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鷹,薛綿不知道是誰養的,但真的很凶猛,吸引了胖子大部分注意力。


    薛綿隻能狼狽躲避,想辦法在蒼鷹的掩護下,突破胖子的封鎖。


    她記得胖子是從她正麵落下,可又從後麵悄悄襲擊她,那麽,下去又上來的路,一定在後方。


    隻是胖子顯然也知道,他暴露了路徑,一直嚴防死守,不給薛綿逃跑機會,也不讓薛綿近身再撞他一次。


    剛剛的下墜,對他來說,並非全無傷害。


    雖然他盡快調整姿勢,護住頭部避免致命傷,但落地一瞬間,還是感到五髒六腑仿佛錯位的痛。


    她,不能小看。


    雙方都僵持著,尋找著一瞬的機會。


    胖子開槍的頻率,慢了下來。


    薛綿不知道他手槍的彈容量是多少,但這足以說明,所剩不多,他應該也不想當著薛綿的麵,填裝子彈,那隻會暴露,他正處於最弱勢的時刻。


    再次射出兩發後。


    五分鍾過去,胖子一槍未開,蒼鷹也漸漸疲乏。


    但他背後就是下去的路,胖子不敢離開太遠,這是唯一的出處,薛綿一定會想盡辦法,占領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他等待時機就好。


    果然,薛綿如他料想的一樣,想從屋簷邊緣悄悄摸過來。


    如果沒有這隻鷹,他解決薛綿,輕而易舉。


    距離他最佳射擊範圍,薛綿還有三步,那是他能確保在蒼鷹的幹擾下,還能命中薛綿的位置。


    胖子扯出一抹陰惻惻的笑,假裝子彈用盡,不過是他的手段而已。


    還剩兩步。


    還剩一步。


    薛綿再次翻滾移動。


    胖子舉起槍,對準薛綿的位置。


    然而薛綿這次是向下,從屋簷翻下去,身體緊貼牆麵,保證胖子如果不低頭探查,是無法從寬大的屋簷之上,探查到她的身影。


    這不是巧合, 胖子可比小六聰明,於是她多想了一步:如果他還有子彈怎麽辦?


    所以,她一邊靠近胖子的後方,一邊用餘光鎖定他手中的槍,一旦到極限位置他要開槍時,她就下來行動,她在暗。


    而蒼鷹的動靜,會時時刻刻提醒她,胖子的位置,他在明。


    上麵的人失去薛綿蹤跡時,先愣了一秒。


    立刻反應過來,對方是孤注一擲,因為她下去,就不可能再翻得上來。


    那麽,她的目標隻有一個。


    胖子顧不得其他,趕緊往他上來的地方走,可不能讓她順利逃跑。


    薛綿悄悄跟著他的動靜,看見猶如頭發絲細的線,隨著胖子的收線動作,發出一點暗光。


    原來在這裏,憑她的眼力,白天都不一定能發現,難怪找不到。


    薛綿終於露出點笑意,謝謝胖子帶路了。


    手指縮回衣袖,她隔著羽絨服拉住細絲,主要是線太細,她怕直接用力拉,割破自己手指。


    胖子察覺到阻力,握住槍的手腕一翻,直接伸進屋簷下,想盲射薛綿。


    但薛綿可看得清清楚楚。


    一槍沒中。


    他此時,隻剩下最後一發,是先補充子彈?不,薛綿一定會趁這個機會,利用合金線逃跑。


    再拖下去,對他十分不利,就像是他以為薛綿絕對不可能碰到這根線一樣,她還是想出辦法,不僅碰到,還握緊了。


    不能再給她時間,讓她拿到更多的優勢,速戰速決。


    胖子不再顧忌蒼鷹的進攻,跪趴在屋頂邊緣,背部衣衫破爛,蒼鷹繼續用尖銳的趾爪,在他背上連血帶肉地撕扯出道道傷口。


    忍住體內和體外的疼痛,胖子一手握槍,一手緊扣屋簷,固定位置,防止薛綿想出什麽主意又把他弄下去。


    畢竟,要是放任她活著,淩疏墨的死亡率會大大上升。


    薛綿也沒想到情勢轉變得如此之快,現在輪到她等胖子露頭了。


    當帶著裂紋的護目鏡,自上而下的出現,那一刹那,薛綿將打開的玻璃瓶,朝他護目鏡一揮。


    來不及看起效果,薛綿快速丟掉瓶子,細絲繞住他拿槍的手腕,不管自己手指會不會也被割傷,牢牢握住細絲,用了狠勁對拉。


    還擔心這樣不夠保險,薛綿一口咬住他放在扳機的食指,全力咬下去,槍管緊緊貼在臉頰一側。


    如果這樣,她都注定死在這裏,那她也一定要拉他墊背。


    這一切,都發生在幾秒鍾之內。


    她的液體不僅遮住胖子的視線,還有一部分,灑進鼻孔,卻由於他倒懸的姿勢,隻能任由液體滑進鼻腔深處,無法排出。


    胖子根本感覺不到,下一秒自己手腕和食指傳來的疼痛。


    因為液體見效太快,幾乎瞬間,之前摔下去引發的內髒疼痛消失,背部也不再痛,他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好像看見了花海,無比美麗。


    殘存的意識讓他知道,他即將因劇毒而死,可他毫無辦法。


    而極度神經緊繃的薛綿,根本沒察覺那股從液體散發出的幽香,自己吸入了多少分量。


    等胖子的身軀,不斷從房簷上往下滑時,薛綿神誌才慢慢回籠,看著他掉落下去。


    這下不可能再傷害她了吧?


    她並不知道,一兩分鍾前,胖子就已經死去。


    她正在感覺體內的變化,心髒跳動極快,血液仿佛在身體內加速流速,喘息聲越來越大,她是變態嗎?


    為什麽殺了人,體內反而無比亢奮?


    甚至連腳腕的痛,大腦的累,身體的冷都察覺不到。


    毫不誇張的說,薛綿看著雙手拉扯出的血痕,仍然認為自己狀態絕佳。


    但她還是把手裹進羽絨服袖子裏,順著合金線落到地麵。


    胖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的理智以為自己會怕的,可是全然沒有,哪怕之前她特意壓抑的恐懼,也好像消失不見。


    她是不是不太正常?


    “玩的開心嗎?”


    一個脖頸處、手腕上露出繃帶的男人,緩緩站起身,撿起被她扔掉的玻璃瓶,另一隻手朝薛綿張開。


    “你應該還有東西,還給我。”


    薛綿警惕後退,這又是誰?


    “誒?你這樣的舉動真傷我的心,明明靠我的小熊才贏了的,不是嗎?”


    玻璃瓶中的毒藥,毒性最淺的,好像是曼陀羅的種子?他記不太清了。


    蒼鷹落在薛綿不遠處,並沒有攻擊男人的跡象。


    薛綿不肯放鬆,狐疑地盯著他,雖然他容貌很有淩家人的水平:“你叫什麽名字?”


    “淩逸風,這裏是我曾經住的小屋,”他微笑著指指建築物,看上去人畜無害,“所以,我的小刀,請還給我。”


    薛綿一邊放慢速度,在口袋裏掏小刀,一邊打聽情況:“你什麽時候來的?”


    “我想想啊,應該是從小屋內發出慘叫時,那個胖子也是這時趕來的,”淩逸風笑得很開心,興奮地和她分享,“我還看見他翻窗進去,然後才到屋頂埋伏的。”


    什麽?!薛綿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們兩人不內訌的話,她早就會死的意思嗎?


    還有,這個人看了那麽久的戲?


    理智上很驚訝,但薛綿也不知道為什麽,感性上毫無波動。


    淩逸風接過小刀,朝胖子走去,嘴裏還嘟嘟囔囔:“不要你的戰利品了嗎?”


    他蹲下,刀尖對著胖子的屍體,左看右看。


    這個人在說什麽鬼話?他以為是在打遊戲爆裝備嗎?!


    用力一劃,他從胖子的皮帶夾層裏,翻出一張卡,興衝衝遞給薛綿:“看,你的戰利品,好好收藏。”


    黑色的,沒有任何標記的卡,但隱隱有紅色流光。


    什麽玩意?


    淩逸風繼續朝主宅走:“哎呀,都是你發揮的太精彩,都沒注意到年會結束,還想說,去看看金小姐穿禮服的樣子呢。”


    薛綿腳踝高高腫起,但她完全忘記了痛,還敢奔跑追上去:“等等,我們一起走。”


    隨著薛綿踏進主宅的那一刻。


    某幾個一直待命的小組,終於收到信息:路標已進入主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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