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王爺沉默一下,似乎有些不情願,然後說,“銀子可以多要,他不缺錢。”


    唐時錦眯眼笑,“我懂了。”


    十九王爺馬車上的熏香,讓人心曠神怡,唐時錦聞著有些昏昏欲睡,直到馬車停了下來。


    “到了嗎?”唐時錦睜開眼。


    “嗯。”


    蕭宴下馬車,回手想拉她一把,唐時錦已經自己跳了下來。


    十九王爺伸出去的手,有些寂寞。


    “小岑南府。”


    馬車停在一座府邸前,唐時錦一下車就看到了金燦燦的匾額,“這府名挺別致。”


    “這裏原來是忠毅侯府,後來落敗了。”


    十九王爺語氣低沉。


    唐時錦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縷悲涼。


    她點點頭,“住在這個宅子裏的人,有大功德。”


    十九王爺笑笑,“進去吧。”


    進府之後,迎接她和蕭宴的,是個美嬌娘。


    “妾身見過王爺。”美嬌娘輕聲行禮,看向唐時錦,柔聲問,“這位是……”


    “岑南舟還活著麽?”


    美嬌娘笑了笑,“王爺真愛說笑,小侯爺自然還活著,念了您兩個時辰呢。”


    岑南舟等了他半日。


    “再不來,就要死了。”屋裏傳出散漫的聲音。


    美嬌娘說,“王爺進去吧,妾身去給你們奉茶水來。”


    唐時刻看著那美嬌娘窈窕的背影,忽而說,“王爺的這位朋友,是個福報的人,也福澤了他人。”


    蕭宴抿唇。


    阿錦還沒見著岑南舟,就開始誇起他來了。


    若是見到了他,她還移得開眼嗎?


    十九王爺這就開始後悔了,不該帶阿錦來。


    唐時錦走了兩步,發現蕭宴沒什麽跟上,她回過頭,察覺十九王爺臉色不對。


    “王爺不高興?”


    蕭宴歎了聲,“進去吧。”


    唐時錦狐疑的點點頭,怎麽有種男人心,海底針的感覺?


    片刻後。


    見到岑南舟的第一眼,唐時錦一整個愣住。


    就像蕭宴說的那樣,她移不開眼了。


    唐時錦甚至一時間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唐時錦?”雙方初步打量過對方之後,岑南舟先開口,“像雪山的曇花,清冷脫俗,難怪阿宴要藏著你,不讓見人。”


    雪山的曇花?


    這是什麽形容詞?


    雪山有曇花嗎?


    唐時錦歪了歪頭,“十九王爺沒有不讓我見人啊。”


    岑南舟一雙桃花眼,看人一眼,仿佛自帶攝魂,勾人魂魄。


    他妖嬈,豔麗,卻又很清雅,好像一株桃花成精,麵上卻又多了幾分病態,瞧著好像被雨水吹打過的桃瓣,風一吹,就會掉落在惜花之人的掌心。


    “你好,我是唐時錦。”唐時錦微微一笑,自我介紹。


    她的眼睛,自始至終,一直沒從岑南舟身上挪開過。


    “我叫岑南舟。”他彎了彎眉眼。


    笑起來好似有一樹桃花開。


    卻很快又咳嗽起來,麵色蒼白,猶如一樹桃花失了粉色,孤落飄零。


    “你快死了。”唐時錦直接說。


    岑南舟壓抑著咳嗽,抬眸看了她一眼,“那你能看出原因嗎?我想我應該不是短命鬼吧。”


    他半真半假的自嘲笑笑。


    唐時錦搖頭,“你攢了不少功德,福報在自身,且,你祖上有匡扶天下的大功德,福澤後人,否則你早就死了,你壽數已盡。”


    岑南舟癡癡的望著她,呆了片刻。


    然後歎息的笑了聲,“自古美人薄命,長得俊的人,老天爺都嫉妒,合著我真是個短命鬼啊,哎,不認命都不行了。”


    他把自己比作美人,但唐時錦看出,他不甘心就此死去。


    “不。”唐時錦又說,“你的死劫並非天意,而是人禍,你有福報,自然不該是短命的命格,你的麵相,妖中存善,再加上你祖上為你積的功德,你此生即便是混吃等死,也能一生平順。”


    頓了頓,她勾唇道,“遇到我,倒也無需認命。”


    岑南舟眸子亮了亮,“你不是說,我壽數已盡?”


    “是,但不是自然壽盡,我說了,你的劫是人為。”


    岑南舟攥緊拳頭,幾乎要從躺椅上起來,但最後還是力氣不足,躺了回去。


    他眼神變幻莫測,抬頭與蕭宴對視一眼,“阿宴,你聽見了嗎?”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帶著淩厲,亦帶著殺氣。


    “嗯。”十九王爺回了他一句。


    雖然這家夥長的勾引人,但作為自己為數不多的好友,蕭宴還是希望他能活下去的。


    不然也不會帶阿錦來看他。


    岑南舟又看向唐時錦,“唐姑娘看我……還有救嗎?”


    “有。”唐時錦意味不明的說,“我並未從你的麵相上看出短命之相。”


    岑南舟心頭鬆了口氣,“其實我早就想見見你了,奈何自己一病不起,阿宴看上的人,我很好奇是怎樣的國色天香。”


    他和蕭宴,是一起長大的玩伴。


    他拿蕭宴當手足,阿宴拿他當皮球。


    用人朝前,不用朝後。


    聽說阿宴看上一個道姑,他差點沒把耳朵掏聾了。


    他,蕭宴,他會看上一個道姑?


    岑南舟不知道翻過多少個白眼,打死不信。


    此時見到唐時錦,他知道了,什麽道姑,人家明明就是仙女。


    阿宴這是撿到寶了。


    他有預感,有了唐時錦的庇護,蕭宴定能事事順遂。


    連閻王都奪不走他的命。


    聽到心聲的唐時錦微頓,這位小侯爺真看得起她。


    但,她的確能保十九王爺平安順遂。


    閻王不收帝星命的。


    蕭宴即便橫死,也會進行下一世,冥府安排不了他。


    此時,身在冥府的陰天子躺在王座上,敲著二郎腿,嘴裏吐出葡萄籽,看著眼前的鏡麵,哼了聲。


    “這都多少年了?還這麽胳膊肘朝外拐,大白小黑,你們說我都把她跟那男人扔去兩個世界了,怎麽還是能遇到?”


    大白說,“緣分。”


    陰天子皺眉,瞥了它一眼。


    大白默默閉嘴了。


    “她還說我安排不了他?”


    小黑回答,“天道的,你管不了。”


    陰天子臉色更冷。


    要知道,陰天子一怒,萬鬼哀嚎。


    ‘咣當’一下,陰天子腳尖踢翻桌上的酒盅,“用膩了,換一套。”


    “是。”


    酒盅形狀很獨特,取人的頭蓋骨做的。


    據說陰天子一直有個心願,那就是用唐時錦身邊那男人的頭蓋骨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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