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與皇太極的對話,洪承疇離開皇宮,回到自己府裏。一個人來到書房拿起筆,思考片刻後快速寫好一封書信。


    第二天一匹快馬在城門打開後離開盛京,沿著過渾善達沙漠邊緣,向著烏蘭察布方向而去。


    一路無語,當送信的人到達大同時,這裏迎來了入冬的第一場小雪,千裏大地一夜間全都變成了白色,這白色遮住了路邊的屍骨,蓋住了戰火燒過的殘垣斷壁。


    “冬天到了,”葉布舒站在院子裏,看著飄落的雪花,頓時有了精神,北方人對雪有著天生的摯愛。


    又一年馬上就要過完,葉布舒從夏末兒的手裏接過一信件,看了下標記。就轉身回到屋子裏,坐下仔細閱讀來信,才知道了盛京城發生的一切。


    按這信上所說,皇太極在考驗著潛在的接班人。隨著豪格的出局,就會再考驗下一個人,那個人大概率就是自己了,看來躲在事外逍遙的日子就要結束了。皇太極的那道詔書很快就要來了,不管願意不願意,自己都要深入棋局之中了。


    葉布舒對著夏末兒說:“這幾天收拾一下,準備回盛京了。”夏末兒答應一聲就出了屋子。葉布舒走到火爐前,把信扔到裏麵,爐裏的紙張瞬間升騰起火苗,把書信化成了灰燼。


    盛京這個火爐的溫度,自己能承受的住嗎?


    這時一親衛在屋外報告:“王爺!韓竹青來信兒了,他們在代縣找到孫傳庭家人了。”


    “知道了,告訴他用心些,做好了回來有賞。”


    一六四三年過的飛快,大明和滿清都遇上了難題,麵臨著各自的考驗。顯然大明崇禎皇帝的考試題更難,更無解。可他還是在死中求生,拚命掙紮。


    盛京城內,眾人本以為占據道義和先機的多爾袞會在自己包衣奴才死後直接打上朝堂,和豪格上演朝堂龍虎鬥,讓豪格在眾臣麵前顏麵全無,好為自己這些天來受的委屈的找個發泄口。


    但所有人都失算了,多爾袞並沒有直接去朝堂上吵鬧,而是在自家王府門前搭了個靈台,一個悼念巴爾布善的靈台。


    靈台用了一天搭建起來,靈台兩側寫著“忠仆含冤,人間不公,”還有一群和尚在寒風中念著經超度巴爾布善。自古紅白喜事最能吸引老百姓的眼球,何況是大清睿親王府的白事兒。


    王府中所有的家奴們每天都跪在靈台前大哭,動靜極大,冬天裏無事可做的盛京百姓天天去圍觀一會兒。這裏人多的好像一個集市,賣糖葫蘆的,賣瓜子的小買賣人聞訊來到。


    一時間平日裏沒人敢靠近的睿親王府前真是熱鬧極了。十幾個王府家奴對著人群講述著巴爾布善如何作戰英勇,如何又被人誣陷關入大牢,又如何被拷打,最後被毒死在大牢,七竅流血死像極慘。總之一切優秀品質都出現在巴爾布善身上,一切人世的不公都讓他遇到。聽的眾多百姓眼含淚水,百姓對忠良本就愛戴,當得知是豪格幹的時,大家都唾罵豪格就是大清國的秦檜,豪格名聲臭了大街。


    在很多人暗中助力下,這事情都傳到了皇宮中,當然也傳到了皇太極耳朵裏。


    豪格知道後,就派人去驅趕人群,還想拆了靈台,可當多爾袞出現在現場時,沒一個人敢上前一步。


    多爾袞大罵一聲“滾!”城防營的管事直接帶著人跑路。


    多爾袞沒去大殿鬧,不代表沒人去鬧。大政殿裏,一腦門官司的豪格剛坐下來批閱奏折,就見多鐸邁著大步走上來,對著上麵的豪格開始發難:“請問監國,盔甲案審的怎麽樣了,巴爾布善到底有罪沒罪?”


    殿內所有大臣一聽,心說今天可來著了,有好戲看了。一個個來了精神,都支棱起耳朵聽著,生怕漏掉一點。


    豪格對這個刺頭多鐸平時就有點怵頭,加上現在理虧心裏發虛,隻能硬著頭皮回應:“嫌犯畏罪自殺,刑部正在追查,你要是不滿意,直接問刑部就是了。”


    “什麽畏罪自殺,分明是你想誣陷睿親王,借機把巴爾布善害死在大牢,你這樣的人,有什麽臉麵坐在這”監國“的位子上。”


    “多鐸!你有什麽證據說我誣陷睿親王。”


    “審案的人不是你派去的嗎,他拿毒酒毒殺了巴爾布善,這盛京城裏哪個不知道。就連街上的百姓都在罵你,你還有臉坐在這裏,大清國怕是要毀在你的手裏了。”


    朝堂裏正在吵鬧,就見鄭親王從殿外走來,鄭親王看到這幕也沒有勸阻,隻是把刑部審問結果寫成奏章上報。


    對眾人說到:“經查確認是肅親王派去的人用毒酒殺了巴爾布善,但還有其他人參與。”


    最後拿著一張寫滿了人名的單子對著大殿裏的人說道:“有人膽敢在刑部收買官員安插人手,這些安插的人已經被本王全部拿下,你們想知道這裏有誰嗎?”這時的朝堂鴉雀無聲。


    片刻對著安靜下來的多鐸和發蔫的豪格說道:“是接著在這吵鬧,讓眾臣看笑話,還是跟我去皇上麵前分個是非對錯?”


    “所有案卷都已經交給皇上禦覽,有什麽冤就去皇上那裏申吧。”


    多鐸、豪格被叫到皇太極麵前,兩人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豪格!你知罪嗎?不分輕重,挾私報複,遇事不從大局考濾,隻顧自己痛快。”


    豪格不服:“千件盔甲丟失,如此重大,我也是要查個水落石出。”


    “為什麽不給巴爾布善時間仔細盤查,反而直接下了大牢。圖爾丹格你進來,你說吧。”


    “回皇上,這近千件盔甲是送到工部修理,修理完好後再入兵部保管,所以這些 暫時就沒有入兵部帳冊。”


    豪格聽到這裏也分不出真假,但他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兒子遇事不明,識人不清。已不能勝任監國之職,請辭去監國。”說完一臉死灰。


    “多鐸!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話,他糊塗,還有朕呢。你鬧騰什麽,嫌朕死的慢嗎?”


    “巴爾布善怎麽死的?你敢和朕講真話嗎?你真的沒有動歪念頭?你安插在大牢裏的人就不能殺巴爾布善了嗎?”


    多鐸一臉驚訝,仿佛被人看穿了一樣,把頭頂在地上不敢出大氣。


    “都滾回去麵壁思過。”就這樣這場風波在過年前被壓了下去。


    看著兩人離去,皇太極想起了葉布舒,想起了給他帶來不少驚喜的兒子。想起葉布舒,自然就又想葉布舒被抱著福臨玩耍的情景。


    這些兒子,長大了就都變了,還是小時候惹人疼。“對著太監說道。走!去永福宮。”


    去往後宮的路上,盛京飄起了雪花,雪花伴著一點西北風,洋洋灑灑漫天飛舞。還沒到永福宮,就聽到孩子歡快的笑聲傳來。


    一個孩子的小腦袋探出永福宮大門,看到了步行而來的皇太極。


    “皇阿瑪,脆脆的聲音一發出,就讓皇太極心頭一?,張開了雙臂。福臨跑過來,衝到皇太極身前,皇太極伸手想抱起福臨,卻發現十分的吃力,自己的身體大不如從前了。改為拉起福臨的手,邊走邊聊:


    “你為什麽這麽高興嗎?”


    “因為下雪了”


    “為什麽下雪就高興,”


    “每次下雪,四哥就會來宮裏和我玩,可最近四哥一直沒來找我。”


    “不急!不急!你四哥很快就回盛京了,阿瑪到時讓你四哥陪你玩一整天怎麽樣?”


    “好,拉鉤!”說著伸出一個小指頭。


    “拉鉤?這是什麽?阿瑪怎麽沒見過。”


    “這是四哥教我的,就是一言為定的意思。”


    “不錯!來拉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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