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咳嗽一聲,掩飾尷尬。


    “不太清楚,但他那腦子肯定不是讀管理、經濟之類的料。”


    “我就想著能不能找到他再勸勸,雖然他也不是做運動員的料,可老師說他能走國防生的路子,也很不錯。”


    林威確實是把顧言當兄弟看,他之前瞧顧言在辯論賽上發揮正常,還以為他已經克服了人多的時候就緊張的毛病。


    結果老師帶隊去參加省級的長跑比賽,他被大量的目光注視,一下又退回起點,跑得比訓練時,慢了整整五秒。


    總不能以後他出去參加比賽,先清個場,叫所有觀眾出去吧?


    “哦,所以他要去讀管理、經濟一類的?”薛綿抓重點的功夫也一流,“這也不是壞事,看他自己選擇就好。”


    轉個專業,又不是退學去殺人放火,尊重他人意願。


    “你想得太簡單了,這事肯定不是他自己選擇的。”林威有些急,畢竟大學就讀一次,他顧言要真喜歡動腦子的專業,報誌願的時候不填?


    再說,以他的體能與愛好,既然能完美符合國防生的標準,當初為什麽不直接考軍校,當軍校生?


    不都是為了能和秦之柔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校區?


    但這最後一句話,林威出於直覺認為不合適和薛綿講。


    薛綿瞧瞧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直接幫他把話說了:“臨南大學的管理、經濟類專業,在別的校區,不和外語專業在一個地方,他為什麽要轉,對不對?”


    隻能說他還看不穿,這件事逆向思維一下,能讓他違背本人的意願,還能有誰?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們外人就別摻和了。”


    林威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可是,我聽寒假見過他的同學說,他的狀態看上去真的不好。”


    薛綿不再搭話,留下四個字“祝你成功”,直接離開。


    而林威尋找的人,此時正被堵在辦公樓下的一條小道上。


    “真要轉專業?”張多羽端著勝利者的姿態,恨不得用鼻孔俯瞰顧言。


    一個寒假過去,顧言好像沒變,還是那個高姿態少年,他一言不發,甚至連目光都沒給他一個,隻是下半張臉掩在圍巾裏,有種難以接近的孤傲感。


    或許是他輕飄飄越過張多羽的動作,又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言語被人無視,張多羽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他對著顧言的背影挑釁。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終於從秦之柔那裏畢業,不圍著臭翔嗡嗡轉了?”


    當初所有人都知道顧言和他,因為秦之柔打了一架,但具體是怎麽因為秦之柔打起來的,鮮有人知。


    其實,導火索就兩字。


    他說她裝純。


    毫不意外,今天還在嘴臭的張多羽,又用這招讓顧言停下腳步。


    隻是這次他早有準備,伸手防住顧言的拳頭,笑得賤兮兮:“嗬,沒吃飯?”


    接著張多羽一拳還擊回去,顧言側頭躲過,立即擰住他的肩膀一轉,將他的一隻手反鎖到背後,死死摁在一棵樹幹上。


    張多羽左臉貼在樹幹上,試著動了兩下掙脫不開,便又嘴炮:“賤不賤啊,顧言,跟屁蟲跟了這麽多年,怕是連親都沒親過吧,還這麽維護,作為男人我真瞧不起你。”


    像是很久沒開口說過話一般,顧言聲音不大,卻沙啞幹澀無比,比河蚌中未經打磨的沙石還粗糲,可語調極為平緩,好像不夾雜任何感情,哪怕在陽光下,也聽著有點滲得慌。


    “張多羽,我不說,不代表不知道,你不過是因為被拒絕後才開始瘋狂詆毀,用不著把自己包裝得多高大上。”


    “我***!”被扯下遮羞布的張多羽惱怒至極,髒話連篇,“老子來叫你別犯賤,你還當老子嫉妒你舔狗的位置是吧?”


    但不管怎麽掩飾,他都忘了反駁根本,他究竟有沒有被秦之柔拒絕過。


    最後看有人即將過來,這副架勢確實丟臉,他才憤憤開口:“鬆開!有種你給老子等著,我們另約時間。”


    顧言也不想跟他掰扯,徒增事端,將他往外一推,撿起自己剛扔在一旁的資料袋,頭也不回地進了辦公樓。


    不到半分鍾,頭越來越痛的薛綿,路過這棵大樹時並未停留,也沒在意剛剛有兩男的在這裏扭扭捏捏,她隻想用最快速度回到寢室,吃道藥就上床休息。


    可能她今天又用腦超標了吧。


    隻是她好不容易回到宿舍,一開寢室門,大為震驚。


    嚴格來說,正式開學的日子,是在兩天後,現在還是寒假範疇。


    可此刻有人正規規矩矩坐在座位上,學習。


    天知道,她出門和珠珠吃飯時,寢室裏除了她,一個人都沒來。


    幾小時後,不僅人來了,把自己書桌、床收拾得幹幹淨淨,還戴上一個耳機開始學習,真·一刻也不放鬆。


    宋書亭見是薛綿,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然後繼續學習。


    薛綿也輕輕點頭,拿起水杯的動作輕了些:“你慢慢學,我頭有些痛,上去睡一會兒。”


    大學不存在周考、月考這樣能實時測量自己與他人學習差距的東西,要問薛綿對宋書亭成績的印象,隻有她拒絕自己辯論邀請的理由:我英語基礎一般,要認真準備四級。


    然後期末成績出來,她班級第四,年級十八。


    這個水平肯定不能說一般,她應該是一個對自我要求比較高的人。


    聽見書頁輕輕翻動的“嘩啦”聲,薛綿躺在床上漸漸閉眼,她一個班級第八,把第四的勤奮當作催眠音,是不是有點不妥當?


    好像是哦,可是,每個人情況不同,還是按自己的步調和計劃來吧。


    想著想著,薛綿把被子遮過頭,隻留下出氣的地方,終於睡著了。


    再次醒來,窗外天已經黑了,薛綿掀開被子,伸伸懶腰,好在頭痛有所緩解。


    “咳,書亭,要不要一起去吃飯?”雖然在一起生活一個學期,但薛綿對她,還是有種不熟的尷尬。


    宋書亭是沉默寡言,不愛社交的性子,每次薛綿見她,不是在學習,就是在去學習的路上。


    於是,薛綿看她學得專注,也不打擾,所以兩人單獨說話的經曆幾乎為零。


    宋書亭看看手機裏的視頻,還有二十多分鍾才講完,便拒絕了薛綿:“你先去吧,我等一會兒再去吃。”


    薛綿也不強求,一個人去了小吃街,當然,如果她知道等會兒會遇上什麽事,她想,她應該願意等著宋書亭,晚點兒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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