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秦之柔想了想,回答:“薛綿的話,我也知道,學院內部的英文辯論賽輸給了我,還去學校報名參加。”


    “雖然做法上確實有點不好看,但勇氣可嘉。”


    “現在還和小言組著隊呢,說不定哪次我們賽場上就撞見了,”她看了顧言一眼,“小言,到時候你可不要放水。”


    顧言心底有點不開心,為什麽好像都認為他會對柔柔姐放水,他一個體育生,連競技精神都沒有嗎?


    “是嗎?”顧言用空碗給顧老爺子盛了一碗湯,看不出喜怒,像是閑話家常,“挺好的,要是哪天你和你柔柔姐撞上了,我一定會去看的。”


    顧言聽著,忍不住眉頭緊鎖,以前他哥有用過“你柔柔姐”這樣的稱呼嗎?


    秦之柔忍不住輕笑出了聲:“那我和小言比賽,你支持誰?”


    顧淮抬頭看向她,仿佛遇到難題,片刻後才順著她心意:“表麵上還是小言吧,畢竟輸給你,他可能會哭鼻子。”


    秦之柔笑得更溫柔:“那看來,我也要提前準備好哄人的小禮物了。”


    顧言的筷子都要把碗底戳破,就這麽瞧不起他,認為他一定會輸嗎?


    雖然之前他也認為薛綿會輸,但不妨礙他此刻聽著生氣,並想來一句吃飽了,然後瀟灑走人。


    這頓飯,誰愛吃誰吃。


    可爺爺還沒發話,他得繼續坐在這裏受氣,又琢磨著,昨天和薛綿拍的大頭貼貼哪兒好呢?


    這個東西真方便,雖然像素一般般,不過不用相框,貼哪兒都成。


    他發著呆,時間倒過得快。


    顧老爺子先和秦之柔說著:“我已經通知了你家司機,應該已經候著了,路上注意安全。”


    再看向顧淮和顧言,吩咐道:“你們倆送送秦小姐。”


    乍一看,給足了秦之柔麵子。


    秦之柔微笑,緩緩起身,也不說其他的,很有禮貌道謝:“勞煩顧爺爺操心了。”


    她當然清楚,顧老爺子並不希望自己成為顧家孫輩兒媳,可架不住人家自己喜歡啊。


    送別秦之柔後,顧言第一次沒有依依不舍,他趕緊回到房間,將還裝在透明小袋子的大頭貼從抽屜取出,在房間裏左看右看,還是沒想好第一張貼在哪裏。


    他幹脆放在床頭櫃上,先去洗澡。


    過了十多分鍾,顧淮敲響顧言門,沒有反應。


    他推門而入,顧言還在洗澡。


    顧言朝外麵喊道:“哥,你等等,我馬上就好。”


    “好。”


    有的時候,事情就是這麽巧。


    從來沒有在顧言臥室裏出現的東西,並且風格迥異,輕易吸引了他的目光。


    顧淮沒有打開小袋子取出,隻是靜靜地看著最上麵的幾張大頭貼,神色是一貫的溫和。


    在多數張裏,女孩的表情,是生氣的,嘴撅得老高。


    他記憶中總是躲閃自己的眸子,卻毫不避開顧言,眼睛睜得大大的,直直的瞪向顧言,像是張牙舞爪在示威。


    但無論哪張照片,她和顧言都是親密的。


    或抱,或背,或緊緊牽著手。


    顧淮的視線,最後落在角落裏那張,久久不能移開。


    顧言的雙手放在她的腰間,半抱半舉,她臉上的紅不知是被羞的,還是氣的,或許是視覺錯位,又或許是像素不高,看上去像極了在親吻他的左臉頰。


    本來悠閑洗澡的顧言,也驟然想起了那些大頭貼,心頭一慌亂,趕緊結束。


    頭發胡亂擦了幾下,還冒著濕氣,裹著浴袍就出來了。


    “哥,這個沒什麽好看的。”顧言的態度誠惶誠恐,很想將小袋子從顧淮手裏抽走,生怕挨他哥教訓,說他對待女生一點都不紳士。


    “是嗎?”顧言將手機揣回口袋,臉上的笑依然柔和,連藍色的眸子都比平常深了一點,語氣平靜得過分,“我隻覺得,你們兩個挺般配。”


    “般配?!”


    顧言下意識反駁,瘋狂搖頭:“哥,不是那樣,大頭貼也隻是陰差陽錯拍的,我又不喜歡她,不是的。”


    後麵像是終於找回重心,臉色不再那麽慌張:“我喜歡更成熟溫柔的,對,就像柔柔姐那樣。”


    “陰差陽錯拍的啊,”顧淮將小袋子還了回去,“既然這樣,那就更應該把照片保管好。”


    顧言沒有反應過來,直愣愣地問:“什麽意思?”


    他看見顧淮對他莫名一笑,人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人,但笑容裏像是有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微表情:“就是字麵意思,保管好。”


    顧言接過小袋子:“哥,所以你來是有什麽事嗎?”


    “已經不重要了,早點睡。”


    顧淮收斂目光,再也不看向小袋子,動作依舊優雅而緩慢,一步一步離開他的房間。


    顧言眼裏有些疑惑,但還是沒有深究,他將每一張大頭貼都攤開放在床頭櫃上,一邊瞅著挑選,一邊才開始吹頭發。


    除了顧淮看見的那些,還有的畫麵是,薛綿一個頂多一米六的女孩,或抱,或背著一個一米八二的男孩。


    她努力用勁,扛起身上重任,小臉憋得通紅,眼裏滿滿當當都是想刀人的衝動。


    顧言倒是開心,當時還說了句:“豬八戒背媳婦。”


    薛綿咬著牙反駁:“人家背的是猴子,不是高翠蘭。”要不是利用她的愧疚心,她瘋了才受這份苦。


    後麵顧言也怕真把人惹生氣,纏著她說讓她當場討回來,於是非抱著、背著她再拍一次不可,甚至為了她能笑一笑,還故意去撓她癢癢。


    這舉動,又把薛綿氣得半死。


    等顧言吹完頭發,他也傻笑著挑好了,就是“豬八戒背媳婦”那張。


    問題是貼哪兒呢?


    他在房間裏東轉轉,西轉轉,最終鎖定在與床麵高度持平的床頭櫃。


    手指輕輕將床頭櫃推離床邊幾厘米,沿著頂貼下去,又把床頭櫃移回來。


    其他的大頭貼,顧言妥帖地收回小袋子,放進抽屜。


    他躺在床上試了試,食指推開床頭櫃一點點,他就能看見,薛綿盡管不情不願,還是嘟著嘴將自己背著。


    以後,薛綿要是再氣他,他回來多看幾眼這張大頭貼,應該就能消氣了。


    至於為什麽不大大方方展示,他也搞不明白,總之,他就是不想讓人知道。


    就像,突然擁有了個不能分享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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