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劃過掌心,刺痛傳來。


    陳昊不由得輕輕皺眉,當然這種時候肯定不能嘶痛出聲。


    男人當然是要有麵子的。


    血液滑入酒碗之中,瞬間在有些渾濁的液體之中擴散開來。


    陳昊看著實在是皺了皺眉頭。


    在這個時代,酒水的提純還沒有非常完善。


    據說,還有點酸。


    黃王舉起酒碗,一口喝下去了半碗酒。


    他把碗遞給陳昊。


    陳昊看著眼前黃紅一片的酒,終究還是深吸了一口氣,隨後一飲而盡。


    血液的腥味從口腔之中迸發,隨著有些渾濁的酒混合在一起,陳昊多少感覺有些反胃。


    “好,陳大人,既然你真有這個誠意,那本將軍願意信你一次,隻要那女皇帝願意用我,我願意去江南走一趟。”


    不得不說,這黃王雖是手段狠辣,但也算得上是個痛快人。


    “一言為定。”


    陳昊說罷,將地上的刀撿起來交給身後的獄卒,隨後吩咐一聲:“關門吧。”


    陳昊走在門外,剛要向外去之時,身後卻聽撲通一聲。


    他本能的尋著聲音看過去,卻見黃王跪在自己麵前。


    “若是我早些遇見你,或許不至於走到如今這種地步。”


    麵對對方帶著些許懺悔的意味,陳昊卻並不為之所動。


    因為自己得不到,就要去毀掉別人的生命。


    這本來就是世界上最錯的事。


    “其實不是遇到和遇不到的問題,所有事情都是你的選擇,這世道本就是不公的,但其實你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你想要對抗更高的統治,最後又把利刃伸向了那些無辜的百姓,不管什麽時候你總會這樣選。”


    陳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此刻有諸多感慨。


    一時之間朝著對方說了這許多的話。


    黃王聽陳昊說了這麽多,沉吟片刻,嘴角卻勾起一絲微笑。


    “你說的對。”


    陳昊輕歎一聲:“回頭是岸。”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陳昊深深看了對方一眼,又轉身而去。


    這一刻他感慨良多。


    好似這世間本來就沒有明暗清晰的善惡。


    因為,曆史上,江南一帶在王先居和黃王的統治下的確過了一段時間的好日子。


    這二人當初的確是想過要給百姓一個好生活。


    隻可惜,人的欲望總在無限擴張,江南和河東一帶對衝,亂世之中,百姓再次被肆意傷害。


    其實這天下讓誰來做王都不是問題,問題隻是,誰更在乎人民?


    陳昊抬頭,看向等在地牢門口的趙長寧。


    她神色有些閃爍,朝著陳昊有些別扭的問著:“你要把他殺了嗎?還是要把他放了。”


    陳昊當然知道,趙長寧現在想聽到的答案就是立刻處死黃王。


    可現在,唯一能帶兵順利去江南的人隻有黃王一人。


    “陛下,請給黃王派兵,三天之後,送他南下去攻打王先居。”


    雖然陳昊的這些話在趙長寧的意料之內。


    可是陳昊親口說出來的時候,趙長寧心頭總還是帶著些許遲疑。


    “可他殺了那麽多人!”


    趙長寧這些話,卻也是陳昊心中最為難之處。


    “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現下朝中也的確沒有可靠之人,馬將軍身體並未恢複完全。隻有他了。”


    趙長寧的目光終究從淡然沾染上了幾絲焦急。


    “難道你要朕如此任用一個視人命如糞土的暴徒嗎?”


    聽聞趙長寧的話,陳昊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陛下今天選擇留黃王一條命,應該不是聽了我的建議,而是,您也有所考量吧。”


    陳昊話說到這裏,趙長寧卻並未有一絲的動搖,隻是朝他認真說道:“朕隻是好奇你想幹什麽,現在知道了,但朕並不想讓一個這樣的人去平反,否則,這天下豈不是黑白顛倒?”


    陳昊輕輕一笑:“陛下,你覺得這天下到底是該講理還是該講手段?”


    趙長寧並未有回答。


    陳昊繼續朝著對方說道:“陛下,難不成您覺得,黃王死一次就可以還掉他那些罪孽了。”


    陳昊這個問題問出口,趙長寧一時間陷入了長久的寂靜之中。


    陳昊看趙長寧如此糾結,終究還是想到了馬國成。


    如果說連馬國成都支持自己的話,不知道趙長寧會不會聽對方的?


    畢竟對於趙長寧來說,馬國成還是一個十分值得信任的人的。


    “陛下,這件事情我們不如叫馬將軍一起來商議一下。”


    趙長寧卻隻是淡淡搖頭。


    看來現在趙長寧是不願意再交談關於黃王的事情。


    陳昊也知道,這個時候如果一再逼迫趙長寧聊這些話題的話,隻會起反作用。


    而在這會兒,侍衛朝著趙長寧走來。


    跪在趙長寧麵前:“陛下,該去清點出征所用的武器了。”


    一聽這個,陳昊不由得心頭一陣著急。


    “什麽時候走?”


    “三天後。”


    不管怎麽說,這天下終究還是趙長寧的天下。


    自己的確也插不上什麽話。


    陳昊輕輕點頭,最後朝對方說道:“那我就祝陛下凱旋,三天之內,還請陛下清點一下軍隊成員人數,到時候我會送一批防彈衣過來。”


    看來勸是勸不住了,隻能盡量減少傷亡了。


    趙長寧對於陳昊的這些,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麵對,隻是朝著對方淡淡點了點頭。


    “多謝你。”


    趙長寧將馬勒停在皇宮門口,趙長寧向陳昊平靜說著:“陳大人你回去吧,時候不早了還請早些休息。”


    陳昊本也就想這樣騎著馬回去算了。


    可終究還是放心不下。


    他朝著趙長寧道:“我跟陛下一起去武器庫再看一眼,有什麽需要的,明天我還可以一起帶過來。”


    對於陳昊的這個要求,趙長寧並沒有駁回。


    武器庫之中,葛師傅看見陳昊到來,不由得激動的走上前去。


    “陳大人,這大乾,有您的存在,必定會繁榮昌盛,傳承萬代!”


    看對方如此激動,陳昊一時之間倒是有些摸不到頭腦。


    “這是怎麽了?”


    葛師傅帶著陳昊來到武器庫的後山。


    自己用過來的八輛戰車在這裏排排停靠。


    “陳大人,若是沒有你,老夫我這輩子都不會見到這麽精巧的構造,陳大人,不知您可否帶我見一見這位製造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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