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就這樣久久地坐在榻上,一言不發,看著茜婭的眼神時而擔憂時而不甘,她又時不時歎著氣;這滿殿的宮人內監也沒一個敢出大氣。


    最後皇貴妃娘娘大約是累了,許是月份已經大了,讓她行動不便,她不再端方地坐著,而是斜倚在榻上,白皙的額頭漸漸滲出汗珠兒,不由得輕輕呻吟了一聲,“請太醫。”


    宮人內監聽了這一句登時忙亂起來,圍在皇貴妃身邊打扇的打扇,遞水的遞水,菱香不著痕跡地拉了茜婭向後退到門邊,又在她耳邊輕聲囑咐,“小姐,遠兒著點。”


    茜婭本無意招惹是非,對於這種狀況自然也完全幫不上忙,所以她點點頭,一聲不吭地和菱香站在門邊。


    比太醫先到的,竟然是皇帝。他急急地,大步流星地走到皇貴妃身邊,把看起來衰弱無力的皇貴妃攬到自己懷裏,柔聲問,“皇貴妃,你怎麽了?”


    皇貴妃柔婉地呻吟著,完全不顧慮還有一屋子的人在,兀自伏在皇帝懷裏皺緊了眉頭,卻還是勉強笑了笑,說,“不礙事的,孩子又調皮了而已。”


    皇帝聽了似乎也鬆了口氣,然後抬起頭,看了看站在門邊的茜婭。他的眼神裏充滿了詢問和不解,還有一絲訕笑。


    “我隻是想來跟妹妹道個別……”皇貴妃撫著自己的肚子,看起來好像很疼的樣子,貝齒輕咬著紅唇。


    “道別?”皇帝一挑眉,看向茜婭,“怎麽茜婭你說了要走嗎?”


    茜婭不知所措地木然道,“再過兩個月期限就到了……”,她說的是作人質的期限。


    “哦……”皇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攬著皇貴妃,卻凝視著茜婭。


    “皇上……”皇貴妃柔柔地嬌吟,又把皇帝的手放到自己的肚腹上。


    皇帝這才低頭去看皇貴妃,發現她好像越來越蒼白無力,便撫著她的臉頰安慰道,“有朕在,別怕……”


    這時太醫也到了,請了安,診過脈之後,畢恭畢敬地回答,“皇貴妃娘娘無大礙,隻是最近神思憂慮,想是動了胎氣,眼下隻需放寬心,安心養胎便是!”


    皇帝有些不可思議地低頭看著懷裏的皇貴妃,“神思憂慮?!”


    皇貴妃還來不及開口,太後娘娘的聲音便在門口響了起來,“皇帝不在乎後宮嬪妃,難道連皇嗣也不在乎了嗎?”


    言罷,太後扶了老嬤嬤的手,顫巍巍又急簇簇地走了進來。


    皇貴妃大窘,登時臉羞得通紅,趕忙從皇帝懷中直起身,就要站起來請安。


    “都這時候了,還顧什麽禮數!”太後的責備中帶著無限的慈愛,伸手按住皇貴妃,關切地問,“皇貴妃怎麽突然在曇花台動了胎氣?!”


    這句話雖是問皇貴妃的,眼神卻分明嚴厲地逼視著茜婭。


    茜婭一下子愣住了,身後的菱香卻跪下道,“皇太後明察,小姐什麽都沒有說什麽都沒有做啊!”


    然而滿屋子的宮人內監卻沒有一個人附和她的話,就連舒雁姑姑都沒有出聲。


    皇帝朝舒雁姑姑抬了抬下巴,“姑姑你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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