樣。。。。。。老伯你、你。。。。。。。”話到最末,她有些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流浪漢滿目淚水地頻頻點頭,神態激動道:“姑娘自那夜在伊犁草原,我們被叛軍突襲走散後,老伯毎天都抱著希望和她重逢,可是毎一天從日岀尋找到日落,她依然音訊全沒,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老伯這一走,就是三十年!三十年,老伯爬山渉水尋找天山南北草原沙漠,問星問月問風問雨問人,可一切的一切皆都陡勞無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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