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拜見父皇。”


    太安宮後殿,李世民恭敬的給李淵見禮。


    這趟來太安宮,李世民心裏也挺高興的,自從他登基以來,這還是李淵第一次主動叫他來太安宮。


    “嗯,坐吧。”李淵聲音冷淡的擺了擺手。


    李世民依言而坐,可心裏卻有些狐疑。


    房俊今日進宮的事,李世民已經知道了,而且,房俊離宮之後,長樂去了甘露殿,把房俊在太安宮裏說過的話,都跟李世民說了一遍。


    在宮裏,玄武門的事就是個禁忌,沒人敢在李淵和李世民的麵前提這件事。


    所以,李世民剛聽到房俊跟李淵提玄武門之事的時候,他的臉色都陰沉的很。


    不過聽到最後,李世民心裏卻長歎了一聲。


    他怎麽都沒想到,把玄武門之事看的最通透的,竟然是他李世民的女婿。


    其實說到玄武門之事,李世民心中也有氣。


    當初,李世民為大唐東征西討,李淵曾親口允諾過李世民,未來的大唐,當由李世民來繼承。


    但大唐初立之後,有朝臣上表,說按照禮製,太子之位,應冊封於嫡長子。


    這也是有據可查的,你翻翻史書,曆朝曆代的太子,初立之時都是冊封於嫡長子。


    就這麽,李建成被立為太子。


    可後麵的事,愈發的離譜。


    李世民在軍中威望很高,身邊又網羅了不少能臣誌士,弄的李建成心中揣測不安,總覺得李世民是個大威脅。


    李建成身為兄長,又是太子,卻總是針對李世民,就這麽一來二去的,兄弟倆的關係也就越來越差。


    李世民還沒跟李建成爭太子位呢,李建成就已經忍不住對李世民下手了。


    最終,才鬧出了玄武門之變這樣的慘劇。


    “父皇叫兒臣前來,可是有事?”


    李淵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怎麽,現在坐擁天下了,朕沒事都不能叫你了?”


    “兒臣不敢。”李世民也有點發懵,他不知道李淵怎麽突然這麽大火氣。


    “朕問你,房俊可送你了棉被和大氅?你可有使用?保暖效果如何?”李淵這話題轉換的太快了,快的差點沒閃了李世民的腰。


    李世民肯定的點頭,“兒臣身上這件,便是房俊送給兒臣的大氅,保暖效果堪比裘衣!”


    房俊送給他的大氅,還有那棉被,保暖的效果簡直出乎了李世民的意料,他做夢都沒敢想,大氅和棉被能這麽暖和。


    李淵斜了李世民一眼,“朕再問你,房俊進獻如此禦寒之物,你可有賞賜?”


    李世民愣了愣神,老爹這是要給房俊要封賞?“近日朝中瑣事繁多,還未給房俊賞賜。”


    李淵抬了抬眼皮又道,“好,朕再問你,房俊所做的吃食如何?所釀之酒又如何?”


    “房俊所做的吃食,做法新穎,口味獨特,即便是禦膳,也多有不如之處,所釀之酒,更是天下難尋的瓊漿玉液~!”李世民老實的回答。


    “哼~!”李淵冷哼了一聲,盯著李世民片刻後開口,“現在,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嗎?”


    這話可真把李世民給問迷糊了,他錯在哪兒了?啥意思啊?他也沒幹啥呀,咋就錯了?


    “兒臣不知,還請父皇明示。”


    李淵白了李世民一眼,隨口說道,“大唐能有房俊如此不世之材,乃是大唐之幸!”


    “你唯一做對的一件事,就是招了房俊做駙馬!”


    “但你不該選個庶出的公主下嫁給房俊,應該選嫡出之女!”


    李世民有些啞然,看來自己的父皇是看好了房俊這個孫女婿了,所以才會如此。


    “要把握少年人,你便要了解少年人的心性。”


    “故作深沉,君心難測那一套,在房俊的麵前收一收!”


    “少年人,需要的是認同,是鼓勵,是做事之後,可以得到該有的讚許和封賞!”


    “你再看看你?你都做了什麽?”


    “朕問過長樂,禦珍坊現在一個月能有二十萬貫的盈利!”


    “若是將禦珍坊開遍我大唐的每一個州府郡縣,你可想過,單憑禦珍坊,便可為我李家賺取多少錢財?”


    大唐的州府郡縣加起來足有幾千個,如果禦珍坊開遍每一個州府郡縣,哪怕每間禦珍坊一個月下來隻賺個千貫錢,一個月下來也能賺個上幾百萬貫錢啊!


    一年下來,那就是幾千萬貫錢!


    這種賺錢的速度,就算是大唐一年的稅收,都比不了禦珍坊賺錢!


    “而如今,禦珍坊所需的材料已經運送進了長安城,可房俊卻依舊關停禦珍坊,而是轉頭去要開酒樓,你可知為何?”


    李世民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開酒樓的事,房俊很早之前就說過,這跟關停禦珍坊還有關係?


    “在禦珍坊上,你沒有給予房俊足夠的賞賜,更沒有給房俊足夠的重視和讚許,你的故作深沉和君心難測,讓房俊根本不知道你想要什麽,所以才失了方向!”


    “少年人行事,需要引導,你要給予他足夠的重視和讚許,這樣他才知道自己做的事,是被你這位陛下所看重的,才會更加努力去做這件事!”


    “就像那你身上的大氅和那棉被,當初房俊說到棉花的時候,你懂得多少?可你偏要故作深沉,讓人以為,你很懂那棉花是何物一樣!”


    “殊不知,少年人的心性,你越是震驚,反倒越讓他高興,他便會更努力的去做這件事,向你證明他所說的一切!”


    “做了這麽多年的皇帝,連如何與少年人相處,還要讓朕來教你,哼~!”


    李淵能在戰火紛飛的亂世之中,建立大唐,對人心的揣測和把握,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朕聽房俊說,他大哥被人陷害謀逆的事,跟武士彠的兒子有關,你派人去把武士彠給叫來長安城,朕要親自問問他!”


    李淵冷著臉說道。


    “朕不管這件事究竟如何,即便房玄齡的長子真的參與了謀逆,你也一定要保住房俊!”


    “此子於我李唐皇室非常重要!”


    “他不僅能解決我李唐皇室錢的問題。。。也許,還能助我李唐皇室徹底除掉那些世家門閥~!”


    李世民重重的點頭,“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李淵擺了擺手,“好了,朕乏了,要歇息了!”


    “父皇您歇息,兒臣告退。”李世民起身,退出了太安宮後殿。


    出了太安宮,李世民的心情說不出的舒暢。


    現在回憶,他上次被李淵數落的時候,那還是在玄武門之變以前。


    都說天家無情,可是人又如何能無情?


    剛剛兩人雖然交談的時間並不長,可這寥寥數語,加上李淵的一陣數落,又讓李世民找回了那個曾經年少的自己,找回了登基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的父子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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