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


    那刑獄司林淄因為拿不到人,已經決定回京複命。


    而玄璃使者黎陽則不得不接受那幅《公牛生崽圖》,帶著滿腔不悅回去玄璃。


    但是玄璃是否能就此罷休,尚未可知。


    此荒唐事件,算是勉強落下帷幕。


    淩書墨猶豫道:“後日,我便要回京。”


    這算是計劃之中的事情。


    朝廷命官,又不是閑散王爺和皇親貴胄,哪裏能日日在外晃蕩逍遙。


    他已經在鄭州城待了快三個月,因為距京路途較遠,公文的批改速度都慢了許多。


    導致阿硯給他來回跑腿的時候,總是抱怨。


    “阿白……”淩書墨看著對麵人若有似無的上揚唇角,似乎覺得十分遙遠……


    雖說從前也分離過,但是此次卻顯得尤為舍不得。


    白豌幾乎對他有求必應,二人朝夕相處,相對作畫,甚至他再沒問過自己關於身世過去的事情。


    “後日啊,這麽快嗎?”白豌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


    淩書墨走至他麵前,細細看著他。


    月光傾瀉,清風拂麵,眼中有些連他自己都未必能注意到的,一些若有似無的情意。


    “是。”他靜默無語。


    白豌一下跳了起來:“那上次,我沒能好好送你。這次得要好好給你踐行。”


    神情灑脫又明朗。


    淩書墨怔怔的望著他。


    心裏仿佛是有什麽東西啃噬著。


    “還有些事情,我會告訴你。”


    他打算告訴他真實的身份和過去。


    也許真的是心有靈犀,白豌幾乎就可以確認淩書墨要告訴自己,他就是韓妙染這件事情。


    人都是比較慫的。


    尤其如今的自己已經支撐不起過去。


    “那敢情好,我後日就在城郊等著。”白豌嬉皮笑臉。


    誠然,還是做好了心理準備。


    ……


    正值十二月。


    洛府園林雪落依舊不止。


    然而,這個身穿白衣的人正麵帶笑意和身旁青衣人談話。


    不遠處,穿著黑色勁裝的陳俞正在偷聽。


    他總覺得這兩個人怕是在說什麽重要的事情,感到十分好奇,便整個人趴在假山上。


    結果才趴了一會兒,他就發現身旁有個穿著豔麗的大胡子跟在旁邊。


    於是,他兩眼一黑。


    “呐,陳公子,想聽什麽我們一起聽!”洛文祺的胡子悄然抖了抖。


    陳俞尷尬萬分,立馬就想離開。


    可是,他掃了一眼四周,卻發現這裏竟然是最合適偷聽觀望的地方。


    他萬般無奈,隻好繼續趴著。


    洛文祺看著畫齋中麵對麵的兩人,頓時感慨:


    “呐,真是羨慕。小白和子辰兄的關係這麽好。要是我也能找到那麽個相知的人一輩子在一塊兒,該有多好……”


    然後,他目光朝向身旁人,眼中濕漉漉,水潤潤的。


    陳俞白了一眼這人。


    “呸,我們老大可是要娶妻的,什麽一輩子在一塊兒?!瞎扯!”


    “呐,你是不知道了。他倆從小就在一塊,除了生離死別那五年之外,可從沒分開過呢!”


    洛文祺看著那兩人,眼裏仿佛星辰大海一般明亮。


    “從小在一塊兒?”陳俞的臉色突然變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那也隻能是發小,你以為都像你似的是個兔兒爺?!”


    這人眼中無一,不是對這違背倫常之事件的鄙夷。


    洛文祺看的出這人眼中對斷袖的厭惡,隻覺心口一陣沉痛,卻還是道:


    “呐,兔兒爺又如何!也沒吃你家大米。”


    陳俞看著這大胡子就覺得心裏惱火,聽著更是不悅。


    “總之,你是兔兒爺也就算了,可別把我老大帶壞!老大活著多不容易啊!”


    “呐,那怎麽能說我們把他帶壞呢!”


    洛文祺這就不幹了,這斷袖還能說誰把誰帶壞一說麽。


    陳俞厲著聲:“總而言之,老大絕對不能做斷袖!”


    話罷,倆人卻是眼鋒交匯,刀光劍影。


    陳俞自覺這個大胡子平日裏娘娘腔,且十分扭捏。


    他以為這是個隻會嚶嚶嚶,容易摔倒的軟殼子,便想也不想的直接就上手與這人打了起來。


    未曾想,這洛文祺功夫卻是十分厲害,竟然將他直接打的到處逃竄起來。


    其實以洛文祺的力氣,直接把這人摔成個內傷倒也不難。


    隻是,他舍不得。


    於是,陳俞這個自詡為白雲城打遍天下無敵唯二手的痞子,像個炸了毛的貓一樣,到處躲。


    ……


    “大胡子!我可不是怕你啊!我是晚上鍛煉身體……”他一邊跑還一邊道。


    而他們這一跑就竄到了白豌和淩書墨在的畫齋。


    頓時,四目相對,麵麵相覷,很是尷尬。


    尤其,此刻陳俞還因為一個滑倒,被洛文祺整個壓到了地上。


    這姿勢,實在不雅。


    一旁的白豌斜眼看著這人,直接給了他腦門一個核桃:


    “陳二,你大半夜打架就算了!還打不過小洛洛,你丟不丟人!”


    地上的人,哭喪著臉,十分委屈的爬起來。


    “老大,這不能怪我!從前不知道,現在發現他也太厲害了!”


    淩書墨看著他們,走上前去,淡然一笑:“齊荼兄家裏以前是開武館的,你當然打不過他。”


    “他?武館?”陳俞覺得自己仿佛在看什麽可怕的東西,一下就跳離開洛文祺好幾米遠。


    一個平日裏隻會哭唧唧,各種“呐”的大胡子娘娘腔,你和我說他是個武館出身,力大如牛的大力士。


    誰信?


    白豌的兩眼倒是放著光,托著下巴,深思熟慮道:


    “小洛洛,你這麽厲害要不要考慮和我一起去街頭賣藝?胸口碎大石,行不行?或者舉個鼎之類,還有……”


    前麵兩人像看怪物一般瞪了這人一眼。


    忽覺周圍人目光不對,白豌這才住了口。


    淩書墨淡然的看著這二人,認真問道:“你們因何而打鬥?”


    陳俞看了這人一眼,又瞧了白豌一眼。


    不由得麵色深沉道:“他……這大胡子方才說老大你倆是斷袖!我……我氣不過就和他打起來的!”


    哈?


    白豌看著旁邊這青衣男子,那般清雅俊逸,翩翩風度。哪怕再簡單不過的裝束,都讓人覺得仿佛佛中青玉,隻可遠觀。


    “咳……”他輕咳了一聲。


    子辰兄,在他看來那可是一輩子的知己兄弟。


    怎敢有那種亂七八糟的心思。


    自己平日裏至多也就開玩笑,可從沒想過真的和子辰兄有什麽特殊的關係。


    然後,白豌俯身扶起摔倒的陳俞:


    “說我也就算了,說子辰兄怎麽行呢!後日他就要回京城了,說不定那裏還有什麽小娘子等著他呢!別敗壞他的名聲!”


    這話說的清楚又明白,青衣之人也聽的極其清楚。


    “我在京城沒有小娘子,也沒有娶親。”淩書墨很是認真的解釋。


    啊?


    這倒是讓白豌覺得很稀奇,這等風華的男子就算沒有娶親,起碼也得有一兩個相好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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