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的突然出現使阿拉斯托陷入了另一個危機的局麵。若他不想被聯邦政府的警察抓住,或者變成這位愚蠢獵人的槍下亡魂,他現在應該做也是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逃跑。


    借著淒冷的月光,阿拉斯托用盡全力在森林中奔逃。這也使他胸前本就離奇止不住血的傷口撕裂的更大,沒用多久他的鮮血就將胸前大片的衣服染紅。濃烈的血腥味刺激著獵狗,這使他們興奮的吠叫著,追趕著。


    求生的本能刺激著阿拉斯托,他強忍著胸口的劇痛,沒命的加速奔跑,隻是為了活著。


    突然一道白色身影一閃而過,而這道身影的主人的出現卻讓阿拉斯托震驚無比。


    是那隻白狐幼崽。它如同黑夜中的幽靈,白色的毛發在淒冷的月光下極為閃亮。像是在指引,白狐幼崽在以極其鬼魅且快速的姿勢,隨著月光的腳步,又融入樹木的陰影。最後突然詭異的出現在這些樹木的後麵。每當它到達一棵樹下,會用他那雙腥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阿拉斯托。它的意圖很明顯,是指引,指引他脫離苦海。


    阿拉斯托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緊緊跟隨白狐的腳步逐漸跑向森林深處。


    但血流的越來越多,阿拉斯托很快因為缺血過多而感到頭暈目眩。此時的白狐停下了腳步,來到一棵樹的旁邊安靜的坐了下來。它與阿拉斯托仿佛擁有多年的默契,這一舉動卻讓阿拉斯托很容易就明白了它的意思。阿拉斯托立即單膝跪地。一隻手捂著胸口的傷。另一隻手撐著地,大口喘著氣,心跳的速度近乎達到了頂峰。雙眸直勾勾的盯著放慢腳步到來的獵人。


    到達獵槍的射程範圍之內時,獵人卻叫停了獵狗。舉起獵槍,對準這頭“鹿”的眉心,扣動扳機。隻有親手解決獵物,才更有成就感。


    突然,阿拉斯托身後的白狐,在寂靜的黑暗之中,發出一聲空靈悠長的哀鳴。伴隨著夜色,像一隻又一隻冤死的亡靈在哀嚎,在呻吟。


    這也嚇到了獵人,身形一抖,射出的子彈偏離了射程。而阿拉斯托借著這一瞬的空隙迅速起身,躲過了那發致命的子彈。


    白狐滿意的笑了,繼續指引著它他正在幫助的鹿羔,向森林深處奔逃。


    但生命是極易破碎消逝的,慢慢的阿拉斯托終於耗盡了最後一絲體力。他感覺自己的血液近乎流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點的消逝。最終癱軟在森林深處的一棵古樹下麵。有些埋怨的看著白狐,麵對阿拉斯托投來的目光,白狐隻是輕笑一聲,消失於阿拉斯托身邊,隱匿於這黎黑的夜。


    看著步步緊逼的獵人,阿拉斯托釋懷的笑了,自己真是走投無路了,竟愚蠢到尋求一隻白狐幼崽的幫助,甚至說不定這隻白狐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但當他環顧四周時,他不由得愣在原地,回想他逃亡過程中所有的經曆,是多麽的諷刺!


    被槍支彈藥傷害,帶著痛苦,為了逃避獵人的追捕,慢慢跑向森林深處。失血缺氧,跪倒在一棵樹的前麵,靠這白狐的幫助和那補充到的體力,躲過那發致命的子彈獲得一線生機。最後沒有扛住生命的消逝,終將死在這棵古樹下。


    自己如今的處境和那今天早上狩獵的小鹿一模一樣。甚至詭異的是這一路上所依靠的樹,與那隻被獵捕的小鹿所停靠的是同一棵樹。獲得一線生機的是同一個,最終死亡的也是同一個。


    隨著子彈的發射,阿拉斯托閉上了眼睛。獵人終將和獵物一個死法,這就是他自己應得的報應吧。


    但被子彈正中眉心擊殺的痛卻並沒有襲來,阿拉斯托緩緩睜眼,卻發現森林中不知何時彌漫起了厚重的血霧。而自己那止不住血的傷口卻極度詭異的愈合。而獵人也消失不見。


    阿拉斯托很是詫異,他並不明白這是為什麽,甚至從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霧。血一般的紅色仿佛每一絲霧氣中都摻雜著真正的血液,讓他很不舒服。


    血霧是誰弄來的?是白狐嗎?此念頭一出阿拉斯托立馬搖搖頭,白狐早就消失不見了。如此幼稚的想法竟是自己想出來的,這讓阿拉斯托覺得好笑。還有他怎麽不記得那隻白狐的眼睛原本是紅色的?


    但他需要休息,不管這一切是否是真的,無力感是最真實的那個。


    阿拉斯托隻休息了三分鍾不到,眼尖的他發現遠處的迷霧中好像有人影,像是一個穿著衣裙的女性。這使他立馬警惕起來,他坐直身體,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隻是靜靜觀望著那個人影。


    那個人也隻是慢慢的向阿拉斯托走來,直到走近時。阿拉斯托才看清她那張詭異的臉。


    那個被他殺掉的身著黑色衣裙的女士。嘴角竟乎扯到耳根,笑著。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阿拉斯托。不發出一點聲音,手中緊握一把生鏽的刀。


    瞬間一股莫名的恐懼感直衝阿拉斯托的大腦,此時的他身上卻沒有任何力氣,雙腿顫抖著站起。


    突然那惡鬼以極快的速度飛奔向阿拉斯托,生鏽的刀指竟直插入他的腹部劃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啊!!!!——”劇烈的痛苦使阿拉斯托發出一聲慘叫,求生的本能這一刻被完全激發,腎上腺素飆升,用盡全力奔逃。


    詭異的笑聲在耳邊響起,腹部帶來的劇烈疼痛極度真實。他確定這不是夢,是確確實實正在發生的。


    但僅僅是在受到襲擊後沒過多久,霧卻變得越來越薄,當最後一次霧氣消散時,阿拉斯托近離奇的來到了他的住所。那些警察也早已沒了蹤影。


    看著腹部還在流血的傷口,阿拉斯托迅速走進屋內,拿出藥箱緊急包紮了一下。然後立刻來到車上發動汽車快速駕駛在前往醫院的路上。


    不管怎樣,傷口是真實的,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說不定也是真實的。阿拉斯托決定了,去醫院將傷口處理完。立馬帶上所有能帶的東西離開這個城市,遠離這裏。最好永遠不要回來。


    當阿拉斯托回想這一天經曆的事,他不禁覺得奇怪,這一切好像安排好的一樣,先是被警察發現,後是被獵人追趕,後來遇上早上遇見的那隻白狐,在白狐離去後便湧起的血霧,每一幕都在一起接一個的發生。


    當他思索之際,周圍突然又彌漫起那詭異的紅霧,在阿拉斯托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他與汽車包裹,隻是沒過一會,紅霧就將阿拉斯托與他的汽車帶入了森林深處的空地上。


    阿拉斯托驚慌極了,立馬踩下刹車,看著周圍高大的樹木。


    那一刻,他什麽都明白了,他永遠也出不去了。死亡的絕望湧上心頭。看著還在不斷流血的傷口,阿拉斯托隻是輕笑一聲,抬起頭,背靠在座椅上。靜靜等待著死亡。


    當他無意間看向後視鏡時發現後座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位客人。


    是一位身穿黑色衣裙,擁有白色長發的女士,紫羅蘭顏色的雙眸,但奇怪的是他擁有九條狐狸尾巴和一對狐狸耳朵。


    與此同時,最後的女士也注意到了阿拉斯托明白了什麽的目光。隻是微微一笑說道:“你都發現我了,那麽不如送我一程如何?先生,請開車吧。”


    阿拉斯托苦笑,語氣卑微,帶著些許懇求:“美麗的女士,讓我死的明白一點,可以嗎?可以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怎麽回事嗎?”


    “你可以稱呼我為洛璃,還有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我都會告訴你的,開車吧。”


    阿拉斯托喉嚨中泛著腥甜,血沫似乎正在溢出來。視野裏隻剩一片鮮紅。但他做不了什麽,隻得極不情願的踩下油門,讓汽車緩慢發動。


    他快要死了。


    “好了,先生,非常感謝。現在就讓我告訴一切你想知道的吧。”洛璃衝阿拉斯托溫柔的笑笑。“你已經很虛弱了,我知道你想要知道些什麽你完全不用去提問。”


    “你這兩天所發生的一切,沒錯,都是我造成的。那個昏暗燈光下被你殺害的黑衣女士,那個讓你被警方發現的證據,那是我。”


    “在林中幫助小鹿逃脫,同時幫助你逃脫了的白狐幼崽,是我。”


    “最後,釋放血霧,在血霧中傷害你的怪物,現在引你入這煉獄的罪魁禍首,他們都在你眼前。”


    “全部都是我。是我一步步引你入局,讓你變成了一隻待宰的鹿羔。當然了,我隻是想要得到你而已。其實你早就已經死在獵人的槍下了。放心,在我的手下你會重獲新生。會得到比你原本更滿意的生活。”


    看著已經虛弱到幾乎說不出一句話的阿拉斯托。洛璃長歎一口氣:“好了,親愛的,你可以停下了,你已經夠痛苦了。”


    “真是一隻狡詐的狐狸。”阿拉斯托像是得到了解脫。“你是天堂派下來懲罰我的正義使者嗎?或者說你是惡魔。亦或者死神。”


    洛璃笑了,化身成一隻與老虎一般大的九尾白狐,將前半身搭在前麵的車座上,溫柔的將阿拉斯托撥過去,讓他靜靜的靠在柔軟的毛發上:“親愛的,我亦正亦邪吧。當然了,我可不是什麽正義使者。我從始至終也沒說過我是好人呢。”


    阿拉斯托並沒有回答,反而是提出了一個請求:“那麽請問,呼,洛璃你願意幫我報仇嗎?呼,不知道為什麽對你我討厭不起來,但我恨那個打傷我的警察和那個愚蠢的獵人,最可恨的是那五隻獵狗。”


    洛璃並沒有想到居然會提出這樣的請求,但這對她來說也並不是什麽難事:“當然可以,我說過我不是什麽好人,即使殺了他們很不公平。而且…”洛璃眸光落在阿拉斯托的身上“你也是我的寶貝啊…”


    與此同時,阿拉斯托的血液差不多已經流幹,變得更加憔悴,呼吸也越來越微弱:“謝謝…”用盡力氣說出了最後一句話,終於斷了氣。


    洛璃將阿拉斯托整個攬入懷裏,同時車上燃起熊熊大火,爪子輕撫阿拉斯托像是在安撫他的靈魂。


    到了第二天早上,警方驚奇的發現,昨天被獵人誤殺的殺人犯阿拉斯托的汽車,居然出現在森林的深處,被燒的不成樣子,而裏麵有幾具屍體,剛剛失蹤的一位警察,誤殺阿拉斯托的獵人,甚至還有那五隻獵狗,早就燒的看不出來是什麽。


    在汽車周圍的空地上,滿是荊棘,而在荊棘上生長著卻是一朵朵早已凋零的黑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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