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城裏的狐仙廟,這幾日香火好的很,不少老太婆都帶著孫子、孫女來燒香,但這廟裏的師徒倆卻不是很高興,這年頭百姓太窮,拜的人雖多,卻收到幾個銀子,但人們提的願望要求卻越提越多。


    在狐仙塑像後麵打坐的薩滿法師冷吉僧不住的感慨:“窮人的錢難賺啊!”


    “那師傅我們找富人去,他們有錢。”徒弟在邊上出主意。


    冷吉僧斜了一眼徒弟:“你說的為師能不知道?可富人在哪裏?臉上寫著富人兩字嗎?”


    “師傅,那街上穿的好的,吃的滿身肥肉的一定有錢,就是富人。”


    “穿的好的,可能是騙子,身上肉多的可能就是個吃貨。”冷吉僧總結給徒弟聽。


    “想要有大錢,就得去亂的地方,中原人不是有句話叫富貴險中求嗎!”


    “師傅,聽說河南就很亂,要不我們去河南吧”


    “那不是亂,是兵荒馬亂,去了怕回不來,讓師傅想一想吧!”


    “師傅,藏地的法場要多少銀子才能建起 ,我們還沒化夠嗎?”


    “沒有呢,難得來一回,得多化點銀子,要不以後沒機會了。”


    第二天,經過 一夜思考的冷吉僧師徒兩人收拾好家當,告別了狐仙廟,以五兩銀子的價錢賣給了一個商人,準備離開大同向著河南出發。


    城頭上,葉布舒和帶著護衛呼吸著新鮮空氣,這些天來,他一直在等著盛京城裏皇太極的一紙詔書。去參與那場驚心動魄的宮廷鬥爭,葉布舒有點莫名的小興奮,這樣的級別的的交鐸,是他從沒有經曆的。


    另一個興奮的原因是如果自己計劃成功,從那以後,曆史將會真正的被自己改變,他要試著實現自己和洪承疇定下的政治理想。


    還有另一件他關心的事,就是孫傳廷,葉布舒對這個忠貞的明朝人極有好感,一直認為要不是崇楨瞎指揮,李自成、張獻忠這倆人都無法活著走出陝西。


    葉布舒一直想盡各種辦法,想去改變孫傳庭可悲可歎的命運,就算不歸降自己,也想讓他活下來,忠誠的盡頭不該是死亡,而應該是鮮花。但目前看來,沒有一點希望,掛著多路督師頭銜的孫傳庭,正在被逼向絕路。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後世林則徐的這兩句詩最適描述孫傳庭的一生。


    他突然想起來,孫傳庭的老家就在代州武衛(今山西代縣),他的家人就住在那裏,離大同很近。就派人找來韓竹清,讓他化裝成商人帶上他的兄弟們,去代縣找孫傳庭一家人中,並暗中保護起來,將來有機會再安全的帶到大同。韓竹清接到命令,從隊伍裏選了十個有點武藝的,當天就離開大同前往代州。


    葉布舒對著南邊的方向說了一句:“孫傳庭,我能做到的,隻有救你的家人了。”


    安排完這些,葉布舒就準備下城樓,回去休息。不經意間,看到城下一個藏人模樣的薩滿法師帶著一個漢人,從大同城頭走過,一時好奇,這大同城裏什麽時候住藏人了,就吩咐士兵把那兩個人給帶上來。


    一隊士兵很快就把兩人帶到城頭,這個藏人薩滿法師麵頰黑紅,一看就是長年被高原紫外線照射後,才會有的高原紅。


    “你是唐古特人(西藏)?你叫什麽名字?”


    ”不錯,本法師來自唐古特,是波苯教(苯教)首席大弟子,在漢地多年,有一個漢人名字,叫冷吉僧。


    波苯教?葉布舒想了一會才想起來,這波苯教就是後世稱為苯教的西藏本土宗教,曆史極其悠遠。


    “法師不遠數千裏來到這裏來做什麽?”葉布舒有點不理解,難道他是來這傳教的嗎?


    “不瞞這位,本法師受我師傅之命,來漢地籌集銀兩,要在藏地各處重建波苯教法場。


    “是化緣啊!相見就是緣分,本王送你一千兩銀子,錢不多,法師收下”。


    ”請問法師為不去盛京找我大清朝廷尋求幫助,有大清的支持建幾個道場怕不是難事吧!”


    “莫要取笑了,你滿人信那大乘密宗(黃教),如何還會支持我教。”


    “法師沒試過怎麽知道不可以?”


    “明知不行,為何還要去試?”法師有點疑惑的問。


    “看來你是沒想明白,算了,若有緣我們再見時,你還沒有想明白,我就告訴你,來人,取一千兩銀子讓法師帶走。”


    雖然冷吉僧不認同葉布舒的話,但人家大方給了讚助,也就不在多言反駁。


    “請教貴人大名,將來功德林中必有貴人大名。”


    “愛新覺羅.葉布舒”


    “如有一天我們在唐古特相遇,我定會為貴教建一法場。”葉布舒留下了自己的許諾。


    “茫茫天地,如此之大,如保相見?”冷吉僧心裏認為葉布舒是在信口開河,並不當真。


    薩滿巫師帶著他的徒弟告退,小徒弟用口袋背著葉布舒給的銀子,找了一家店鋪換了二十兩金子,放在包袱裏。


    看著遠走的薩滿巫師,葉布舒沒想到自已還能遇到在書籍裏才有的苯教法師,這個冷吉僧,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是個什麽有名的人,看來也是曆史中匆匆一過客。


    冷吉僧一路走,一路在想著葉布舒的話。直到快到太原時,他才想明白,威脅權力的東西必定會被消滅,維護權力的東西一定會被扶植。


    如果他苯教也能起到維護大清的作用,大清也一定會支持他的,漢人喜歡講平衡,兩家相爭,皇帝才坐的安穩。


    大清朝扶植黃教(佛教一派),不就是為了國家統治嗎。但黃教一家獨大,朝廷也末必放心,這才是振興自己教派的機會。


    不由的想起了苯教當年為何衰落,不就是一家獨大,染指王權,競然想和當時的吐蕃國王鬆讚幹布叫板,才被打壓沒落的,讓密宗有了做大的機會。


    一時間大徹大悟,世間的事,看著複雜,不過是有用沒用罷了。


    “徒弟,我們不去河南了”


    “那我們去哪裏?”


    “你我師徒去西南,取道四川,回昌都去,在哪裏等待機會”。


    “可我們銀子還沒有化夠!”


    冷吉僧對著小徒弟鄭重的說道:“那位貴人說的對,是師傅一直執著於表象,沒有看明白這世間的種種,今天師傅明白了,銀子救不了我教。權利!隻有權利才是我們應該尋找的,我能應該依靠的。”


    小徒弟也沒聽明白,反正一切師傅做主,師徒二人買了兩匹馬,朝著四川方向而去。


    多年以後,當葉布來到高原時,兩個人都有了巨大的變化。葉布舒一個無心的舉動也開始對藏地宗教有了深遠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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