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清閣與妙羽齋之間爭執很快傳進衛藺耳中,他正與溫舒懷一同下棋,聽九思祥述完,淡淡開口:


    “你明日找些人去閑清閣,從裏到外砸一遍。”


    九思猶豫:“這樣會不會給桑姑娘那邊惹麻煩?”


    白棋在指間輕轉,他專注桌上局勢,渾不在意道:“挑個人多的時候去,隨便在門口滑一跤不就有由頭了。”


    溫舒懷正貪嘴這兒的香甜桃花酥,聞言不由翻個白眼,“你真是損。”


    棋子落下,他並未答話,隻是似想到什麽,又問九思,“她可有托你帶話?”


    九思很快搖頭否認。


    “打從上回要小的帶她去找您,桑姑娘就再也沒找過小的了。”


    溫舒懷嗤笑出聲,吃掉一枚白子。


    衛藺麵無表情,語氣卻驟然冷冽了三分。


    “回去吧,方才說的那事也不必去做了。”


    訝異於向來說一不二的主子竟收回成命,九思停頓,確信自己沒聽錯,這才告退離開。


    -


    容枝荔正在平陽侯府,楊嬤嬤慌亂去找了她,說從牢裏沒能把屠雷他們幾個贖出來。


    “衙門裏的人態度非常堅決,說此事還未了結,要深究去查。”


    她一聽便惱了:“怕是頭上烏紗帽不想要了,回頭我就告訴爹爹去!”


    “姑娘莫急,老奴又仔細盤問了一番,那裏頭透露過來,說是有個惹不起的發了話,這事最好趕緊同妙羽齋服個軟,將該有的賠償道歉都做好,不然恐怕無法收場。”


    恰逢桃喜進來,眸中含憂,說侯爺請大娘子即刻去蘭亭苑一趟。


    自打和離後,李聞昭便將自己寢房和書房都挪去了蘭亭苑,他此刻正坐在桑眠常坐的那方桌案前,氣得青筋直跳。


    見容枝荔來,他壓著怒火質問:“你什麽時候惹了那柔嘉公主?”


    “你糊塗嗎!當今聖上就這麽一個還未嫁出去的女兒,對她百般寵愛,你去招惹她?是嫌我被降職降的還不夠嗎!”


    容枝荔被這樣劈頭蓋臉一頓數落,心裏又是委屈又是急:“我沒有,我上回見柔嘉公主都還是寒食節,怎可能會與她起衝突?”


    “你沒有,那閑清閣呢!”


    今日才下朝,自己就被個公公請到偏殿裏,又什麽都不同他說,隻意味深長鎖了門,到快晚膳時分才把人放出來,說他衣角不整,以後上朝注意。


    李聞昭又不是個傻的,忙伏低身子問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公公這才一擺拂塵,嘲諷道:“回去好生問問你家裏那閑清閣的東家,是怎麽敢欺負柔嘉公主的。”


    “夫君,我……我真是一頭霧水。”


    “閑清閣近日也沒有接待柔嘉公主啊。”


    “難不成堂堂公主會無緣無故冤枉你不成?不管閑清閣做了什麽惡事,總之你最好快些弄明白去親自給柔嘉公主賠不是!”


    李聞昭冷冷說完,再不看她一眼。


    容枝荔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兒,轉身就走,路上碰見拎著食盒來蘭亭苑的窈娘。


    窈娘恭敬行了禮。


    “聽說侯爺還未用過晚膳,妾便親手隨意做了兩道送來……”


    “都說女子懷孕前三個月是極為重要的,難為你還忙上忙下的,快些去吧。”


    窈娘不卑不亢,行了禮便自顧離開,留下容枝荔在原地盯著她背影,眸光陰冷。


    “大娘子,我們現在怎麽辦?”


    “侯爺的意思,會不會是那妙羽齋跟柔嘉公主有些關係在的,今日事情鬧得不小,所以那公主——”


    容枝荔擰著眉,不耐煩打斷她。


    “妙羽齋是個什麽破鋪子,怎麽可能搭上皇室人脈。”


    話音才落,楊嬤嬤得了消息慌忙來找,正碰上要回去的主仆二人,“不好了,閑清閣被官兵圍起來,說是有大不敬之罪,要停業一月,什麽時候查清楚了什麽時候才能重新開張。”


    “什麽?”


    大不敬?


    容枝荔身子一晃,險些沒站穩。


    怎麽,怎麽就扯上大不敬了!


    這三個字壓下來,可叫人難翻身的!


    本來閑清閣定位人群就是上京城貴婦圈子裏的官家小姐,這要是得罪了皇家,以後就算是重新開業,也怕是……


    萬一、萬一再連累了阿兄和侯爺……


    她此時方覺得事情難辦起來,後背躥升涼意,冷汗都冒了一頭,顧不得多想,忙吩咐楊嬤嬤套車,去一趟相府同母親商議。


    好在容父容母都在家中,聽她說完均沉了臉,尤其容晏。


    他將人狠狠數落一頓後喝下滿滿一盞茶,這才歎氣道:“柔嘉公主備受寵愛,地位尊貴,從來是想做什麽便做,從不考慮人情亦或後果的。”


    “即便父親可以幫你去說說,可對於你那新鋪子來說,已經無異於致命打擊,你還是好好想想,先去妙羽齋看看,把該賠的賠了,了結此事。”


    ”拖得久了,隻怕更不好收場。”


    小王氏也十分讚同,她叫下人取了厚厚一疊銀票過去,讓她馬上去妙羽齋。


    “往後也別開什麽扇子鋪了,好好在後宅當個大娘子不好嗎?”


    容枝荔捏著銀票,眼裏卻是倔強。


    “女兒就是想證明自己。”


    “娘給你的鋪麵莊子你若是能搭理的井井有條,不也是證明自己了,女人無外乎就這些事兒。”


    她不說話。


    小王氏便又問了問王氏病情,心中更是憂慮,“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得跟姑爺生個小世子,有了孩子想必你也就沒心力做別的了。”


    她憂心忡忡望著她小腹,又說等下個月找個婆子來給容枝荔看看,為何婚後遲遲沒能懷上。


    容枝荔在容家沒有逗留很久,讓小廝駕車去妙羽齋。


    她不明白這明明是兩個鋪子之間的事兒,怎麽就突然扯上了宮裏那柔嘉公主。


    車子停在斜對麵,容枝荔戴著帷帽沒有露麵,看著妙羽齋裏頭燃著燈,不少穿著夥計衣裳的人在收拾。


    屠雷下手確實狠,竟把這店砸的幾乎麵目全非,地上盡是些扇子殘骸,還有七七八八顏料,瞧著混亂不堪。


    桃喜站在門口輕咳一聲,有個離最近的小廝過來說這幾日店休關門,暫不接待。


    她方要說話,車上停留的容枝荔忽然下來踏步進去,直直往角落走,不敢置信道:“是你?你怎的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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