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逆似乎察覺到什麽,猛的回頭。


    身後空無一人。


    亦空無一物。


    靜悄悄的。


    唐逆驟然拔刀,隨手將符籙貼在刀刃上,毫不猶豫的一刀斬下。


    有風掠過。


    床頭月影婆娑。


    窗外枝葉輕輕搖晃了一下。


    床幔被風吹動。


    狗東西!


    真砍啊!


    還好老娘手指頭收的快,不然就要挨刀子了!


    繡春刀在月色的映照下,折射出一縷寒光。


    唐逆冷酷持刀,“走了?”


    他看似淡然,實則戒備。


    陰氣背後,頗有股咬牙切齒的味道,“信不信我動動手指頭就能捏死你。”


    唐逆沒聽見。


    “算了,看在你是皇後弟弟的份上,饒你一命。”陰氣吐槽完。


    就默默從窗縫裏溜了出去。


    房中寧靜,邪祟似乎真的走了。


    唐逆默默收刀。


    忽然想到什麽,他隨口摸出了放在胸口的玉簡。


    竹青色的質地,觸感冰涼,油潤滑手,似極好的玉雕刻而成。


    隻是,唐逆尋常肉眼,看不出這玉簡的不尋常。


    邪祟,是衝著這東西來的?


    他攤開來,隻一眼,還是和之前一樣,玉簡上的文字,很模糊,而且很複雜,是他從未見過的文字。


    並且令人頭暈目眩的感覺又來了。


    這玉簡上麵,難道施了什麽咒語?


    普通人看不得?


    唐逆當即將玉簡合攏,揉了揉刺痛的眉心,不敢再多看。


    “綿綿,救救孩子吧。”


    大晚上的,木棉忽然聽見哭聲。


    就在謝家門外。


    她赫然睜眼,看了眼身邊熟睡的謝恒,悄悄下了床。


    “嚎什麽?是想嚇死誰?”木棉無語的看著自己的摯友。


    大晚上鬼哭狼嚎,她是真不怕被謝恒聽到啊?


    孟婆撲過來抱著她的大腿,“綿綿,救救孩子吧,孩子不行了。”


    “誰的孩子?”木棉無語。


    “我,我也還是個孩子啊。”孟婆委屈。


    木棉:……


    她扶額,“說吧,出了什麽事?”


    “我把陽卷丟了。”孟婆哭著臉。


    “你說什麽?”木棉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個倍,“你把什麽丟了?”


    “陽卷。”孟婆委屈巴巴。


    木棉嘴角抽搐,“等死吧,我救不了你。”


    她毫不留情,轉身要走,孟婆不裝了,拽著她控訴,“有沒有人性,你最好的朋友犯下彌天大禍,你不幫忙,還讓我等死,太無情了吧!”


    木棉翻白眼,“你也知道是彌天大禍,幫不了,幫不了一點,你也知道,我本來就沒人性。”


    孟婆:……


    真無情啊!


    她苦哈哈的貼著木棉,要哭不哭的,“綿綿,好綿綿,你真的忍心看著我被鬼帝他們責罰嗎,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你忍心不管我嗎?”


    木棉:……


    孟婆弄丟的,是生死簿。


    生死簿分陰陽兩卷。


    陰卷記人生前功過,死後業障。


    陽卷記人陽壽,禍福凶吉。


    由孟婆負責看管。


    現在陽卷弄丟了。


    若是被人撿了去,便是看管者的過失。


    說白了,若是有人看懂陽卷,在上麵添上幾筆,或是劃掉幾筆,都會釀成大禍。


    木棉忍住吐槽,磨牙道,“丟哪了?”


    孟婆撇撇嘴,“我就是無意間偶遇皇後,順便幫了她一點小忙,結果弄丟了陽卷。”


    木棉:“……所以到底丟哪了?”


    這麽重要的東西,丟了孟婆自然會去找。


    她現在這麽為難,極有可能是東西不好拿回來。


    “在大理寺卿那。”孟婆坦白。


    她真的隻是路過。


    然後偶遇了唐時錦。


    然後打了個招呼,順便幫了個忙。


    然後就把陽卷弄丟了。


    孟婆想說,這是意外。


    真的是意外。


    她欲哭無淚啊。


    早知道她就不貪玩了。


    其實並不是唐時錦要求她幫忙的。


    是她自己貪玩,對唐時錦感興趣,所以主動提出幫忙的。


    “誰?唐逆?”木棉明白過來。


    陽卷被唐逆撿去了?


    孟婆點頭,“我去找了他,想拿回陽卷,可是他身上有符,我靠近不得,應該是皇後畫的符籙,挺厲害的。”


    木棉麵無表情的看她,“你想讓我去拿回陽卷?”


    孟婆狂點頭,“你現在有人的身份,還是謝恒的妻子,謝恒跟唐逆熟啊,還並肩作戰抓賊來著,你去幫我要回來好不好?”


    說的容易。


    “我要以什麽說辭,將東西要回來?”木棉瞥她。


    孟婆想了想,“就說你認識我,我是你的一個故人,東西是我丟的,替我拿回失物,他總不會不給吧。”


    木棉嗬嗬……


    還真會。


    大理寺的人,多疑是常性。


    “故人,我說你是如煙姑娘,還是陰司孟婆啊。”木棉白了眼。


    孟婆知道她為難,便又開始撒嬌,“哎呀綿綿,我的好綿綿,隻有你能幫我了,丟了陽卷,要是被鬼帝知道,你能想象冥府的酷刑用在我身上麽?”


    “我會皮開肉綻,魂飛魄散,灰飛煙滅的,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你舍得麽。”


    她裝乖賣萌,無所不用極其!


    木棉被她纏的頭疼,她當然舍不得真的不管她,“我答應你。”


    孟婆頓時咧開嘴角,“我就知道綿綿還是心疼我的,要盡快!”


    送走孟婆,木棉悄悄回到房間,謝恒還在熟睡。


    木棉躺回去,他就擠了過來,迷迷糊糊的說,“綿綿,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哭。”


    黑暗中,木棉眼神微閃,她輕聲說,“那你為什麽不去看看?”


    隻要謝恒去看。


    就能看到她和青言的。


    孟婆本名青言。


    謝恒明明懷疑,或者說,他知道,但他不去揭穿。


    是想這樣揣著明白裝糊塗的過下去麽。


    木棉深深的歎了聲。


    她又何嚐不是?


    天天跟謝恒演一對平凡夫妻。


    謝恒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


    似乎隻是囈語。


    木棉以為他不說話了,謝恒呼吸又緊貼著她的脖頸道,“不去了,困。”


    木棉歎息,拍了拍他的胳膊,“睡吧。”


    次日。


    木棉找上了唐逆。


    唐逆很直觀的問,“嫂夫人找我,是有什麽事麽?”


    木棉笑了笑,“唐大人既然稱我一聲嫂夫人,那我便托大,確有一事,要請唐大人幫忙。”


    “嫂夫人但說無妨。”


    謝恒幫大理寺抓人犯有功。


    隻要是他力所能及的。


    唐逆一定不推辭。


    隻聽木棉說,“唐大人是不是撿到過一個玉簡?那是我一個故友丟失的,可否請唐大人還於我?”


    唐逆微頓,目光深沉而複雜,“嫂夫人怎麽知道,我撿到你說的那個東西?”


    這件事,除了他,沒有別人知道。


    他並未跟人說過。


    知道玉簡的,隻有他,和昨晚的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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