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薛綿表情為難。


    上司要急瘋了,她把要求都說得這麽簡單,難道還有什麽變故?


    她的心又忐忑起來。


    薛綿清澈的眼眸透著幾分老實勁兒,語氣特別單純:“老師,這證明肯定不能我說了算,對吧,不然怎麽服眾呢?”


    上司深吸一口,這,到時候公告有政府材料給她背書,還不能服眾?


    現在讓她證明一下收入透明,這就是個過場啊。


    但這走過場,肯定沒法當著大家的麵明說,她隻覺得薛綿麻煩,這人又想幹嘛,現在不都如她意了嗎?


    琢磨著,上司低下頭無語好半晌,不會真懵懂無知,聽不懂她話裏的話吧?


    她也不想費打啞謎的功夫了,直接問薛綿想法:“你覺得怎麽證明合適?”


    “就是我的每一筆收入,肯定都是有來源的,讓來源站出來說清楚,不就行了?”


    薛綿開始鋪墊自己的計劃:“我在喵喵打工,現在薑學姐還沒畢業,對外的代理店長,還是她,她得說,才有用。”


    話音剛落,她又覺得自己說得不夠清楚,立刻補充。


    “哦,薑學姐就是法學院的薑珂凝,您應該知道吧?老有才了,就是不清楚現在大四下學期,人還在不在學校。”


    誰?薑珂凝?


    上司怎麽可能不清楚呢。


    那是已經預定了下半年,新生入學時,榮譽畢業生展覽牆席位之一的人。


    而且該學的學完,該考的都考完了,雅思6.5+,歌德c2,以後去慕尼黑大學繼續深造,英語授課和德語授課都沒問題。


    甚至她會去德國學習,也是因為當初有中國學者去向同為大陸法係的德國訪問時,問針對高空拋物這一現象,該如何製定法條時,德國學者一臉不屑地說,我們不用考慮這個。


    因為德國人不會這樣做,就算出現意外,高空拋了物德國人也絕對,不會不承認。


    消息傳回國內,那股高傲勁兒,可把法學界的大家,氣得不要不要的。


    誰不知道製定法律的前提,就是相信“人性本惡”,人家專家學者還那樣說,就是純純惡心人,就差直接說華國人人品不行。


    大多數人一氣之下,罵罵咧咧幾句,就完了。


    而薑珂凝一氣之下,直接改變原計劃,開始學習德語,準備去慕尼黑大學讀研,勢必要帶給德國的法學界,一點小小的華國震撼。


    並且,說到做到,申請條件一個個打上勾,她畢業後去慕尼黑大學留學,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就這樣被法學院當寶貝疙瘩護,天天掛在嘴邊誇的人,要因莫須有的投訴懷疑,就被要求出現在荒唐的公告上?


    哪怕不詳寫,僅出現一個薑珂凝的名字,那些護犢子的老家夥肯定不同意,到時候她能扛得住?


    “這……用不著吧?”上司已經戰戰兢兢,擦了擦汗,她扛不住啊,“我相信你,真相信你,這不用的。”


    “不用嗎?這怎麽能行,我還在愛寵健康項目上拿到些工資,雖然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文章翻譯,工作量也不大,目前隻拿到了八百多塊,這也得說清楚。”


    “對了,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是何總,就是何有枝女士,您肯定找得到聯係方式,要不打個電話,喊她親筆簽名,給個證明?”


    薛綿一臉無辜,為了她著想的懇切模樣:“不然我怕職位太小,影響你公告的說服力不是。”


    啥?為了幾百塊,喊人家老總開個親簽證明?


    她臉有那麽大嗎?


    而且還是何有枝。


    這位她也有所耳聞,還覺得同病相憐過,結果人家評估處的老張,默默抽煙不說話。


    一問才知道,這就是個表麵溫婉的可憐女人,實際上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麵虎,新項目跟臨南談得可精明了,一分好處都不讓,他們評估處是想動用權利卡人的。


    但一卡何有枝,學生就鬧,尤其是女學生,一卡,就質問學校是不是又想給女企業家穿小鞋,簡直把何有枝當獨立女性的精神領袖,根本一點小手段都耍不了。


    我的天,這樣的人物,她敬而遠之還來不及,還要把這位的大名也搬到公告裏,是真嫌自己日子過得太太平了嗎?


    見薛綿還想說話,她心驚肉跳趕緊打住,要不心髒遲早被嚇得跳停:“校內的這些,都不用,都是學校裏的事,我們肯定無條件信任學生和企業。”


    終於聽到要進入正題,薛綿繃住笑意。


    她麵上露出一絲猶疑,看了看值班老師,小聲地問:“那是校外的嗎?可我這學期還沒在校外打過工呢,哪裏有收入?投訴的人,究竟是覺得我哪裏的收入有問題?”


    值班老師也不懂薛綿此刻的裝傻是為了什麽,不確定地回複:“就寒假裏,你不是當了封麵模特嗎?那個應該是有收入的吧?”


    “哦~”薛綿似乎恍然大悟,就知道這些叭叭桃肯定反映過這件事。


    “症結在這件事上啊,不過,我確實在這上麵,有不屬於我勞動所得的贈予。”


    聽聞這個說法,兩位女老師相視一驚,這孩子難不成是真傻,咋主動說這話?


    “你真白拿人家錢啦?”


    隻有章老師立刻降低存在感,連腿都不抖了,這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跟那晚誘騙方思雅,非鬧著要開薛綿抽屜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對呀,配合我一起拍攝的兩位男模特,報酬都在我手上,他們一分錢都沒從雜誌社拿到,而且本來就是我被化妝師選中,他們都是搭我的。”


    上司默默挑了挑眉,原來還是有問題的嘛,前麵竟敢嚇她。


    她又坐回椅子上嗤笑一聲,雖然語氣沒剛見麵時那麽衝,但氣場明顯一變,有點小人得誌的感覺。


    “這麽說,你很有底氣嘛?搶人家的報酬,還有理了?你這人品,人家投訴不該給你助學金,也沒什麽問題。”


    薛綿眼睛眨巴眨巴兩下,似笑非笑:“老師,看來您是非常希望坐實,我背後有人這件事?”


    沒給人反應的時間,她又接著說:“不過可惜,是他們非要送的,我卻之不恭嘛,但我很難證明,因為我沒有他們聯係方式。”


    從怔愣中回神,這次上司也笑了,笑得春風得意,輕嘖幾聲:“現在小孩撒謊都不打草稿,人家白給你錢,還不給你聯係方式?”


    自己聽聽,這像話嘛。


    “心善如您,老師您給街頭乞丐丟硬幣的時候,會附上自己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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