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韞在淑妃娘娘的宮中沐浴,因為太累竟直接睡了過去。


    “和樂公主,和樂公主—醒醒,該出發去禦膳房用晚飯了。”


    她再醒來的時候是被淑妃娘娘的侍女溫柔喚醒的。


    湯池溫泉裏的水還很溫熱,冒著熱氣,她整個人像身在仙境之中,一張小臉粉嫩細膩,任誰看了都難以移開眼睛。


    “好。”


    沈知韞不舍地從湯池中站起來,侍女很快便拿來了浴巾將她整個人包裹住,擦拭幹淨身上的水。


    “我自己來吧。”


    沈知韞不習慣被這樣伺候,侍女也沒有勉強,而是指引著她往屏風後的更衣殿走。


    “和樂公主,娘娘按照您的尺寸讓內務府趕製了一套襦裙,奴婢帶您進去服侍您更衣。”


    “我,我自己可以。”


    沈知韞身在武將世家,沒有那麽多規矩。穿衣服這樣的日常小事都是親力親為,與宮中的規矩不同。


    侍女抿唇一笑,恭敬道:“和樂公主不必害羞,奴婢會服侍好您的。宮中的襦裙樣式比較複雜,穿戴沒那麽方便,您一個人不好應付的。”


    這倒也是,她平日裏穿的衣服大多都以輕便和方便行動為主,好看不好看倒是其次。


    不過宮中的服飾不同,大多都是要好看和端莊最為重要,設計也比尋常的服飾更加複雜,裏裏外外好多層,自然也就沒那麽容易穿戴。


    想到這一層,沈知韞沒有再繼續推辭,禮貌地道了一聲,“那就麻煩姑娘了。”


    “不麻煩的,和樂公主。”


    侍女恭敬答道,然後攙著沈知韞緩緩屏風後走。


    屏風後另有一座華貴的寢殿,搖曳的燭光輕紗似的透過雕花窗欞,在地板上投下一抹影子。


    室內繚繞著淡淡的香氣,與窗外隱約傳來的花香交織在一起。


    四壁以各色的絲綢為幕,上繡著細膩的雲水紋。


    更衣室正中,梨花木製成的梳妝台麵光滑如鏡,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台上錯落有致地擺放著精致的銅鏡、玉梳、金釵銀簪,以及各式寶石首飾。


    這些在普通人眼裏價值連城的首飾在沈知韞看來也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畢竟這些東西陛下也賞賜過許多,她隻有一個腦袋,一個身子,就算每天都不重樣也戴不完、穿不完。


    所以,她平日裏一旦覺得府中的金銀玉器占地方時,便騰出一些賞給府中的丫鬟婆子和小廝。


    久而久之,就連府中的下人都對這些東西不甚感興趣了。


    侍女原本以為沈知韞出身武將世家,家裏鮮少有金銀首飾,在看到淑妃娘娘更衣室裏的珠光寶氣時會露出羨慕或者驚訝的表情。


    但讓她意外的是,都沒有。


    沈知韞的眼睛隻是輕輕地略過了諸多金銀首飾,目光甚至沒有一絲停留。


    “和樂公主請—”


    侍女領著沈知韞來到更衣室的衣櫃前。


    暗自對沈知韞生出一絲好奇,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既能扛得起銀槍,又能放得下名貴的珠釵首飾啊。


    “有勞。”


    沈知韞表現得大方得體,言行舉止沒有任何可以挑出錯的地方。


    看來京都那些說沈知韞粗魯不堪,行為粗鄙的閑話還是聽不得啊。


    侍女這麽想著,從各式華麗的宮裝裏挑出一件粉色的。


    這件襦裙是由宮中頂尖的繡娘一針一線精心縫製而成,輕盈如同羽毛,又不失溫婉典雅,顏色俏皮又不至於顯得輕浮。


    “和樂公主,您手臂上的傷口,青海王吩咐了,要先給您上藥。”


    聞言,沈知韞這才看到襦裙上方還有一個精致的小藥瓶。


    “這麽點傷口,實在不必費心。”


    沈知韞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她認得這瓶藥,是平日裏青海王每日都要帶在身上的,是最好的金瘡藥。不僅利於傷口恢複,還不會留下疤痕。


    “和樂公主皮膚這樣白皙細膩,這些傷口雖小,若是留了疤就不好看了。青海王交代奴婢,一定要給您上藥,他才放心。若是青海王知道奴婢沒有完成任務,會責備奴婢的。”


    侍女言辭懇切。


    沈知韞也不好推辭,伸出胳膊讓她給自己抹藥,“有勞姑娘了。”


    侍女柔聲道:“和樂公主,您可以稱呼奴婢為小柔。”


    “小柔……”沈知韞道,“人如其名,難怪你說話都如此溫柔。”


    “謝和樂公主誇獎。您是第一個這麽誇奴婢的呢。”


    小柔害羞一笑。


    藥膏抹上後,沈知韞隻覺得胳膊上清清涼涼的很是舒爽,原先輕微的疼痛也逐漸消失。


    是款好藥。


    就是不知道青海王那裏還有多少,改天向他多討一些,送給將士們。


    隨後,在小柔的協助下,沈知韞緩緩穿上早已準備好的襦裙,層層輕紗拂過肌膚,帶來一絲絲涼意。


    接著,又進來幾名宮女,她們手法嫻熟地將沈知韞的一頭青絲挽起,編織成複雜而精致的發髻,穿插著幾朵淡粉色的珠花與小巧的玉簪。


    “和樂公主,好了。”


    宮女替她打扮的時間有些長,她昏昏欲睡。直到聽到小柔的輕聲呼喚,她才逐漸清醒過來。


    銅鏡中的她,臉頰上泛著淡淡的紅暈,迷迷糊糊的眼眸中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美得不可方物。


    小柔都不禁在心中感歎了一番。


    她在宮中也見過許多娘娘和京都的高門貴女,其中自然也不乏有長得如同仙子一般的人物。


    但美得像沈知韞這樣讓人移不開眼睛的,還是頭一個。


    沈知韞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都能讓一切都失了顏色。舉手投足之間,一顰一笑都牽動著旁人的心。


    “有勞小柔姑娘現在帶我去禦膳房,遲了恐怕不妥。”


    沈知韞得體地勾了勾唇,聲音婉轉動聽。


    這樣的大美人兒,完全想象不出她在戰場上揮灑熱血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小柔恭敬俯身,“和樂公主,請—”


    大殿之外,青海王正在門口等著她。


    轉頭的一刹那,沈知韞不同於以往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青海王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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