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京城來的密使,吳爾古代眼中的那份強撐的自尊也瞬間倒塌,他一個人癱坐在大椅上,雙眼望著大帳的頂部,頂上的藍白色的雲朵裝飾沒有讓他覺的有半分美感。


    不 知不覺間吳爾古代大腦一片混沌,渾然不覺間他來了一個地方:


    盛京的郊區刑場,秋風蕭瑟,萬裏無雲。皇太極威武的立在馬上,後麵是他的兄弟多爾袞、多鐸,邊上是皇太極的兒子豪格、葉布舒。其中皇太極和豪格對父子最讓他內心痛恨,而他連表達不滿和憤怒的權力都沒有,一旦他臉上表現出來,他的部落就會有滅頂之災。


    刑場上押著自己深愛的女人莽古濟和自己唯一的弟弟德格類,兩個劊子手赤露著上身,麵部猙獰,揮動著鐵環刀向莽古濟和德格類頭上砍去,不知道為什麽,這刀落在脖頸間的過程顯的如此緩慢而清晰,好像故意展示給吳爾古代一樣,隻見這刀刃切開脖子皮膚,砍斷連接的骨頭,破開血管。身體和頭顱分離的撕裂和脖頸間的鮮血噴濺開來的血霧一下子染紅了吳爾古代眼中的天空。


    這噴濺的鮮血仿佛熾熱的岩漿,又將這鮮紅的天空點燃,這血腥的灼熱感刺痛著吳爾古代的眼睛,燃燒著他身上的每處神經。


    兩頭被砍下的頭顱在地上飛快的滾動,似乎想要遠離他們的身體一樣。


    人死無頭如何超生,如何再入輪回?


    吳爾古代發瘋一般在後麵拚命的追著,想把老婆和弟弟的人頭撿回來,讓他們有一個完整的屍身去安葬,可無論他怎麽努力也追不上,最後渾 身無力的吳爾古代倒在草原上。


    身心疲憊的吳爾古代在倒地的時候,仿佛又聽到了自己女兒的呼喊的聲音,


    “阿瑪,你不 管我了嗎,我想回到草原上。”


    夢中的苦悲讓吳爾古代無法再承受,隻能醒到了這個世界,眼中的淚如泉水般湧出,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做同樣的夢了。


    一個黃金家族的後代,一個草原的蒙古王爺,既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也救不了自己的親弟,更庇護不了自己的女兒。中年喪妻,晚年喪子這兩種最大的人生悲傷和無奈都讓吳爾古代遇到了,他已經 沒有了活著的想法,


    一個被時代車輪碾壓下的男人。任你有多少鐵骨都得壓粉碎,任你多有豪情都得午夜夢回。


    隻不過他要在死之前完成最後一個心願。把自己的親人屍骨接回草原重新安葬他們。讓他們魂歸故裏一家團圓。


    吳爾古代從身下坐著的地方小心的打開一個機關,取出了一個絲綢包著的盒子。解下外麵的黃色絲綢,裏麵是一個檀木做成的的盒子,數條五爪龍雕刻在盒麵,當吳爾古代輕輕的打開這個盒子時,裏麵是一枚有男人胳膊粗細印章。


    這枚印章就是黃金家族數代流傳的成吉思汗個人印章,相傳是道教全真派“北七真”之一的丘處機。因以74歲高齡遠赴西域勸說成吉思汗止殺愛民。丘處機在說服成吉思汗後,親自動手為這位千古一帝篆刻的私人印章。上麵篆刻的是成吉思汗的蒙文名字,外加漢字“承天啟地”四字,


    據說成吉思汗非常喜愛這枚印章,在給蒙古貴族的書信中多加蓋此章,漸漸的有了第二玉璽的待遇。後來成吉思汗去世後,人們以為這枚印章也長埋地下了。可不曾想它還保存在黃金家族後人手裏。


    吳爾古代看了這印章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用這祖宗的寶物去引動一場風雲,


    天下大勢,來去匆匆,哪個能承風而起,哪個隕落無跡,隻看天命了。


    長江邊上的襄陽,睿親王多爾袞 帶著 豫親王多鐸從恩施回到了襄陽,另外加上在這裏暫時主政的英親王阿齊格,這一母三兄弟算是在江南難得的團聚一回了。


    這日三兄弟一邊喝著茶一邊說笑著,這難得的相聚場麵讓多爾袞有些動容。


    “阿齊格,過幾日你就要回寧州府了,在你走之前我說一件事,你講講看法。“


    邊上的阿齊格和多鐸一聽,立馬直起了身子,心想一定是什麽大事,多爾袞不會沒事說廢話的。


    ”西邊傳來消息,老十四的蒙古福晉給他生了兩格格,我們不管怎麽說也是他的長輩,禮節上的事不能少,你們看看我們送些什麽才算周全呀?。“多爾袞拋出了問題,等待著他們的回答。


    ”聽說西邊經營的不錯,也不知是真是假,不如借這個機會去看看虛實,也好為將來打算。“多鐸說道。


    “那個老十四,從小就隻會讀漢人的書,就會重用漢人,那些所謂的好不過是漢人書生們給他吹出來的牛皮。我才不信能好過我們這邊。”阿齊格不屑一顧的說道。


    “所謂無風不起浪,就拿這次和我打仗的夔州軍來說,我們以前也曾想滅了他們,可卻由於地形的原因無法成功,可這回它們卻冒險南下,放棄了夔州一帶地利,說明老十四在四川給了他們巨大的壓力。由此看,傳言不會全是假的。”


    阿齊格這進腦光閃過一人,隻見他一臉壞笑的說道:“找一個人帶著著財物去西安替我們慶賀一下便 是。”


    多爾袞見阿齊格出此說便 問:“你心裏有合適的人嗎?這去的人地位既不能低,也不能與老十四太過生疏。”


    阿齊格眼珠一翻像是打了個勝仗一樣說道:“屯齊”


    聽到這個人名,多鐸和多爾袞不由的對視一眼,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個人選 的好,他葉布舒看到會生氣 ,還打不得,罵不得。”


    屯齊是誰?他本是濟爾哈朗的侄子,按輩份是葉布舒的長輩。但他卻歸附於多爾袞這一派,還曾經受多爾袞指使,揭發過濟爾哈朗。


    “好就是屯齊了”,多爾一言 而定。


    當屯齊知道自己接了這麽一個大活兒時。心裏不由的有些發怵,覺的自己脖子後直冒涼氣,自己當年做的那些事可是人盡皆知,這回去西安要是葉布舒想殺自己怎麽辦呢?


    他想拒絕這個差事,但他不敢找多爾袞去說。隻勸慰自己說:“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還好多爾袞說了庫房裏的珍寶由他挑選,自己多找些貴重的給葉布舒送去,他一高興也許就放過自己了。”


    想到這裏,屯齊急忙去庫房裏挑選 寶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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