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白豌扯著鞭子疼,不知不覺才發現自己皮開肉綻,滲著血。


    這人是個能忍疼的,就稍稍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口子,數了個數。


    “七個不吉利,再來一個湊整兒!”


    多少人在這京郊別院裏受了刑都受不住會哭喊。


    不過這個韓妙染嘛,別說哭了,叫個疼都不可能。


    與其說是堅韌,不如說是自覺皮糙肉厚,全不在乎。


    如今過了六年,越發不怕死不說,還多長了好幾個會調侃人的熊心豹子膽。


    魏公公額上還綁著白布,悄悄將西太後引向一旁角落。


    “太後,他當初就是裝瘋賣傻逃出去的,這次大概是想故技重施。可別上了他的當!”


    裝瘋賣傻……


    西太後深深閉眼,似乎又想起這人當年手拿采薇草混沌模樣。


    那時,韓妙染被囚禁三個月後提審用刑。


    他突然就披頭散發的吃泥吃草,搶奪守衛刀劍刺傷自己。


    最荒誕的是,這人還一絲不掛的在地上打滾,發狂中大吼大叫。


    所有人都認為他已經瘋了,才會不慎讓其跑出京郊別院。


    也許那時候真的已經瘋了,現在則是在裝瘋。


    西太後看看牆上的驚世之作,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盲眼之人。


    同樣的法子,是不能再用第二次的……


    神筆之人,留在民間也實在可惜。


    西太後語氣中深深倦意,帶著難得的好意:


    “你想要什麽?名利地位還是美人嬌娥。隻要你解出那幅畫意,哀家什麽都可以給你!”


    白豌又辨識了些。


    他臥在明滅雪光下,頗像個無欲無求的僧人。


    “你們要找一件東西或者人,但是放的地方卻是根據那幅畫所至,對不對?”


    男子抬頭,笑的玩世不恭,眉眼間似乎帶著點調侃。


    西太後心中一凜,忽覺出這人心中堅忍,心思沉重,遂一言不發。


    白豌無奈的坐了起來,“草民猜測而已。”


    他雖然萬事不在意,並非猜不出來。


    西太後無聲盯著他,臉容一肅:“是,你若能解出,天上地下任你采擷!”


    “哈哈哈……”


    白豌好像是聽到了好笑的事情,笑的肆意狂傲,讓西太後的麵色都變得十分難看。


    “你笑什麽?”對麵人怒目而視。


    白豌饒有趣味的笑了一聲:“如果真的如此重要,那在我說出畫意的那一刻,就會死。”


    他心中想著。


    這是遺詔還是兵符?又或者是國庫財權的陰陽賬目?還是藏寶圖啊!


    隻有這裏麵的其中一項,才可能讓人如此相爭,六年還不放過他。


    西太後深吸一口氣:“那你就繼續留在這裏吧!”


    “一輩子——”


    這三個字說的很重,拖長了音調。


    門被轟然關上。


    白豌似乎有些微不可查的歎息:“一個好好的太後,不管自己昏政的兒子禍亂江山,來折騰我這痞子畫師,也不知是不是腦子抽風。”


    也罷。


    太後也不過是個高嫁的,不事生產,隻會吃民脂民膏的寄生蟲而已。


    憂傷的神色一閃而過,他腦中又是有些疼痛。


    “方才有誰來過了嗎?!”


    歎了口氣,連忙摸索了一下泥板,恍惚有西太後三個字。


    他又數了數自己身上的傷痕。


    不多不少正好七道鞭痕!


    不吉利!


    ……


    大贏一百二十一年,一月。


    冬雪簌簌。


    這年大贏的雪下的更大,大半個江山都被覆蓋。


    玄璃果然不守承諾,在拿到三座城池寶物後的第四個月,起兵攻打大贏……


    那玄璃君主大言不慚向天下宣布:“一年之內,必取大贏。一月之內必取上京城。”


    玄璃軍第一個攻打的城池,就是定州……


    淩書墨早有準備,命州府兵和邊軍阻止攻勢,並上書朝廷求援兵。


    可是京城卻遲遲沒有援兵,妄圖再用金銀財寶,美人嬌娥買安定。


    朝廷主和派依舊妄想,嘉興帝仍讓淩書墨萬事屈從,不要反抗,想要再次和玄璃議和。


    因此,原本在定州裏生活的玄璃人妄自尊大,開始打砸搶大贏人的店鋪,欺辱婦女。


    他們甚至拿著金糞穢物,殘羹剩菜潑到定州府門前。還大肆拋玄璃貨幣給人使用,丟棄大贏銅錢。


    一時間,百姓怨聲載道。


    淩書墨實在忍無可忍,終於將這些鬧事的玄璃人紛紛抓起來,將罪責重的一一斬殺。


    毫無疑問,這種行為又是破壞議和,公然和朝廷作對。


    而此時,定州城已經被玄璃軍團團圍住。


    死亡和血腥凝重蔓延整座城池……


    第一日,守城將領牛勁戰死。


    第二日,副將董清以身殉國。


    第三日……


    幾十具守城兵將屍體排開,一個個死不瞑目……


    最後,身為定州軍州事的淩書墨不得不披戎上陣,憤而抵抗,帶著百姓邊軍守城。


    隻見其身穿甲胄,麵色激憤:“隨我誓死守城!”


    這些邊軍百姓本來就是先前被割讓三城的,對於失去國土的憤怨更多,因此各個驍勇彪悍。


    “誓死守城!”


    “誓死守城!”


    ……


    血性之下,定州邊軍士兵咆哮如雷,隨其守城。


    因此,玄璃軍命令軍帥猛攻定州,就不斷遭到頑強抵抗。


    由於冬日嚴寒,玄璃求速戰而無法拖延。


    淩書墨想出了在城樓潑水,導致四方城樓結冰,速凍城冰的法子,讓玄璃久攻不得手。


    他堅持守住定州府整整十天……


    在這十天裏,兩軍在多次進行血戰。


    而玄璃軍始終無法攻克,其統帥將軍見到無計可施,隻好撤軍改變計劃。


    不多時,


    淩書墨違抗皇帝萬事屈從命令,堅持守城大敗玄璃的消息傳到京城。


    嘉興帝卻是大怒!


    他隻覺得這臣子又不尊聖命,破壞了玄璃和大贏的議和命令。


    而這一次,玄璃進犯大敗。


    其統帥意識到,定州軍州事淩書墨乃有才之人,遂在與嘉興帝議和的文書中增加了一條。


    除金銀珠寶,布匹絲帛與美人馬匹之外。


    他們要淩書墨等幾人,這些抗擊玄璃軍成功的將領官員為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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