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衣此言一出,帳內幾個謀士又以事論實的,討論起花慶發的為人來。


    齊雅對花慶發的感受也是如此,她未在花慶發身上,感覺到過半絲野心。


    是花慶發此人城府太過深,讓人不可琢磨,還是真如關山衣所說,那林府君就是蓄謀已久,一直蟄伏庫州之側,意在謀奪庫州的野心則者?


    齊雅眉目微沉,細聽帳下謀士對花慶發幾人的討論,越發在意起那橫空出世的林府君。


    “在那林府君發文將要出兵伐薛前,本將軍對她的印象,一直是魯王放在離仙郡占位的傀儡而已。”齊雅抬手撫上斜掛在腰間的鞭柄,蛇麟紋路的鐵質鞭柄,觸手生涼,讓齊雅更能冷靜的思考事情。


    關山衣已輔佐齊雅近五年,一見齊雅這動作,便知她聽進了自己的話,對那林府君起忌憚之意了。


    關山衣最滿意齊雅的,就是她輕易不會卸下的警惕之心。這也是他當初會矮身投效齊雅為主的重要原因之一。


    關山衣道:“所以屬下才說這林府君是蓄謀已久。以前她不顯山露水,以傀儡之名藏身在魯王的強權之下,是因為她還沒有積蓄足夠的實力。魯王一朝倒下,她這才厚積薄發,顯身於人前。”


    “隻看她一顯身,便連斬薛傾手下兩員大將,以極少的傷亡,拿下了庫州浣水郡,便可見一斑。”


    關山衣說著此話時,帳外的守兵正帶著完成了試煉的林知暉五人進入了軍帳。


    打頭走進來的林知暉將關山衣對林知皇的分析,聽了個清楚。


    已經長成的林知暉,再不是當年那個行事隻憑一時熱血的少年郎君了,如今的他,早學會了以冷漠掩飾情緒。


    此時林知暉殺完餓狼,行入主帳聽到謀士關山衣對大姊的分析,麵色絲毫未變,隻是握著槍柄的血手,暗自握的更緊了些,指縫間溢出少許還未幹涸糊狀狼血,平添幾分戾氣。


    端坐於上首的齊雅見到自己的五名義子渾身是血的行入軍帳,暫時止了與幾位謀士的談話,立即慈愛的抬手將林知暉五人招至自己身前,憂心的問:“可有受傷?”


    居長的齊繪琉代替眾兄弟回道:“就受了些皮外傷,不礙事。”


    齊雅鬆了口氣:“那就好。”


    齊雅細觀幾人的臉色,見確實不錯,不像是受了重傷強撐的模樣,略顯疑慮道:“這身上的血.......”


    “是狼血!”齊方亞笑眯了眼搶聲回道。


    齊武奇用半是玩笑,半是撒嬌的語氣埋怨道:“娘,您這回太狠了,餓了這些狼畜生好些天,就這麽放出來試煉我們,您是不打算給孩兒們留全屍啊?”


    齊雅也不嫌棄齊武奇臉上有髒汙的狼血,抬手寵溺地撫了撫他的臉,不置可否的一笑:“你們都是娘親自培養長大的,有幾分本事娘還能不清楚?幾頭畜生若都解決不了,那也不配被稱為人傑。”


    齊方亞笑著將齊武奇擠開,把滿是狼血的臉湊過去,爭寵似的也讓齊雅摸一下才甘心,眯著眼笑道:“畜生可不講道理,可不管孩兒們是不是人傑,就看著肉了。娘可真是狠心,也不心疼心疼孩兒們。”


    齊雅見齊方亞主動湊過來親近,展顏一笑,抬手也撫了他的臉一下,摸了滿手的狼血:“男子漢大丈夫,有本事就不用怕試煉。娘試煉你們,也是為了你們好,今日你們在娘這裏吃了苦,以後你們能獨當一麵了,就不會在別人那裏吃苦,更不會輕易沒了性命。”


    於弘毅笑著道:“娘用心良苦了。”


    謀士金琅在一邊見主公與其義子相處的溫馨非常,笑著奉承道:“主公與幾位少將軍母子情深,當真是羨煞旁人。”


    金琅這話齊雅愛聽,讓齊雅眼底的笑意更濃,將每個義子的臉,都以示親近之意的愛憐輕撫了一下,輪到林知暉的時候,林知暉不動聲色的往後避了避,扭臉避開了齊雅撫摸過來的手掌。


    林知暉輕聲道:“孩兒臉上盡是髒汙,莫弄髒了您的手。”


    林知暉說完此話,抬手招來侍立在一旁的奴仆,吩咐道:“拿一方錦帕來,用熱水浸了給大將軍淨手。”


    齊雅知道林知暉的性格冷,不喜與人親近,所以對此事已是習以為常,不在意的收回手,含笑道:“就你冷脾氣,娘也不叫,要不是你做事甚是會體貼娘,娘還道你不喜娘呢。”


    林知暉微低了頭,雖冷著臉,但在他人看來,就是少年人被點破心思不好意思了:“大將軍與各位參軍在談論何事?”


    齊雅聽得此問,心思又回到庫州的局勢上,開口道:“你們幾個來的正好,一起聽聽。”


    林知暉五人對視一眼,這還是齊雅第一次讓他們旁聽外麵的局勢。


    五人都不是蠢人,立即便猜出齊雅此次出征,準備啟用他們了,幾人收起了對齊雅的親昵之態,肅正了神色,將齊雅義子的身份放下,如從屬一般,恭敬地退至一旁,聽帳內眾謀士與齊雅議事。


    而眾謀士見主公的幾名義子如此明慧知分寸,皆暗自點頭,心道主公收的這幾名義子真是不錯。


    眾謀士心裏對幾名少將軍滿意了,論事的勁頭,比剛才更足了,圍繞著大將花慶發投效的林府君,各抒己見起來。


    關山衣辯才極佳,說話論事,又都是以事實為依據出發的,幾句話的功夫,已是將林知皇的一步步的謀策,給周圍幾名仍有疑慮的謀士分析了個透徹。


    關山衣根據各方搜集來的消息,將林知皇的謀劃,道了個八九不離十,甚至推測出了花慶發乃是林知皇早已在魯王那步下的暗棋這事。


    關山衣說出此種推論時,將其他幾名謀士都驚了個好歹。


    金琅吃驚的瞪大眼,失聲道:“不能吧?這花慶發是五年前就跟著魯王的,更是魯王一手提拔起來的,他能是那林府君提前埋在魯王那的暗棋?”


    胡書細思了一番,猶疑道:“五年前......那林府君,還不滿二七?”


    幾位謀士聊林知皇聊的熱火朝天,立於一旁旁聽的林知暉,此時心裏已是翻江倒海,差點沒繃住臉上慣有的冷漠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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