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安幫的據點是一間昏暗的地下室,牆上懸掛著老舊的霓虹燈牌,發出微弱的紅光,映照在四周斑駁的牆壁上。


    地上散落著煙頭、空酒瓶,還有幾塊帶著血跡的布片,整個房間裏彌漫著緊張和暴力的氣息。


    牆角堆放著幾張木椅,鏽跡斑斑的鐵鏈懸掛在天花板上,空氣中帶著一股刺鼻的鐵鏽味。


    牙駒坐在靠椅上,臉色陰沉,手裏緊握著一根煙,眼神裏透著難以壓抑的怒火。


    今天,他在賭場門口被自己的手下用槍指著,這讓他顏麵盡失。此刻,跪在他麵前的,是那幾名“叛徒”:大條、陳三、老狗以及另一個小弟。他們身上捆著粗大的麻繩,臉上、身上布滿了血跡,顯然是沒少挨打。每個人臉上寫滿了驚恐與無奈。


    在牙駒身旁,一位身材魁梧、滿臉陰鬱的中年男子正冷冷地俯視著他們。他就是義安幫的老大——向少強,他的眼神犀利如刀,似乎一眼就能看穿所有謊言。


    向少強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你們的意思是,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莫名其妙就用槍指向了牙駒?”


    四個跪在地上的人齊齊發聲,幾乎是異口同聲:“是啊!我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突然就感覺……像是中了邪一樣,根本控製不了自己。”


    大條顫抖著解釋,聲音裏帶著恐懼:“大哥,二哥,我們真的沒想過要背叛你們!這事完全不怪我們!我們什麽都沒做,隻是突然……突然就控製不住了!”


    老狗更是聲淚俱下,拚命掙紮著要從地上爬起來,卻被麻繩緊緊捆住。


    他抬頭看向向少強,聲音沙啞卻高亢:“大哥!我救過你一命啊,咱們一起打天下的!我怎麽可能會反水!


    再說了,那大陸來的小子我們早調查過,根本不是幫派分子,他就是個賭徒!我們怎麽可能會聽他的話啊?大哥,二哥,你們得相信我們啊!”


    陳三也連忙點頭附和,神情痛苦:“我們連那小子是誰都不清楚,怎麽會幫他呢?我們就像是……像是被人控製了一樣!我發誓,這絕對不是我們想做的!”


    向少強冷冷地看著他們,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他緩緩踱步,皮鞋踏在地麵上發出“噠噠”的聲音,似乎在無形中壓迫著每個人的神經。


    牙駒猛吸了一口煙,怒氣終於爆發了:“你們是不是把我當傻子?老狗,我以前是信任你,但你敢在賭場門口拿槍指著我,還敢跟我說你不知道為什麽?!”


    老狗臉色慘白,身子顫抖不止,聲音幾乎帶著哭腔:“二哥!我發誓!我真的不知怎麽回事,那一瞬間我腦子就空了,手不聽使喚!我怎麽可能對你動手啊!”


    向少強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沉默了幾秒,隨後冷冷道:“說你們不知道?這麽說是有外力控製了你們?”


    四人齊聲答道:“是!我們真不知道那是什麽力量,像是被什麽東西操控了一樣!”


    房間裏氣氛愈發緊張,幾乎讓人窒息。牙駒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冷笑一聲:“一個大陸仔,能控製你們?真是笑話!”


    向少強雙眼微眯,仿佛陷入了沉思,片刻後,他緩緩說道:“這個大陸來的賭徒,有點意思。你們四個先留著,事情還沒完。”


    四人聽到這句話,心裏一沉,卻也鬆了一口氣,至少他們暫時保住了性命


    彩金賭場內,燈光璀璨,賭桌前人聲鼎沸,各種籌碼堆積如山,陳德忠輕鬆自在地坐在一張骰子桌前,手中的籌碼不斷增加。


    今天的手氣格外好,每次下注幾乎都能押中,賭場裏的賭客們紛紛對他投以羨慕的目光。


    就在陳德忠正贏得高興的時候,一個身穿製服的賭場工作人員走到他身邊,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低聲說道:“陳先生,我們何老板想請您過去聊聊天。”


    陳德忠眉頭一挑,雖然心裏起了些疑慮,但並沒有多想。


    他本就不怕什麽麻煩,既然賭場老板要見,那便見見也無妨。於是他放下手中的籌碼,起身跟著工作人員朝賭場深處走去。


    走進一間布置奢華的包廂,陳德忠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賭場老板何紅耀,身旁還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昨天在賭場門口遇到的牙駒,另一人是個身材魁梧的高大男子,氣勢淩人,雙目如電。


    還沒等陳德忠開口,高大男子便微微一笑,站起身,走上前主動伸出手,聲音沉穩而帶著幾分威嚴:“陳先生,我是義安幫的老大,向少強,幸會幸會。”


    陳德忠心裏了然,這個向少強顯然就是義安幫的頭目。看來昨天的事情並沒有結束,但他依然麵不改色,伸手和向少強握了一下,淡淡說道:“向老大,大名如雷貫耳。”


    向少強見陳德忠鎮定自若,眼中閃過一絲欣賞,隨後笑著說道:“昨天我的小弟不懂事,冒犯了陳先生,今日特意前來道歉,希望陳先生別見怪。”


    這句話一出,站在一旁的牙駒微微低下了頭,顯然是心有不甘卻又不敢多說。而更為驚訝的,莫過於站在一旁的賭場老板。


    他原本以為這大陸來的小子隻是個普通賭客,但現在竟然看到堂堂義安幫老大向少強親自向他道歉,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小子到底什麽來頭?”賭場老板心中暗自疑惑,向少強這樣的大人物,居然對一個外來的大陸仔如此客氣?


    他心裏壓不住驚訝,但表麵上依然保持平靜,連忙示意手下的小弟們趕緊送上美酒與香煙,以示尊重。


    幾名賭場小弟很快端上了名貴的香煙和上好的洋酒,恭敬地擺在桌子上。


    賭場老板笑著說道:“陳先生,向老大既然親自來,那我們今天就以酒會友,聊聊天,大家化幹戈為玉帛。”


    陳德忠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香煙,慢悠悠地點燃,吐出一口煙霧,似笑非笑地看著向少強:“向老大,既然今天您是來道歉的,那我自然不會追究。不過,我不喜歡麻煩,希望以後大家各行其道,互不幹擾。”


    向少強微微一笑,點頭表示讚同:“陳先生豪爽,我向少強自然明白道理。咱們各不幹擾,以後絕不再找您的麻煩。”


    陳德忠笑而不語,眼神淡然,手中的煙火星微微閃爍著。


    這場見麵雖然表麵上風平浪靜,但義安幫這樣的勢力不會輕易就此罷休。


    他沒有直接拒絕,也沒有軟弱示弱,隻是將一切留給了未來的風雲。


    包廂裏的氣氛逐漸輕鬆起來,酒水相繼送上,三人各懷心思地飲酒寒暄。


    賭場老板雖然依舊驚訝陳德忠的來曆,但他明白,眼前的局勢絕非自己能夠左右。眼前這個來自大陸的賭徒,絕不簡單。


    包廂裏的氣氛隨著幾杯酒下肚漸漸變得融洽,向少強目光中多了幾分審視,隨後突然笑著說道:“陳兄弟,我就喜歡你這種有膽識有能量的年輕人,咱們交個朋友如何?”


    陳德忠抽了一口煙,輕輕吐出一團煙霧,笑了笑,語氣平淡卻直截了當:“交朋友沒問題。我呢,喜歡錢,隻要你能帶我搞錢,咱們就是朋友。”


    向少強哈哈大笑,聲音中透著幾分欣賞:“好!痛快!你這樣的人,我最喜歡。今天正好有個機會——我聽說陳兄弟賭技不錯,不知敢不敢賭一把大的?”


    陳德忠挑了挑眉,眼神微微一亮:“賭多大?”


    向少強的笑容稍稍收斂,猶豫了一下,說道:“五萬塊每注,敢不敢?”


    陳德忠嘴角一勾,露出不屑的笑容:“行啊,咱們玩什麽?骰子可以嗎?”


    向少強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於是,四人圍坐在賭桌前,陳德忠、向少強、牙駒和賭場老板何紅耀。何紅耀坐在莊家位上,笑著說道:“請下注。”


    陳德忠二話不說,直接將20萬港幣的籌碼推了上去,手法利落,眼神自信滿滿。


    骰子在賭桌上滾動,片刻之後,結果出來——何紅耀輸了。


    這一局,陳德忠輕鬆贏了20萬,何紅耀臉上雖然沒有明顯的表情變化,但心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作為賭場老板,自然見多識廣,但這大陸來的小子,顯然不簡單。剛才的幾局,仿佛在他掌控之中。


    “再來。”陳德忠不慌不忙,淡淡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挑釁。


    何紅耀心中暗叫不好,接下來的幾局,骰子依舊在陳德忠的手中屢屢得手,很快,何紅耀便輸掉了一百萬。


    雖然表麵上他保持鎮定,但心中卻已暗暗驚歎。他身為賭場老板,見過的高手無數,卻沒想到陳德忠如此神秘且精準,絕非普通賭客。


    這時,向少強臉色微變,感覺自己坐不住了。他大笑著打破沉默:“何老板,看來今天手氣不好,要不我來搖一把?”


    何紅耀心裏也不想再繼續輸了,便笑著點頭,把莊家位讓給了向少強。


    向少強接過骰盅,目光銳利地看著陳德忠,骰子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飛,速度極快。


    然而,結果卻依然沒有改變——向少強一連幾把都輸給了陳德忠。一百萬在短短幾分鍾內便被陳德忠贏走,這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愣住了。


    陳德忠收起贏來的籌碼,嘴角依舊掛著一絲笑意,淡淡問道:“還要繼續嗎,向老大?”


    向少強的臉色頓時白了幾分,雖然他是義安幫的老大,手上財力雄厚,但一下子輸掉一百萬,依然讓他感到心驚膽戰。


    畢竟,這是1990年,一百萬的數目可不是小事。


    他勉強笑了笑,擺了擺手,苦笑道:“不玩了,不玩了。陳兄弟果然厲害,我向少強服了!佩服佩服!”


    陳德忠站起身,笑著將手中的煙蒂掐滅:“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還有些事要忙。”


    說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隨手遞給向少強,“以後有什麽好的發財項目,記得打電話給我。”


    向少強接過名片,目送陳德忠轉身離開包廂,心裏五味雜陳。賭場老板何紅耀則是沉默不語,心中翻滾著疑問與震驚。


    等陳德忠的背影消失在包廂門口後,幾人麵麵相覷,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沉重而壓抑,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無聲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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