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死活不肯撒手,溫遙月朝他伸出手,低頭問他,“牽著手好嗎,你這樣姐姐不好走路。”


    總算聽進去話了,溫遙月輕輕鬆了口氣,牽著小孩一起上樓。


    年昭雪這個人很有分寸,和她說話很舒服。


    溫遙月知道她可能想要問的問題。


    兩人都是一樣的體弱多病,可如今她卻已經恢複健康。


    隻是,關於她身體的原因,和年昭雪不太一樣,道長說她是異世魂魄和這個世界的身體沒有完全融合導致的體弱,歸根結底,不是身體上的原因,所以這麽多的大夫都找不出原因。


    年昭雪卻是實打實的體弱。


    年昭雪說她是早產兒,父親懷她時自己身體就不好,生下她後直接難產去世。


    “雖然很冒昧但是溫小姐我想你應該猜出我的心思。”


    年昭雪手裏捧著溫熱的茶盞,熱氣氤氳她漆黑的眼眸,顯得十分脆弱。


    溫遙月看不清她的眼神,卻能從她的話語中感受到她對生命的尊重。


    “我不想死。”


    她睫羽輕輕顫了顫,“我知道我們兩個很相似,從小身體都不好,我是想知道你是怎樣治好的,如果你可以幫幫我,我願意為你做所有事情。”


    溫遙月沉默幾秒,開口:“我是在道觀裏靜修了幾年,慢慢好轉的。”


    這件事眾所周知,看見她還活著回來,道觀也跟著增加許多神秘性,引的不知道多少人去拜訪。


    年昭雪放下手中的茶盞,感受著遺留的溫熱漸漸散去,指尖重新泛起熟悉的冰涼。


    她輕輕歎了口氣,“說實話,溫小姐回來後,我便托人去拜訪乾清道長。”


    “乾清道長隻回了一句話,道館非醫館,治不了病。”


    她說到這裏時聲音依舊平淡,可溫遙月卻聽出一絲冷淡的譏諷。


    年昭雪是覺得道觀偏頗,憑什麽治了她溫遙月卻連一絲機會都不給她。


    她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不是她太過敏感,她覺得不太舒服。


    年昭雪從說了那句話後給她的感覺就有些變化。


    溫遙月不動聲色地再次仔細地觀察她。


    年昭雪臉色蒼白,襯得眉眼越發黑沉,看久了就像是喪葬用到的紙人,毫無生氣,冰冷陰沉。


    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年昭雪捏了捏眉心,疲憊道:“抱歉,我失態了。”


    “家中的醫者判定我活不到明年,我也能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差的身體。不免有些著急。”


    她的理由很合理,隻是人一旦生出某種不好的觀感就很難再恢複如初。


    至少,現在溫遙月沒有像一開始那樣對她毫無警惕。


    年昭雪笑了笑說:“唉,算了,人各有命罷了。有些事強求不來,在最後的時間裏能夠認識你這個朋友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她笑時,那種感覺又消失不見,像是對命運妥協看開了。


    溫遙月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年昭雪的話也不過就是將死之人無力的憤怒。


    就像她有時候也會想,為什麽上天偏要給她這樣的挫折,她隻是想當個普通人,能蹦能跳為什麽這麽難,但是她會自我調節,雖然身體不健康,可是家庭很幸福,於是慢慢地也就心平氣和地接受自己死亡的必然結果。


    眼前的人也許不久後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溫遙月放下心裏的警惕,為自己的多疑感到一絲愧疚。


    “柳暗花明又一村,也許很快你的身體就可以治好了。”


    這種時候無論說什麽吧都顯得十分無力,她抿了抿唇真誠祝願。


    “無論如何,天天開心。”


    年昭雪靜靜地看著她,許久才道:“謝謝。我會的。”


    *


    溫遙月本來要把小孩送進官府裏,沒想到半途看見燕鶴清一行人。


    燕鶴清看了眼她身旁的小孩,溫遙月解釋道:“路上撿到,應該是與家人走散了。”


    “武婧送小孩去官府。”


    武婧伸手拉小孩的衣服,小孩拚命掙紮。


    他手裏拿著溫遙月幫他買的糖人,已經不哭了,隻是卻很抗拒除溫遙月以外的人。


    武婧摩擦摩擦手掌,想要加大力氣一把拉過來。


    這小孩也不知道經曆過什麽,立馬扔掉糖人抱緊溫遙月小腿,撲騰著雙腿十分抗拒,而且還很害怕。


    溫遙月看不下去,摸了摸小孩的頭當做安撫,對武婧道:“那個,算了,你們帶些人去幫他找家人,他就暫且跟著我吧。”


    武婧奇了,“你這小屁孩,挺會抱大腿啊。”


    “他隻知道自己叫阿沐,家在很遠的地方,其餘一概不知。”


    燕鶴清眸光閃了閃,“你叫他開口說一句話。”


    溫遙月聞言明白她的意思,立刻低聲細語地和他說話。


    小孩對她很依賴,小聲地重複她的話,一個字,兩個字地往外蹦。


    武婧神色奇怪,這孩子看起來五六歲,好像還不怎麽會說話。


    “不是京城的人。口音聽著是嶺泉那一帶的。”燕鶴清道。


    溫遙月一愣,嶺泉離這裏有些距離,差不多南下兩個省的樣子。


    “阿沐,告訴姐姐,你是和阿娘阿爹來這裏的嗎?”溫遙月蹲下身,和他平視,溫柔地問。


    阿沐呆呆地看著他,他聽到娘和爹這兩個異常熟悉的字。


    “娘,娘賣。爹,哭哭。”


    他還不知道賣是什麽,隻記得爹哭的厲害,有人說娘把他賣了,以後看不見他們。


    阿沐癟著嘴,眼裏淚水汪汪。


    溫遙月心裏一沉,臉上依舊溫柔,輕輕擦掉他臉上的淚,哄道:“姐姐給你買糖人,不要哭了。”


    武婧有眼力見地買了一串糖人回來遞給他,小孩有些怕她,顫抖著身體躲在溫遙月身後。


    溫遙月摸著他的頭,從武婧手上接過糖人放到他手裏。


    “和姐姐說謝謝。”


    阿沐看了看手上的糖人,探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武婧,小聲地道,“謝謝。”說完又縮回腦袋。


    武婧納悶地摸摸自己的臉,她應該長的挺有親和力的啊,這小孩怎麽這麽怕她。


    溫遙月和燕鶴清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知道這件事情不對勁。


    “去我府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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