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顧淮更先作出回應的是,係統麵板的提示音,反反複複在薛綿腦中響起。


    薛綿緊張到連呼吸都似乎停止,根本沒空管係統,她隻在意,顧淮的回答會是什麽呢?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移動,耳邊除了煙花的聲音,薛綿什麽也沒有捕捉到,她的心像是覆上了風雪,原本的炙熱開始漸漸冷卻。


    “抱歉,讓你誤會了。”


    像是擊碎了最後一絲幻想的巨石,壓在薛綿心口。她呼吸困難,好似困在無邊無際的流沙裏,越掙紮越窒息,直到疼痛遍布全身。


    愛情裏先開口的那個人,好像就處在更卑微的一方。


    薛綿告訴自己,表白不是對方就有義務答應自己,是她自己領悟錯了對方的信號,以為可以靠近,以為對方和自己是同樣的心情……


    可是,他如果不愛她,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呢?薛綿還是忍不住問出聲,嗓音裏帶著一種勉力支撐的破碎感,讓人心疼:“為什麽?”


    半天等不到回答,薛綿艱難開口,自己說出那個名字:“是因為秦之柔嗎?”


    似乎有一聲極輕極輕的歎息,悲傷地融進昏暗的天地,再也找尋不見。


    他一開始為什麽想要接近薛綿呢?因為第一眼就對她印象很好,甚至想要撮合她和顧言。


    可又是從哪一刻變了呢?他開始喜歡上和她單獨的聯係。


    忽略顧言的存在,究竟是他的有意,還是無意呢?


    他什麽都願意回應她,可唯獨這會要求相伴一生的感情,他無法回應。


    這份初心,毫無疑問會傷到她,但他不得不說出口。


    “抱歉,一開始,我認為你和顧言很合適。”


    薛綿猛地抬頭,眼淚在眼眶內打轉,臉上的哀傷清晰可見,他怎麽能這麽過分?


    她都做好準備聽見他“是”的回答,結果人家從一開始,就沒把她當做戀愛對象考慮,還有比這更難堪的事嗎?


    薛綿仰著頭,眼淚一顆一顆滾滾落下,望進他藍色眼眸,他的眼神依然溫和平靜,平靜到無動於衷。


    “抱歉。”顧淮克製住微動的指尖,隻定定瞧著她臉上的難過與悲傷。


    有什麽好抱歉?他要真是抱歉就不該逾越界限。


    既然想把她和顧言湊一起,那就不該在她難過的時候是他安慰她,不該是他對她說那些似是而非的話,更不該是他單獨約她來,再說這些傷她的心。


    “所以,以後,我和顧言一起度過餘生,與你毫無瓜葛,也沒關係嗎?”


    一瞬間,顧淮腦中某根神經發出脆弱的悲鳴。


    係統麵板也在這一刻迎來峰值,急促又瘋狂地發出消息提示音。


    她聽見顧淮的聲音,還是一貫的溫柔:“隻要你開心就好。”


    薛綿慢慢止住眼淚,這不會是也不應該是替她擦淚的人。


    所以兩輩子都是她單方麵的有好感,對他死纏爛打嗎?


    窗外煙花的聲音減小,想來也近尾聲。


    薛綿想從這方逼仄的天地離開,雙手無力地垂落:“那請你說到做到,以後離我遠點,不要再讓我誤會了。”


    然而,顧淮伸手想要拉住她。


    薛綿像是應激一樣,反而向後大退一步撞在屏風架上,下一秒,屏風架朝外倒塌。


    這時,薛綿才發現上麵還架了兩塊浴巾。


    窗外的煙花聲徹底停止。


    “淮哥哥,你怎麽在這裏?”


    如果秦蓮在這裏,那麽秦之柔也一定在。


    薛綿心底泛起冷嘲,表白被拒後的尷尬現場,還剛好被秦之柔撞見,她的運氣還能再背點嗎?


    “蓮蓮乖,他們說不定是在玩捉迷藏,我們先走,好不好?”秦之柔當然不會刨根問底,甚至在解圍,“不是說,還想去隔壁的娛樂室玩飛鏢嗎?”


    那麽,秦之柔是連煙花都沒看完,就拒絕了顧言是嗎?


    秦之柔抬手理理耳邊發絲,她的泳衣顯露身材但又不會過分暴露,一層輕紗係在腰間,反而有種寧靜溫柔的氣質。


    “顧淮,薛學妹,也一起來玩玩怎麽樣?”


    雖然屏風架後有兩個人,她確實沒想到,但這種一目了然的情況,她也樂見其成。


    她早就知道,顧淮,是不會讓她費多餘的心思。


    “好啊,謝謝邀請。”薛綿挺直腰背,她不想在秦之柔麵前低一頭。


    娛樂室的麵積也不小,台球桌、乒乓台、麻將、桌遊等,應有盡有。


    牆角還有造型複古的唱片機,正放著歌。


    薛綿停駐在它麵前。


    淡淡的憂傷從旋律中婉轉溢出,空靈柔美的聲線又包含情感,隻一秒,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交換餘生 是我 非我 苦與樂


    陰天之後總有續命的晴空


    如果我們幾經轉折 結局一樣不動


    也才算無愧這分合……”


    “我不喜歡!”秦蓮年紀不大,還是喜歡更加歡快的歌,自然很難欣賞這首歌,並嚷嚷著換掉。


    薛綿按了暫停,她難得和秦蓮達成一致意見:“巧了,我也是。”


    歌是好聽的,但她不喜歡“結局一樣不動”這句歌詞,要是結局不變,她重生和沒重生有什麽區別?


    顧言被在頭痛中被煙花聲吵醒,他出來想問問怎麽回事,卻聽見娛樂室吵吵鬧鬧,一眼就看見了薛綿。


    他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幾秒鍾後,才沙啞地出聲:“薛綿,你能來一下嗎?”


    刹那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們兩人身上。


    秦之柔挑了挑眉,完全不擔心。


    薛綿則大大方方回答:“好啊。”她能感覺到顧淮的視線粘在自己身上,可這並不重要。


    她和顧淮,已經幹脆地畫下了句號。


    她走在顧言身邊,兩個人心事重重,都沒有發現對方狀態不太對勁。


    一樓走廊是麵向山的另一邊,和二樓朝向不同。


    薛綿向外往去,雨停之後,夜空看上去澄澈了許多,山的剪影也要清晰一些。


    “顧言,你想說什麽?”


    沉默許久的顧言,也望著外麵,仿佛在黑暗中迷失了靈魂。


    既然她喜歡他哥,他哥也不抗拒薛綿,他這樣做,或許才是最能幫助她的吧。


    “薛綿,我會幫你的,”顧言的聲音像是浸在陰霾裏,甚至帶點苦澀的味道,“我哥人不錯,你和他,應該會幸福的。”


    聞言,薛綿整個人像是被冰塊凍結住,腦中響起的消息提示音她完全不想管,這就是她今天想和好的朋友嗎?


    他們倆兄弟把她當什麽,自己看不上就推來推去?


    她就不能和其他人,幸福的在一起嗎?


    薛綿的心,像是又被人拿刀,割了一道又一道口子,流了一地血,也沒人看見她的難過。


    她壓下眼底翻湧的悲傷,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你哥知道你這麽替他著想嗎?怎麽不組個坦白局?或者你們這麽相親相愛,自產自銷好了,非加一個我給你們助助興?”


    “顧言,你和你哥一樣討厭,也瞧不起我,”薛綿越說越難受,但就是忍著不露出脆弱,情緒裏全是刺,紮人也紮己,“麻煩你以後,不要和我說話,我們就當沒認識過,謝謝。”


    話音剛落,薛綿就快步離開,等天一亮,她就聯係山莊的人送她去機場,她一秒鍾也不想多呆。


    沒有回頭的薛綿,自然看不見顧言丹鳳眼無聲的呐喊,好像連最後的求救信號都在一點點湮滅。


    他努力探索出口,卻發現漫無邊際的黑暗他無處可逃,支離破碎的悲哀也刺得他鮮血淋漓,仿佛隻剩下他一個人的世界,荒涼而無望。


    這一晚,三個人都遍體鱗傷。


    (歌詞來著林俊傑《交換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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