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帶著幾個人逃出三十裏後,見後麵沒人追來,吳三桂懸著的心才慢慢落下,應該是逃出來了,前麵也不會再有埋伏了。於是幾個人放慢馬速,讓人和馬都休息一下。


    走了一會,來到一個岔路口,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見有人在不遠處生起篝火。


    有一人坐上在篝火邊上取暖,那人邊上還有數十人點著火把,像是走夜路的商人在這裏休息,五月的的遼東大地,在黑夜裏還是有點寒冷的。


    看到篝火的吳三桂頓時感覺身上冰冷,軀體發僵,就想上去烤烤火,但軍人的警覺性又讓他察覺到了一絲凶險。


    就在吳三桂猶豫是否往上前時,隻見人群裏走出一人,向他大步而來。


    一身軀魁梧的大漢走到他馬前十步,高聲問道:“前麵可是寧遠伯吳三桂?我家主人請上前一敘“。


    吳三桂一愣,看來是在等自己,就想調頭逃跑,但英雄虎膽的他,瞬間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人可以被殺死,但不能被嚇死。再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沒什麽好怕的。


    “好,頭前帶路“,吳三桂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翻身下馬,扭頭對著後麵幾個護衛囑咐:“如果有意外,你們不要管我,各自逃命去吧!”


    吳三桂大步來到篝火堆旁,在這位神秘人的對麵坐下,這時這人的十幾個隨從,都退到三十步開外。


    這個時候,東方的天際已經有了一線亮色,用不了多久,就會是新的一天。


    吳三桂見麵前有一壺酒,用手拿起來,酒壺的被篝火烤的發燙,吳三桂痛快的直接幹了一壺熱酒,一路的緊張,一夜的春寒在這一壺熱酒後,舒緩了許多,加上篝火的熱量,吳三桂身體舒展開來,肉體的放鬆,讓他精神的緊張也鬆馳下來。


    吳三桂看向對麵的人,覺著麵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片刻後記起來了,廣義城下見過,皇太極的四皇子葉布舒!


    “吳三桂在這裏還要先謝謝四貝勒前些時日送的糧草”


    接著苦笑一聲,神情落寞的說:


    ”四貝勒年少多智,落在你手裏,我吳三桂不冤,這大破鬆山的計謀怕也是你的傑作吧!,和錦州的如出一轍“


    ”算是吧,這樣可以少死很多人“,吳三桂沒有理會,隻是賭氣的說道:


    “勝者為王,敗者寇,現在我是你手裏的獵物了,你可以抓我了”


    “我為何抓你?”


    “那就是要殺我,隻求四貝勒給個痛快\\\",吳三桂閉上眼睛,等待著給自己的一刀。


    “我曾在廣義城下說過,你不了解我,而我卻了解你,你這樣一個亂世梟雄不該死在這裏。”


    “你走吧,直接回山海關去吧!”


    “為何放我走!”吳三桂實在想不明白。


    “我隻是想看看,你能否有機會走另外一條路”。什麽路不路的,吳三桂聽的也是迷糊。


    “我欠你一條命,來日必還”。


    “希望有一天我們再見時候,還能如此一敘!”葉布舒對著吳三桂拿起酒杯,二人喝了杯中酒,吳三桂拿起烤肉,大口吃起來。


    問這世間,有誰見過平西王這狼吞虎咽的樣子,隻有我葉布舒了。


    “吳兄,就此別過了“,說完一揮手,下人牽過來一匹馬,上馬前葉布舒又回頭看了一吃肉的吳三桂,轉頭上馬帶人離去。


    等葉布舒人走遠,吳三桂才真的相信這個滿人貝勒是放了自己一條生路,趕忙招呼正在一旁觀望的親兵,把剩下的酒肉一掃而光,幾人跨上戰馬疾馳而去!


    葉布舒返回去的路上,夏末兒不解的問:


    “主子,為何不抓住他,這可以立一大功啊”,


    ”我的功勞還小嗎?再來一個大功勞,我吃的下嗎!”


    “這都讓人眼紅不已了”。說到這裏,多爾袞、多鐸甚至豪格都浮現在眼前。


    再說鬆山城裏,沒有了主帥指揮,清軍又突然殺出,大批明軍扔掉武器,跪地投降。大軍中的三位總兵一人投降,一人被殺,一人不知去向。


    大批的明軍被押著走向盛京,其中不少人,根本就沒穿盔甲,有的人甚至兵器也沒有!


    葉布舒一問才知道,明軍這麽多年來,缺衣少穿,過的很苦,武器也不夠。連一人一甲,一人一刀都沒做到。


    這麽看洪承疇還可以了,這麽差的條件堅持到如今。


    再說後軍高宇順雖說是個太監,但還有點膽量,這麽多天來指揮著後路軍一點點前進,給洪承疇減輕壓力。


    但這天消息傳來,鬆山有內奸接應,突然陷落,主帥洪承疇生死不明,很可能死於亂軍或被內奸所害,高宇順一下子癱坐到地上,遼東大軍沒了主帥,自己一個監軍如何應對。


    在幾位總被兵的建議下,高宇順命大軍向後突圍。前進時動作緩慢,當逃命時,效率相當的高,在付出了巨大代價後,一萬多人逃回寧遠城,在寧遠休整一天後,高宇順帶兵進了山海關,也算間接的保全了一萬多軍力。


    從此,大明的遼東邊軍不複存在,明軍也基本上丟失了山海關以北的所有東北土地。


    這時的洪大人被人綁到車上,嘴裏堵著破布。一股尿騷味從破布傳到嘴裏,再從嘴裏竄到鼻子裏,惡心不得了,想吐又吐不出來


    臉貼在馬車的木板上,不時的親密接觸一下,臉上被撞的生疼不已,洪承疇軍旅多年,風餐露宿也是常事,但怎麽講他也是大帥,也是千軍萬馬的指揮,也是大明帝國的薊遼總督,什麽時候這樣坐過車!還是如此破的車。


    人的境遇有很多種,有一種“叫落難的鳳凰不如雞”,有一種叫“虎落平陽被犬欺”。


    當洪承疇被運到皇太極大營,在大帳裏見到皇太極時,一個頭上有雞毛,麵部青腫,口中塞破布,官服撕成條,腳下鞋子一隻有,一隻無的形象出現在眾人麵前。


    大帳裏所有將領看了都狂笑不止,皇太極也沒穩住,趴在桌上大笑起來。


    清軍多年來處心積慮想擊敗的大明遼東邊軍,其主帥竟然如此狼狽,如同這戰場表現一樣,被打的七零八落!這也是一種勝利者的驕傲,也是對失敗者的嘲諷,更是心願實現後的輕鬆和身心舒暢。


    皇太極也沒想到和自己打了這麽多年的洪承疇,第一次見麵會如此滑稽


    笑過之後才想起正事:


    “來人,快給洪大人鬆綁,再拿雙鞋來。”


    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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