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綿綿,你怎麽心不在焉?”齊雲用著晚餐,在薛綿眼前揮揮手,從展會結束後,她好像就在神遊天外。


    “你知道答爾丟夫,是什麽嗎?”雖然說她學的是外語,但是她發現自己文化儲備不足,有時即便聽懂了,也跟沒聽懂差不多。


    “知道啊,莫裏哀筆下的一位主角,在西方還是‘偽君子’的代名詞。”他說得輕巧簡單,仿佛是常識一般。


    也對,都吃翻譯這碗飯了,這些東西,是該了解。


    薛綿又想想自己,雖然有中西方文化差異的課,但是隻靠課堂上那些東西,完全不夠用的吧?


    而且,她的語文也平平,霍先生講的好多東西她都是第一次接觸,她是不是也該補補傳統文化?


    像是忽然發現了一大塊知識盲區,薛綿還有點開心,雖然不知道以後求職用不用得上,但用知識武裝自己,總是沒有壞處的。


    “還有,明天去eioc,你準備好穿什麽衣服了嗎?”齊雲突然想起這回事來,她不會穿得很學生氣吧?


    薛綿呆呆看著他,目光清澈迷茫,什麽衣服?她這樣穿不行嗎?


    由於過於習以為常,齊雲差點沒想起這些基礎規則,嬌俏著手指扶額:“哎喲,吃快點吧,看看還有沒有合適的服裝店沒關門。”


    這段時間以來,薛綿的金庫快速告急,她實在不想花多餘的錢。


    “啊這,一般需要什麽風格的衣服?”


    “正式感必須足,要讓對方感受到你對此次會談的重視,配合阿斯卡利的風格,再稍微誇張一點也行。”


    她好像還真有。


    吃完飯,薛綿快速回房,打開行李箱,展示給齊雲看:“這套怎麽樣?”


    齊雲忍不住上手摸摸:“這質地不錯啊,剪裁也偏正式,你眼光這麽好,不早說。”


    薛綿:……這其實是淩逸塵挑的,就是那套出場幾次,但都沒派上用場的衣服。


    “那你配套的妝容,準備了嗎?”


    需要這麽精細?


    齊雲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把你工具拿出來,我也去把我的拿過來。”


    薛綿覺得有些玄幻,大晚上的,她莫名其妙開始化妝,給她化妝的,還是一個美妝蛋比她用得還熟練的男人。


    “哎呀,你躲什麽,畫個內眼線而已,怕什麽呢!”


    “跟你說,你的眼尾往外拉一點,不要擔心盛氣淩人,就是這樣,哎呀,畫翹了點,變嫵媚風了……”


    “腮紅不是隻能打在蘋果肌,你要根據整體妝容改位置,顴骨這裏也可以塗,知道了嗎?”


    ……


    齊雲越說,給薛綿的那種姐妹感就越足,而且這還是個美商高的姐妹,她老是想去瞅眼鏡子,看齊雲給她改造成啥樣子了。


    “好了,我隻畫了你右半邊,剩下的左半邊,你自己來試試。”齊雲放下手裏的唇刷,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


    “嗯?現在?”


    “對啊,明天早上,我肯定是搞定自己的妝容穿搭,哪有時間來管你,你快試試。”


    薛綿對著鏡子,左右轉頭,一邊是稚氣未脫的女大學生,另一邊卻變得幹練了許多,看上去也可靠了些。


    感謝齊雲把兩邊底妝都上了,薛綿戰戰兢兢,有種被監考老師盯著的壓力感,先抓起眉筆,很好,沒有喊停。


    折騰近一個小時後,齊雲才點點頭:“不錯不錯,可以看了,明天就畫這個妝,穿上那套衣服,排麵給足。”


    送走齊雲後,薛綿開始卸妝,想要成為一個優秀的大人,她還有好多事要學啊。


    偏偏還有個係統分散她的注意力,早晚給它挫骨揚灰,煩都煩死了。


    不過,薛綿掬起一捧清水,繼續清理化妝品殘留,她的身體是怎麽回事呢?


    類比小說裏的說法,腦中記憶是與靈魂綁定的,而前世和這世都是她這個人,所以她能有前世的回憶。


    隻是重生後,係統抹掉她這部分的記憶,導致她回憶不起來,她能理解。


    可是,身體的記憶是怎麽回事?


    她看向洗手間裏的鏡子,臉蛋彈軟,膠原蛋白充足,毫無疑問,這是一張屬於十八歲朝氣蓬勃的臉。


    所以,十八歲的身體,怎麽會有二十五歲死亡那世的身體記憶?


    她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她來阿斯卡利的第一晚,身體為什麽像是應激了一樣,那麽痛。


    對著鏡子拉下左邊的肩頭,光潔白皙,手指摸上去,前後都一片細膩光滑,別說彈孔,連痘痘都沒有。


    這足以證明,前麵的十八年,她不存在左肩中彈然後失憶的可能性。


    難道在二十五歲死亡後,她是帶著身體,一起重生?


    但是二十五歲和十八歲的時間差呢?在這具十八歲的身體,找不出一點二十五歲的痕跡。


    薛綿越想腦袋越迷糊,她的重生究竟是怎麽回事?


    唯一知道答案的隻有係統,可是她連和係統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那麽她保留的身體記憶與反應,隻是如神明一般存在的係統,犯下的失誤與遺漏?


    可,有失誤與遺漏的神明,還能稱之為神明?


    驟然,薛綿對著鏡子裏的自己低低笑起來,她捂住自己一半的臉龐,審視著自己,還有殘留的水珠從她手背,慢慢滴下。


    薛綿啊薛綿,你膽子真的很大,連神明都敢質疑了。


    躲在被子裏哭,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自從決賽被全老師他們擺了一道後,她就越發覺得,所謂大學的神聖,人性的弱點,文明的存亡,都是無所謂的事。


    不過是膽小怕事的人類,自己給自己上的枷鎖和一種美化。


    她明白這是一種很危險的心態變化,盡管她當時及時打住,但總歸是在她心裏留下了印記。


    神明而已,真不真還不一定,挑戰祂,不是很有意思嗎?


    薛綿笑得無聲,一種從未有過的興奮席卷四肢百骸,她戰栗得眯起眼。


    更何況,她哪怕沒想明白這些,不也是已經把祂逼出過一次了嗎?


    雖然那次談話,裏麵肯定有很多信息是煙霧彈。


    現在,她隻是要做第二次而已,問題是怎麽在斷聯的情況下,逼祂現身……


    看見秦之柔,會惡心到自己,那麽不考慮女主的話,要不先把某位男主的進度刷滿試試?


    隻是從哪位入手呢?


    腦中係統麵板提示,淩逸塵打臉進度增加百分之五,已經百分之十六。


    淩逸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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