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誰回來了!”


    宋婉高興的聲音在後院響起,頓時將堂屋窩著的三個人喊出來了。


    一出堂屋,許悠悠都驚著了。


    “荊軻?”


    “你怎麽回來了?”


    這家夥,不是回家過年去了嗎?


    背著一大包厚衣服的荊軻麵露難色,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許悠悠的問題。


    相似的問題,在村口到知青院這段路上宋婉已經問過了。


    但……他沒有回答。


    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倒是宋誌這家夥,跟獻寶似的,把荊軻拉進了堂屋。


    “荊軻哥哥,你看!”


    “兔子!”


    荊軻放下行李,扯了扯僵硬的唇角:“我一回來就趕上吃兔肉了,還挺不錯的。”


    明明是高興的話,他說話的語氣喪氣十足。


    讓年幼的宋誌都忘了給他介紹洞後麵的“大驚喜”。


    一行五人圍著火盆排排坐,四個人的眼睛都盯著荊軻。


    讓他有些招架不住了。


    “得了,你們不就是想知道我為什麽現在回來,為什麽不在家裏過年嗎?”


    他長歎一口氣,眼神複雜地看著宋婉姐弟:


    “那什麽,我家裏可能也出了點問題,我爸媽連夜收拾衣服讓我回大隊過年。”


    “幸好我下鄉的地方就在本市,一路能坐客車過來,要像趙祥他們離得那麽遠,還不知道怎麽過來呢。”


    打從看到荊軻的時候,許悠悠心裏就有不好的預感。


    可再怎麽樣,也沒想到是荊軻家裏出事了!


    他爸,可是哈市\/市長啊!


    這段特殊時期,城裏確實比鄉下還難熬。


    時時刻刻都要防著周邊人舉報自己,也要防著那些想把自己拉下位的人誣陷……


    許悠悠一時不知道怎麽安慰他,隻得指望其他三人。


    “長輩們見得風浪多了去了,我們聽他們安排就是。”


    宋婉抿唇:“你們家既然能提前得到消息,肯定也是有路子的,就算真出了事……伯父伯母也能……”


    說著,宋婉說不下去了。


    一號選手,宋婉淘汰!


    許悠悠默默看向二號選手蘇小糖。


    而宋婉也隨著許悠悠的眼神看向了蘇小糖。


    被寄予厚望的蘇小糖,盡量溫柔地跟荊軻說:“你爸媽讓你幹嘛就幹嘛,反正你留那邊也幫不上忙,還不如讓他們省點心。”


    ‘反正你留那邊也幫不上忙’?


    這一句話,猶如利刃一般狠狠地紮在荊軻心上!


    回來之前,表哥唐明一家也來過他家。


    表哥說著他去市公安局那邊打聽一下怎麽回事,姑姑姑父也說去他們工作單位打聽一下。


    隻有自己,啥也幫不了。


    平時玩得好的那幾個人,一個個都被他們家裏人鎖在屋裏,不讓他們跟他接觸。


    怪不得爸媽讓他趁早回大隊,他就算留在那邊也是個累贅……


    荊軻越想越難過。


    一個大男人,就這麽當著許悠悠四個人的麵哭了出來。


    他還癟著嘴巴擦眼淚:“我沒想哭,我就是,我就是忍不住。”


    蘇小糖表情僵硬,許是沒想到自己說的話不僅沒安慰到,還把人弄哭了。


    宋婉姐弟也眼眶濕潤,應該是想到了他們家剛遇事的時候。


    目睹這一切的許悠悠,隻能無奈地扯了扯唇角:


    “這事吧,怎麽說呢。”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真躲不過去了,就讓你爸媽找點關係,把他們弄到我們大隊來,到時候你也能照應一下。”


    這話可不是瞎出的主意。


    畢竟有一個現成的例子就在跟前。


    更何況,許悠悠相信以荊軻父親的身份,在哈市也不可能沒有班底。


    隻要運作一下,下放的地方在哈市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對荊軻父母而言,下放到這邊,有荊軻幫襯怎麽說也比其他地方好,但可能連累荊軻;下放到其他地方,或許會難過點,但不至於拖累荊軻。


    這事,主要就看荊伯父和荊伯母的意願了。


    “對!可以弄我們大隊來啊!”


    荊軻一拍大腿,就起身往外走。


    許悠悠連忙喊住:“你幹嘛去?!”


    “去縣城,打電話!”


    已經邁出堂屋的荊軻兩眼發光,再也沒了剛才那哭包樣。


    但許悠悠不得不戳破他的想法:“這個時候,已經沒車去縣城了。”


    “我知道啊。”


    荊軻嘿嘿地撓著頭:


    “我剛才來的時候就沒等到客車,還是去檢修的農耕機給我帶過來的。我想著先去公社問問,能不能租車再跑一趟。”


    “我有錢。”


    許悠悠:???


    啥玩意?


    大冬天的,檢修農耕機?


    這是正常的嗎?


    農耕機要用至少也是一個半月之後了吧?


    而且一般來說,農機站的人應該學過怎麽修,怎麽還要大雪天的拉到縣城去?


    “悠悠姐,不說了哈!”


    “我得找人借自行車去公社,咱們回來再聊!”


    話落,荊軻一溜煙地跑沒了影。


    許悠悠伸出去的爾康手都還沒收回來。


    “不是借不借車的問題,大冬天的,天黑的老快了,他現在就算借到了車,到縣城也天黑了啊。”


    剛才許悠悠看了下手表,這會兒都下午三點半了!


    荊軻去公社,又去縣城的,得花不少時間,沒準今晚都回不來。


    他這風風火火的模樣,看樣子也來不及去大隊長那邊打證明,晚上怕是連接待所都住不了。


    “他都能一個人從市裏到這邊來,去個縣城而已,不用擔心。”


    蘇小糖的話引的宋婉連連點頭,“這大雪天的,就算晚上回不來,也能去公安局將就一晚。”


    宋婉也覺得荊軻沒時間打證明。


    不過招待所去不了,公安局還不能去嗎?


    怎麽的也出不了大事。


    被二人說服的許悠悠:“行吧。”


    “小誌,快把你荊軻哥哥的衣服拿屋裏去,明天開始你跟他睡一個屋,你姐跟我們睡。”


    “好嘞!”


    荊軻回來,自然不能跟她們女知青擠一屋睡,隻能在男知青那邊燒個炕。


    而女知青這邊兩個屋都燒著炕,多少有點浪費了,讓宋婉來她們屋睡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其他人回去之前。


    許悠悠就跟宋婉商量過,她能不能來自己屋睡。


    可惜,留下過年的唯一一個男知青——邵子安,他媽媽來了,他直接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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