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大早上的說這些做什麽。”


    冉桂香一隻手抓起玄胤的手,另一隻手抓起周婉兒的手,說,


    “不管怎麽說,你們倆都是我最疼愛的孩子。尤其是胤兒,你也知道三嬸沒有兒子,三嬸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是個聽話懂事,孝順的孩子,就特別喜歡你。


    想想那時候在青海,咱們條件多艱苦啊,缺衣少食,顛沛流離,三嬸沒本事,讓你們吃了許多苦。”


    說到這裏,冉桂香抹了抹眼淚,


    “不過就算再苦,三嬸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也是先緊著你們的。


    記得剛到青海的那年,冬日裏冷得厲害,胤兒沒有冬衣,我連夜翻遍了家裏的各個角落,把那些不能穿的舊衣拆下來,愣是熬了三天三夜,差點把眼睛都熬瞎了,給胤兒做了一件過冬的衣裳。”


    “那段時日,的確辛苦三嬸了。胤兒一直銘記於心。”


    玄胤說道。


    冉桂香似乎也有些動容,“不過三嬸不後悔,隻要能讓胤兒你吃好喝好穿好,三嬸做這些都是值得的。三嬸早就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孩兒,當成了最親的親人。”


    “三嬸的養育之恩,玄胤不會忘記。”


    “傻孩子,三嬸說這些哪裏是要你的回報,隻是感懷那段時間咱們之間的情誼罷了。”


    這些事情,冉桂香已經說了無數次。起初的時候,玄胤也確實很感動,很動容,但說的次數多了,也就隻剩下麻木和平淡。


    其實那件冬衣隻是一件破舊的大人衣裳改小的,料子很薄,並不保暖。反而周婉兒身上的冬衣厚實,樣式華麗,看著就很暖和。


    但那時候的玄胤也並沒有覺得不妥。他是男子,扛得住,有一件衣服蔽體已經很好了,不敢奢求太多。


    他穿著那件衣服,手腳都凍得通紅,長滿了凍瘡。


    還是二嬸後來看不過去,花了好些銀子從商人手裏買了件冬衣給他。


    以前他不懂,也不願深思其中的道理,但如今細細想來,很多事情都變了味道。


    “少爺,三嬸夫人,婉兒小姐,早餐備好了。”


    饅頭跑過來稟報。


    玄胤從回憶裏抽回身來,道:“三嬸,早餐既已備好,您可以跟婉兒一起在府中用過早膳後再走。”


    “那你呢,玄胤哥哥?”周婉兒追問。


    不等玄胤答話,饅頭搶著回道:“少爺還有公務要忙,得先去書房。早膳在書房吃。”


    “嗯,我在書房吃。”


    玄胤給了饅頭一個‘算你聰明’的眼神,隨後便去往書房。


    被拋下的周婉兒哪裏還有胃口,胸口堵著氣,撅著嘴走了。


    冉桂香跟上去,看她這一臉生氣的模樣便忍不住責備,“如今你玄胤哥哥是青海王,身份地位都不同往日,你不可再像以往一樣同他甩臉子。”


    周婉兒被驕縱慣了,又自以為跟玄胤青梅竹馬,情誼深厚,再加上自己的父母對他有養育之恩,因此她覺得自己跟玄胤撒撒嬌,甚至偶爾拌個嘴什麽的並沒有什麽不妥。


    所以冉桂香的話她沒有聽進去,“我在玄胤哥哥麵前不需要藏著掖著。”


    “你傻呀?”冉桂香恨鐵不成鋼,“你雖與玄胤有些情誼,那也架不住你作啊。你沒看到剛才玄胤都有些不高興了,你還在那兒追問,甩臉子。”


    “那玄胤哥哥一夜未歸,我就是想知道他到底幹什麽去了,跟誰在一起嘛。”


    這件事像一根刺一樣紮在周婉兒心裏,讓她很不舒服。


    “你傻呀,即便是你想知道玄胤到底幹什麽去了,跟誰在一起,那也不必非得追著他問。”


    說著,冉桂香緊走幾步,抓著看門的小廝便問,“昨晚青海王去了哪裏?今天從哪裏回來的?”


    小廝一臉茫然,“三嬸夫人,小的不知道。”


    冉桂香又問,“那他今日從哪個方向回來的。”


    小廝指了一個方向。


    隔了一條街的背後,是沈府。


    冉桂香的臉色瞬間垮了下去,胸中燃起怒火。


    “母親,怎麽了?”


    周婉兒疑惑地問。


    冉桂香拽住她往外走,“回去再說。”


    走到一半,周婉兒察覺到不對,“母親,你知道玄胤哥哥昨晚去找誰了對不對?是哪個狐媚子?”


    “沈家,沈知韞。”


    沈知韞這個名字,周婉兒是知道的。


    以前在青海的時候,她時常會看到玄胤用木棍在泥濘的土地上寫寫畫畫,在郊外的石頭上塗寫,或是在二叔的書房裏一筆一筆地練習這幾個字。


    周婉兒後來才知道,這三個字是一個人的名字。


    “她不是嫁了人嗎?”


    周婉兒心裏湧起一股勁兒,讓她很不舒服。


    她在青海的時候便找人打聽過沈知韞,知道她嫁了人,所以才沒有把這人放在心上。


    冉桂香恨恨道:“前段時日她請旨休夫,在京都鬧得沸沸揚揚。你那陣在學堂,可能不知道這事。現在想來,沈知韞請旨休夫莫不是為了玄胤?”


    “休夫,沈知韞為了玄胤哥哥休夫?”


    周婉兒異常震驚,同時心裏泛起酸澀,


    “女子休夫,這不是違背綱常人倫麽,陛下竟也同意?”


    冉桂香有些惱,說話也有些陰陽怪氣,“誰知道她用了什麽方法求來了聖旨。我遠遠見過那婦人一眼,有幾分姿色,估計身上也是有些本事的。”


    “休夫的女人,怎麽說也是個二手的東西,玄胤哥哥怎麽會願意要她。母親,你說他們昨晚是不是一整晚都廝混在一起,他們是不是已經……”


    周婉兒覺得荒唐極了。


    這樣放蕩又不檢點的女人,玄胤哥哥怎麽會跟她。難不成那女人身上真有什麽讓男人沉迷的本事。


    她嫉妒,不甘,憤怒,“我要去找那女的問清楚!她一個棄婦,憑什麽跟我搶玄胤哥哥!”


    冉桂香攔住她,“不許去!”


    “為何啊母親,他們都整晚廝混在一起了,說不定已經做出了什麽苟且的事,要是不去找那女人,好好教訓她一番,玄胤哥哥會被她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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