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有人殺進來?”兩人慢悠悠走了出來,步伐中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慵懶。


    黑衣人一看到他們,便如驚鳥般立刻遁走,而他們竟也無動於衷,絲毫沒有追趕的意思。


    “哎呀,這人怎麽流了這麽多血,好可怕哦。”阮酥酥捂著胸口,嬌滴滴的聲音中沒有一點驚恐。


    “莫怕,莫怕。”即墨宸溫柔地安撫著阮酥酥,眼神中盡是寵溺與柔情。


    “為什麽不追過去?你明明可以殺了他的。”張遲夏冷冷地看著即墨宸,目光中帶著質問與不滿。


    黑衣人都殺到眼前了,他竟然沒有一點反應,實在太不應該。


    “那可是殺手,很危險的,怎麽敢追過去。”阮酥酥嘟著嘴,滿臉的不情願。


    “誰讓你在這裏呢,看到你,我根本就不想靠近。”即墨宸依舊一臉的厭惡,卻突然看到地上的張錦言,臉上換上了關切。


    “這便是師父?他怎麽傷的這麽重?”即墨宸麵露心疼之色,轉而又厭惡地看向張遲夏,“怎麽不是你受傷?你害得師父受了如此重傷,你居然還有臉怪罪我們。”


    “阿宸,你不懂得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師父一直對張遲夏不好,所以此刻張遲夏看到自己父親身受重傷,應該很高興才對。”阮酥酥在一旁添油加醋,嘴角掛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


    “連師傅都厭惡你,你果然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即墨宸冷漠無情說道。


    這一刻,張遲夏的心中似有熊熊烈火燃燒,濃烈的殺意如洶湧的潮水般不斷上湧。即墨宸怎麽可以變得如此惡劣、如此卑鄙?她的心在痛苦地抽搐著,她寧願他早已死去,也不願麵對如今這般不堪的他。


    她緊緊地握緊手裏的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仿佛那把劍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然而,盡管心中的怒火幾欲將她吞噬,她終究沒有向即墨宸出手。


    他是她的指路明燈,是她終其一生都想靠近的我溫暖。


    她該再給他一點時間。


    現在重要的是張錦言。


    她緩緩俯身,動作輕柔地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張錦言。看著張錦言那蒼白的麵容和微弱的氣息,她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不管張錦言過去如何,現在的他毫無疑問是她的英雄。他用自己的行動,向她證明,他真的愧疚,他真的在彌補她。


    就像即墨宸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一樣,張錦言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兩個人同時發生變化……


    就在這時,她腦海裏突然靈光一閃。她飛快地抹開地上人臉上的血跡,緊張地看向他的眼睛。


    盡管地上的人已經昏迷,眼睛已經合上了,但那熟悉的感覺讓她瞬間確定——他就是即墨宸。


    瞬間失而複得的喜悅充斥在她的心間,她再也不用為即墨宸的變化而傷心,他從始至終都未曾改變,隻是那些卑鄙小人將他藏了起來。


    她再也顧不得其他,緊緊地抱著滿身是傷的即墨宸,如同抱著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她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著,內力不斷往即墨宸身上傳輸,護住他的心脈。


    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她的發絲淩亂地飛舞著,但她的眼神卻從未有過片刻的動搖。她知道,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她都不會放棄,因為即墨宸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隻是當張遲夏站在了藥堂門口,卻遲疑了,之前的迷心蠱,顯然是張錦言聯合了大夫欺騙她。


    如今,她還能安心把即墨宸交給他嗎?


    她強行進入屋裏,拿了傷藥給即墨宸隨便包紮一下,便又帶著他前往縣城。


    她決定去找搖光,她在這世上認識的人太少,此刻能求救的也隻有他了,她或許可以同意他的提議,替代他成為九天。


    張遲夏便帶著即墨宸匆匆去找搖光。


    到達搖光的院子時,天還沒亮,四周一片寂靜,隻有微弱的風聲輕輕拂過。搖光被一陣輕微的動靜驚醒,他推開門,便看到張遲夏抱著個血呼呼的人站在那裏,滿臉的疲憊與焦急。


    “這……這是怎麽回事?”搖光顯得很是震驚。


    她急切地抓住搖光的衣袖,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搖光,求你幫個忙,請個大夫來救救即墨宸吧。”


    搖光看著張遲夏那慌亂無助的模樣,露出溫和的笑容,安撫她不安的內心:“先別急,我略通醫理,可以幫忙看看。”


    張遲夏眼中瞬間燃起一絲希望,連忙將即墨宸輕輕抱到床上。


    搖光立刻開始忙碌起來。


    不知過去多久,即墨宸的臉色終於不再蒼白,恢複了幾分紅潤,呼吸也變得平緩,不再奄奄一息,令人擔憂。


    搖光道:“即墨宸的傷勢已經穩定住了,沒有生命危險,再休養幾個月就好。隻是……”


    他微微停頓,張遲夏的心瞬間揪了起來,“隻是他的嗓子被毒啞了,可能再也說不了話。”


    聽到這個消息,張遲夏的身體微微一顫,他們……張錦言真是狠啊,為了令她痛苦,竟然毒啞了即墨宸。


    “你身上也有傷,我給你包紮吧,還有這大還丹吃下去能增長內力。”


    “好,謝謝。”張遲夏也不客氣一口吞下大還丹。


    等處理好了傷口,搖光滿臉好奇地看著張遲夏,眼神中滿是疑惑與關切,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是誰毒啞了即墨宸?”


    張遲夏微微垂眸,神色間卻並無太多波瀾,仿佛在訴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往事。


    “張錦言是我的親生父親,當年我的難產致使母親去世,自那以後,他便對我恨之入骨。在我年幼之時,他便將我當作工具一般虐待,硬生生地把我培養成了殺手……讓我失去思想,對他唯命是從。


    如今更是不惜偽裝成即墨宸,裝成失憶的樣子,對我百般刁難,隻為了讓我陷入絕望,自我毀滅。”


    張遲夏本來是不想說這麽多的。那些過往的傷痛,她習慣了深埋心底,獨自承受。然而,搖光仿佛有一種獨特的魅力,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在他那溫和的目光中,張遲夏不知不覺將心事傾吐。


    當那些壓抑許久的往事如流水般傾瀉而出時,張遲夏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釋放。那些痛苦的回憶、不堪的遭遇,在這一刻似乎也變得不再那麽沉重,真正成為過去,成為別人的故事。


    搖光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江湖人都說,孤影劍隻是個孤兒,卻能成為龍淵劍客的養女,真是命好。真沒想到,事實竟是如此。難怪我第一次見你時,便覺得你與傳言不符。”搖光的語氣中充滿了震驚。


    “江湖人還說你嗜殺成性,龍淵劍客總是不厭其煩為你擦屁股,那些人其實是他讓你殺的吧。”


    “是啊,我隻是個殺手而已。”


    這時候,即墨宸悠悠醒來。他的眼神還有些迷茫,但當他看到張遲夏的那一刻,眼神瞬間變得溫柔。他緩緩伸出手,緊緊抓住張遲夏的手。


    “別擔心,這裏是我朋友的家。”張遲夏說道,她看著即墨宸,露出燦爛的笑容,他們的手緊緊相握,仿佛在向彼此傳遞著無盡的溫暖與安慰。


    隨後,張遲夏看向搖光,“我同意你的提議,代替成為搖光。”


    她的聲音清脆而果斷,沒有絲毫的猶豫。


    所謂的狩獵大會開始以來,她和即墨宸就接連受傷,這狗屁大會就不該存在。


    不過在成為搖光之前,她該先去會一會張錦言和阮酥酥。


    當時他們看到自己因為即墨宸失憶那麽痛苦的時候,一定很快樂吧。


    如今快樂的人應該換成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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