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牧二人身在魚香縣府談話之時。


    海域往裏三十海裏的位置,天心聖女張之琳突然停了下來,神色凝重的喊道:


    “不要再往裏走了,這裏有些不對勁。”


    “你…你先把劍放下!”


    張之琳冷哼一聲,卻的確是收起了長劍,“回去再收拾你…”


    另一邊,李寒衣見張之琳果真沒有再追、不打算動手了,便鬆了口氣。


    他氣喘籲籲的又塞了一顆丹藥在嘴裏,不放心的又往前走了一會兒,這才停了下來,隔著好一段距離相望。


    千裏追殺之下,一直催動靈力奔逃的他感覺修為都精進凝煉了不少。


    實際上,這是後麵的張之琳故意放水,以促進他的修行。


    每次一見他吞下丹藥,張之琳就會提速,給他來上兩劍,而當他快要力竭之時,她又會不知不覺的慢上幾分,留給他吞服丹藥恢複的機會。


    這是為了讓他的氣海一直保持著流動和揮發的狀態,縮短他功法破境的時間。


    一路跑來,李寒衣絲毫不亞於經曆了一場大戰,整個人都經曆了一場全麵的升華。


    張之琳從師尊那裏得知,李寒衣身為五方之一的南皇,天賦異稟,但還缺乏足夠的實戰鍛煉。


    這也是師尊為什麽給他丹藥然後逼著他下山的原因。


    隻不過一不注意,自己倒是著了這小子的道,跟了過來…


    不過現在,都到此地了,她再回去也沒有意義了。


    張之琳歎息一聲,低頭凝視了一番下方的海水。


    李寒衣也明顯注意到了此地的詭異。


    之前因為慌不擇路,他一頭就撞了進來。


    現在靜下一看,入目所及、海水盡是墨色,連天空都是暗沉沉的,陰雲密布。


    抬頭不見飛鳥,低頭亦不見遊魚。


    除了誤闖進來的自己與師姐之外,任何生靈的蹤跡都無從得見,宛若生命禁區。


    李寒衣咽了咽口水,不自禁的捏緊了幾分丹瓶,然後默默的往張之琳的位置靠了靠。


    “……”張之琳見狀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奈。


    她想了想,抽出長劍往下方斬出了一道劍氣。


    李寒衣見她拔劍,瞬間又退遠了一裏地。


    張之琳根本沒搭理他,徑直凝視著自己剛剛斬落的位置,麵色露出一抹凝重。


    若是在平常,以她明道境的實力,劍氣可以直接將海水分流,但現在,卻僅是斬出了一小道劍痕,並且還在緩慢愈合。


    之所以說是“緩慢”,是因為此地的海水有些迥異。


    與靠近海岸,隻是純粹被染黑的黑水不同,越是往海洋深處前行,海水就越是濃稠,宛如流沙一般。


    這也是張之琳一劍隻能斬出一小道劍痕的原因。


    海水,變沉了。


    並且張之琳還發現,這些被染黑的海水還能夠隔絕神識探查。


    以她天靈初期的神魂境界,神識也僅能探查到黑海下不足一裏的距離。


    而在以往,天靈境神魂,能夠讓她坐鎮終南山的同時,整座山的風吹草動都無法逃脫她神魂之眼的探查。


    但在這裏,她卻受到了全麵的壓製。


    【師尊這次讓師弟來的…到底是什麽地方?】


    就在張之琳探查海水情況的時候,身在前方的李寒衣眼睛一眯,好像看到了什麽。


    他揉了揉眼睛,又觀望了一陣,最後回頭叫道:


    “師姐,前麵…好像有人!”


    “有人?!”


    張之琳抬起了頭,柳眉微蹙,她思索了一瞬,上前說道:


    “師弟你含一顆金丹在口中,我們前去查探一番,但是這裏十分古怪,所以你要聽從我命令,不要亂跑。


    若是情況不對,直接動用逍遙訣逃出這片海域,封禁一類的手段困不住你,無需管我,我自有脫身之法。”


    李寒衣小雞啄米般的點了點頭。


    這個詭異的地方,讓他現在恨不得粘在張之琳的身上不撒開,哪敢自己亂跑。


    境界不敢說,但若論惜命,無為觀無人是他對手。


    張之琳見他乖巧,便滿意的點了點頭,提劍一馬當先的往李寒衣方才所指的方向趕去。


    …


    另一邊,季牧和周輥在李疾陪同下,一同來到了海岸邊。


    “二位可曾想好?


    之前下官也曾派人入海,但是到現在都一直都無人回來。


    雖然不願相信,但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雖然他們的境界不如二位,但是也足可見此地凶險,二位若是執意入海,還需做好萬全準備…”


    季牧含笑拱手,“多謝大人關心,不過,看著海水的漲幅速度,還是快刀斬亂麻,盡快找到根源解決為好。”


    李疾聞言沉默半響,點了點頭。


    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白玉,遞給了季牧。


    “下官還要照顧魚香縣百姓,不敢像二位俠士一樣縱身入海,或許也是懦弱無能罷。


    我自忖幫不上什麽忙,之前派人出海,已經將縣衙為數不多的幾件法器都贈人了,現在全身上下,隻剩下了這塊守心玉。


    若不嫌棄,還請將它帶上,應該多少能起到一些保護作用。”


    季牧低頭一看,神情微動。


    他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從懷中掏出了同樣的一塊白玉,笑容更是真摯了許多。


    “原來是學宮的師兄,既如此,師兄就不用這般客氣了。


    學宮弟子,當心如琉璃,玉不離身。


    這是先生對每一位學業有成出山的學子所說的話。


    所以,這塊守心玉,還是請師兄妥善保管,莫要輕易送人為是。”


    李疾聞言微微一怔,他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季牧掏出的那塊白玉,瞳孔驀然一陣收縮。


    一旁,周輥也基本差不多是同樣的反應。


    與他手中那塊刻著義字的白玉不同,季牧手中的,雖然是同樣的材質,但所刻下的,卻是一個端正的道字。


    李疾微微失神,喃喃自語:


    “道字堂,君子守心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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