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予平望向窗外,淡淡一笑。


    “最近幾年,皇上對於尋訪名醫一事也不甚熱衷了,今天突然提起,必然是有人舉薦。”


    陶遠銘輕輕拍拍陶予平雙肩,抿抿唇說:“不錯,確實是有人舉薦。”


    “舉薦之人是與我們陶家對立的,是嗎?”陶予平又問。


    陶遠銘朝陶予平豎起了大拇指,“兒子,你猜得真準。”


    陶予平仍舊笑的淡雅,眼波平靜,無欲無求。


    “需要通過皇上口諭壓我們的……我再猜猜,此人是不是陳允良?”


    “哎喲,兒子啊,你不去擺攤算卦真是屈才了。”


    陶遠銘驚的要跳起來。


    陶予平淡淡的歎了口氣,“皇上提出來的,咱不能不應。


    不過,爹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從這一段時間陳家在朝堂上的動作來看,他們恐怕又要鬧妖了。


    陳家與陶家可謂是世仇,不死不休。


    以陳家的小人作派,此次通過皇上提出此事,是讓我們必須接招。”


    陶遠銘眉頭一皺,氣憤的說:“我們家裏已經沒有什麽讓他們惦記了,他們還想怎樣?”


    陶予平平靜地說:“有些人,他就是看不慣你。


    即便你與他無怨無仇,他也想把你按在泥潭裏。


    看你掙紮、看你痛苦,甚至,要滅掉你彰顯他的能力。


    況且,陳允良的父親可是與您不對盤的。


    當年,您為正他為副,他那好勝的性子,怎麽能看得有人在他上頭。


    之後,您加官封爵貴為侯爺,他卻仍在副將的位子上到死沒有升遷。


    陳允良恰恰隨了他父親的性子,我猜,他會把他父親的死按在您的頭上。


    他會想,若沒有您,定北侯的爵位就是他陳家的了,他的父親也不會鬱鬱而終,所以……”


    說到這裏,陶予平停了下來。


    他不需要再說什麽,陶遠銘自會知道。


    有些人,就是這麽莫名其妙。


    當他看到別人成功時,本該欣賞的目光卻變得陰冷,充滿了嫉妒的火焰。


    在他的世界裏,別人的幸福和成功都是對他的一種炫耀,讓他感到羞恥和憤怒。


    這樣的人,內心充滿了陰暗和狹隘,任何人都可能成為他的假想敵,被他除之而後快。


    陶遠銘一拳捶在桌子上,憤怒的說:“陳家真是一門小人。”


    陶予平淡笑,“這又不是一日兩日的了,父親對陳家難道還不了解嗎?”


    陶遠銘攤攤手,“可是,我仍然不能猜到他下一步要幹什麽?”


    陶予平轉頭看向陶遠銘,如畫的眉目此刻清冷一片,“我們不用猜,隻需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行。”


    天天猜來猜去,實在太累。


    為那樣的小人,耗費那麽多心神幹什麽?


    陶遠銘離開後,陶予安輕輕敲打了兩下桌麵,似有節奏。


    一名黑衣人應聲出現,“主子,您有何吩咐?”


    “安一,尋找我小弟的事情可有進展?”陶予平問道。


    安一輕輕的搖了搖頭,“尚未有消息傳來。”


    陶予平手指輕輕的敲著桌麵,沉思了一會兒,“讓他們不要往南查了,往北。”


    安一抬起頭,有些驚訝,“主子,夫人說過,她們約好了,如果衝散了,一定要往南走。”


    陶予平搖了搖頭,“這麽多年,我們一直往南查,杳無音信。


    也許當時太亂,烏嬤嬤抱著小弟走錯了方向呢?”


    “是。”安一低下頭想了一下,主子說的也有道理。


    “還有……”陶予平淡淡的說:“你讓人注意一下陳家最近的動作,盯死了。”


    “是。”安一應道。


    陶予平輕輕抬了抬手,安一告退一聲出去了。


    陶予平目光渙散,自言自語的說道:


    “小弟,你究竟在哪裏呢?我們今生還有見麵的可能嗎?”


    ……


    陳府。


    陳允良下朝回府,剛走進二門,便看到自己幾個庶女圍成一圈在吵嚷著。


    他皺了皺眉頭,停下來隱在假山後麵。


    “你就算穿上綾羅綢緞也變不成鳳凰,土雞就是土雞,大字不識幾個的鄉巴佬,嫡女又如何?”


    “就是,我姨娘說你就是個掃把星,當年就是故意將你送出去的。”


    “你一回來,怕不是又要害我們倒黴了吧?哎呀,六姐姐,我好害怕。”


    “你還回來幹什麽?怎麽不死在外麵?”


    “就是,我也好怕,她不會將黴運傳給我們吧?那影響我議親怎麽辦?”


    “呀,三姐不說,我還沒想到這茬,我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了。”


    被五六個少女圍在中間的陳樂韻,低垂的眉眼,像是害怕一般,站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


    眼見那幾個庶女越說越不像話,陳允良大步走出來,大喝一聲,“你們在幹什麽?”


    少女們聞聲嚇了一跳,急忙轉身行禮。


    陳允良現在把陳樂韻當寶貝,豈能讓她白白受了欺負。


    於是對跟在身後的大管家說:


    “陳杞,派人將她們幾個送回去,全部禁足一個月,抄寫女德二十遍。”


    “是。”陳杞應道。


    隨後,讓各位小姐的嬤嬤將自己的小姐帶回院子。


    陳允良走到陳樂韻跟前,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說道:


    “你是陳家唯一的嫡女,比她們高貴多了,往後她們欺負你,你就欺負回去,有什麽事爹給你做主。”


    陳樂韻低頭掩下眼中的精光,福身嬌柔的說道:“謝謝爹爹為韻兒做主。”


    “嗯。”陳允良應了一聲,“我給你請的先生明日便到了,你跟她好好學,你才十二歲,落下的都能補回來。”


    “謝謝爹爹。”陳樂韻再次福了下身,抬頭儒慕的看向陳允良。


    陳允良很是受用,淡淡笑道:“你隨爹爹到書房來。”


    “是。”陳樂韻緊隨其後,往書房走去。


    那裏,她上一世從未進去過,這一世不同了。


    都不同了。


    陳樂韻再次在心裏將各路神仙拜了一遍,感謝神明讓她重生在八歲那年。


    這一世,她握住了先機。


    若說上一世她對靈山縣陶家做的那些事是遵照本心做出的,那麽這一世,她就是故意的。


    跟上一世一樣,她不能讓陶家人出現在京城,膈應到她。


    所以,廢了聰慧異常、風流倜儻的陶家老大,設計弄癱了驚才絕豔、俊美無雙的陶家老二。


    至於與自己同齡的陶老三、老四,在那樣貧窮的家裏,十年之內根本成不了氣候。


    陶家的所有家資被自己席卷一空,包括那枚能證明陶予安身份的玉佩,現在也在她手裏。


    陶家再難翻身。


    一輩子,他們都會是陶家莊的普通農戶,她什麽時候要收拾都行。


    上一世自己沒有重生,不照樣把他們玩得很慘?!


    這一世,他們依然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現在當務之急,是利用好自己重生知曉未來的先機,幫助自己父親平步青雲,為自己未來增加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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