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跨年夜,距離期末越來越近。


    每個專業的考試日期不一樣,薛綿才考了一門,有的專業都快考完了。


    但也不影響薛綿醉心學習。


    這段時間,無論是顧淮,還是顧言都沒有出現在她生活中,就算是秦之柔,也隻有在出去打辯論賽時,才會遇到。


    她的係統麵板從離開山莊後,也像是恢複了正常。


    薛綿查看後,發現僅僅是顧言的進度增加了3.5%,變成了14.1%,所以有必要響那麽多次?


    秦之柔的進度,也陸陸續續增加了2.6%,來到15.6%。


    原因嘛,薛綿猜可能是受辯論賽的影響,畢竟她真的很忙,沒空去看論壇上別人說了什麽。


    不過2.6%,倒是比薛綿預估的少,估計是在等全國總決賽,攢個大的吧。


    因為,秦之柔他們已經打敗南方所有賽區的隊伍,下一次,就是全國總決賽,對手正好是鳴金大學,占盡了主場優勢。


    而今天,是開庭審理向小魚的日子,她不能一直泡在圖書館複習,要去法院一趟。


    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該調查的,都調查清楚了,向小魚被判了六個月。


    隻是,向小魚的模樣真的嚇了薛綿一跳。


    她神情憔悴,臉頰凹陷,已經看不出懷孕的身子像個破竹竿,似乎站著都很勉強。


    聽說,她被王三弘和他媽硬生生敲了一悶棍,送到黑醫院流產了,她終究還是沒避開上一輩子流產染病的命運。


    而且,同樣是期末這個時間段,薛綿甚至都在懷疑,是不是同一天。


    她不禁抱住自己泛起冷意的胳膊,她不會的,她這麽努力,一定不會和向小魚一樣,還是在畢業三年後就迎來死亡的結局。


    掏出保溫杯,薛綿喝了口熱水,才感覺好了點。


    王三弘和他媽已經以“故意傷害罪”,被警察逮捕,不知道會判多久刑期。


    另外,何有枝告訴她,王三弘除了刑事案件,她還提起了民事訴訟,既要確定她與他之間的債權債務關係,也要讓他知道,坐完牢依然是絕望的日子在等著他。


    並且,她遞交的起訴狀,上麵寫的日期,正是王三弘簽下離婚協議的那天。


    薛綿不知道王三弘意識到這點後,是會覺得何有枝算得太可怕了,還是怪自己簽字太草率,但這些人都將徹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中,答案也不重要了。


    最後,向小魚也沒有和薛綿說一句話,隻是用她無神的雙眼呆滯地望著她,像是一條瀕臨窒息的死魚。


    薛綿當然沒有何有枝那麽能算。


    當初,在食堂遇見向小魚,讓她親眼看見自己將手帕和名片放進信封時,薛綿隻清楚——


    雖然她不知道具體過程,但向小魚的結局,從此就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所以當時她問了多次,不是想原諒她,而是在害怕,害怕自己成為,將別人命運推入深淵的劊子手。


    不過,現在的薛綿就不會擔心這個,向小魚本就不無辜,用咎由自取去形容還差不多。


    離開法院後,薛綿日子該怎麽過,就怎麽過,她考完最後一門時,學校的人也很少了。


    全老師在群裏發了消息,確定了出發去鳴金的航班信息。


    薛綿回到宿舍,往行李箱塞了幾件厚的羽絨服,想了想,還是把淩逸塵送的那套,沒有機會穿的衣服也塞了進去,萬一用得上呢。


    幾天後,薛綿決定坐校車去機場,畢竟能報銷,隻不過校車還有一會兒到,她幹脆去小吃街轉轉。


    “大爺,來兩個烤糍粑,要黃豆粉。”


    “行,小姑娘,你咋今天才回家啊?”現在人少,大爺還有空和薛綿嘮嘮家常。


    “專業放得比較晚。”薛綿看著熱氣騰騰的爐子,上麵的糍粑鼓鼓的,開始冒出泡,一定很好吃。


    “哦,辛苦了,回家過年,叫爸爸媽媽,給你多做點好吃的補補,”大爺將烤好的糍粑裝進袋子裏,又轉手挑了個烤紅薯,“這個紅薯送你,路上吃。”


    薛綿沒有多解釋,笑得開心,雙手接過:“謝謝大爺。”


    等快要上校車時,薛綿感覺有誰在看自己。


    她四處張望,終於在一處牆根看見了顧言。


    他穿著長款黑色大衣,下半張臉藏在圍巾裏,看不清神色,但薛綿就是覺得他很陰鬱又很難過。


    不知怎的,薛綿想起第一次見他,明明看上去很拽,是個有話直說,不知人間疾苦的少爺。


    接觸後才發現,其實是個冒著傻氣,會惹人笑也會惹人生氣,很單純的人。


    但不管是那種,都不應該是這樣毫無活力的樣子。


    她望向手裏,她現在有兩個烤糍粑和一個烤紅薯。


    其實,她已經沒有當初那麽生他的氣了,可也做不到先低頭和他說話。


    她才不想當小狗。


    薛綿捏緊了糍粑,轉身上了校車,希望他能過一個愉快的寒假,變回以前快樂的顧言。


    到了機場,全老師他們還是那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把她當做一個拖油瓶。


    薛綿笑笑不說話,她確實就是來蹭個機票、住宿、夥食費的。


    到時候,秦之柔他們就好好努力在酒店討論辯題,絞盡腦汁,她就好好努力在鳴金逛逛曆史遺跡,四處遊玩,想想就很開心。


    結果飛機一落地,全老師就變了態度,開始指指點點,說大家都是一個團隊,薛綿也該盡盡心。


    變臉的原因也很簡單,剛剛賽事方公布了決賽辯題,一周後開打,而辯題看著有些深奧且富有哲學意味:


    給文明以歲月,還是給歲月以文明。


    辯題的來處,應該是近幾年大火的長篇科幻小說《三體》,“給歲月以文明,而不是給文明以歲月”。


    再往前追溯,還可以想到哲學家帕斯卡的“給時光以生命,而不是給生命以時光”,他還有一句更廣為人知的話,“人是一根會思考的蘆葦”。


    薛綿瞅著全老師的疾言厲色,笑了。


    之前孤立她的時候,就故意不帶她討論,現在辯題難了,就說是一個團隊,喊她一起出力?


    哪兒有這麽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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