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皇後的一雙鳳眼睜大,眼裏閃過一絲琢磨不透的情緒,“你還這麽年輕,怎會生出這樣的想法?是對盛兒不滿意,還是已有心上之人?”


    皇後認為沈知韞是在找借口搪塞,並沒有打算放下這一話題。


    沈知韞道:“臣經曆過一段失敗的婚姻,身心疲乏,便不願再踏入這座圍城。大皇子人中龍鳳,身份尊貴,豈是我這樣的普通婦人能染指的。至於說心上人……”


    頓了頓,沈知韞語氣平淡道,


    “臣現在並無寄托於男女之情的心思。”


    說到這裏,皇後揮手屏退了左右,整個水房裏便隻剩下她和沈知韞二人。


    沈知韞的眸子不著痕跡地沉了沉,知道先前的對話不過是皇後的試探,接下來才是要步入的正題。


    “阿韞是女中豪傑,心思不同於一般女子,這也是本宮最欣賞你的地方。所以本宮很好奇你究竟喜歡怎樣的男子。最近宮中有傳言,說你與青海王走得頗近。”


    皇後一身鳳袍威嚴,居高臨下地盯著沈知韞,聲音不怒自威。


    沈知韞的右手在水下握成拳,掐了掐掌心,好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臣與青海王自幼相識,他幼時曾在我家借住過一段時日,兩家父母也算是朋友。此次青海王得勝歸來,為感激我父母的幼時相助,來我家拜訪過幾次。”


    她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說辭能不能讓皇後信服,但好在她與青海王也確實沒有過分親密的關係,旁人無從指責。


    同時,沈知韞也深刻意識到自己雖身在宮外,但一言一行或許都落入宮中之人的眼裏。


    如此,以後更得小心行事才是。


    聞言,皇後忽地笑出聲來,“你這孩子,這麽小心翼翼地做什麽。本宮隻是隨便一問。別說你與青海王沒什麽關係,即便是你二人心意相通也是正常的。隻是……”


    沈知韞眉眼一凜,果然還有“隻是”。


    “隻是你與青海王都手握重權,若是走得太近,隻怕會引來有心人的無端猜忌,擔心你二人會聯手對皇家有所威脅。原本你們二人忠心耿耿,有人猜忌也掀不起風浪,但若是說的人多了,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皇後說得很直白,沈知韞也不能裝作不懂,隻得微微低頭,恭順道:“多謝皇後娘娘提點,臣謹記於心。”


    皇後似乎對沈知韞的順從很滿意,臉上重新露出慈祥溫和的笑意,“倒也算不上是提點,本宮今日把你當自己的女兒,隻是跟你說說心裏話罷了。”


    “是,皇後娘娘。”


    皇後又道:“既然本宮把你當女兒,也希望你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知韞抬了抬頭,眉眼乖順。


    接下來,才是皇後娘娘今日讓她來這裏的真正目的吧。


    “不知皇後娘娘想問什麽?”


    沈知韞不喜歡拐彎抹角。


    皇後大抵是沒料到沈知韞會問得這麽直白,微微一怔,


    “拋開其它不說,本宮很喜歡你灑脫直接的性子。本宮雖然身居高位,但身邊的人無不阿諛奉承,說話也拐著好幾個彎。”


    “皇後身份尊貴,世人敬畏也是正常。”


    不說別人,皇後自己說話不也是拐著好幾個彎,要叫人細細琢磨麽。


    皇後繼續娓娓道來,


    “說起身份,世人皆受這二字困擾,不能隨心所欲,不能自由自在。就好比,身為皇後,本宮要敬畏陛下,要做好表率,也要教養好兒女。就這養好兒女一條,便費了不少心思。”


    沈知韞順著皇後的話說道:“娘娘心思縝密,教養出的皇子公主個個都能堪當大用。”


    不知是不是這句話正好說到了皇後的心坎上,皇後再看向沈知韞時眼裏的警惕和算計都少了幾分,


    “阿韞真覺得本宮的兒女堪當大用?”


    聽聞皇後這話,沈知韞的心裏便隱隱猜到了皇後今日讓她來的目的。


    沈知韞從容一笑,並未多言。


    皇後接著說道:


    “如今陛下年歲已高,身子逐漸不爽,家國大事無心操持。各個皇子很有孝心,都願為陛下,為夏國盡一份力。


    但有心是一回事,有沒有能力又是一回事。


    阿韞覺得,哪位皇子最有陛下當年風範?能獨當一麵呢?”


    說完,皇後目光灼灼地盯著沈知韞,滿心期待著她的回答。


    沈知韞略一沉吟,


    “陛下身強體健,會有康複的一天。再者,恕臣愚鈍,臣覺得各位皇子有心分擔,能擔起自己的擔子已是不易。


    至於哪位皇子最有陛下當年風範,臣不敢多言,相信陛下心中自有決斷。”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不站隊,不表態,但卻不是皇後想聽到的答案。


    皇後在水池邊站立


    “本宮相信陛下心中有決斷,但本宮想問的是,你心中的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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