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思忖之後,蠻王突然想起了什麽,開口問道:


    “大會兩洲比武可以,但這勝負之事,當如何決斷?”


    季牧微微思索了一番,開口道:


    “入虛、立言、明道、半聖四境每境各出三人,分別對應你們蠻族的蠻力、蠻士、蠻將、半聖四境,最後以勝場多者為贏,具體細節容後商榷。”


    蠻王點了點頭。


    “可。”


    “最後一個條件是什麽?”


    季牧收起折扇,神情微微肅穆的看向蠻王,認真道:


    “借你的巨蠻返神經一觀。”


    此言一出,四周空氣都仿佛徹底凝固了一般。


    蠻王定定的看著季牧,許久都不曾言語。


    良久之後,他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伸手重新召回了那根黑色的大棒,眸中透出一抹視死如歸的決絕。


    “我想...你可以下令你的大軍發起衝鋒了。”


    季牧:“... ...”


    “我想你誤會了。”


    “在下借用此經隻是想了解一下未來盟友的來曆。”


    “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哪怕在整個四大部洲之中,蠻族都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並不同於人族與妖族,而是介於兩者之間。”


    “想要了解你們的曆史並不容易,這一點作為蠻族的王,想必你比我更為清楚。”


    “經過我和我的一些下屬這段時間在北境的探查,唯一足夠古老且能夠真正指向蠻族來曆之物,或許就隻有曆代蠻王手中所持的巨蠻返神經。”


    “我們甚至懷疑...”


    “蠻族...原本根本就不該是人間的種族。”


    “你們不想知道自己的來曆麽?還是說...已經知曉了一切?”


    在說出最後一句話語時,季牧眸光驀然間變得犀利無比,如鷹一般直視蠻王。


    雖然對方的體型是季牧的兩倍甚至數倍大,但如今帶來壓迫的,卻仍然還是季牧。


    在季牧的目光下,蠻王沉默了下來,一時沒有做出回應。


    “其實我來的比你們想象中的早,所以看到的東西也比你們想象中的要多一些。”


    “你方才把玩的那顆心髒,雖然的確是你自己的,但那心髒之中...其實封存著什麽東西吧?”


    “實不相瞞。”


    “在下有一個很可愛的契約之靈,她的感知能力是我的數倍,人間幾乎無人能與之比肩。”


    “而她在你所持的那顆心髒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極為古老的氣息...”


    “夠了!”蠻王猛地開口打斷了季牧的話語,呼吸都陡然間變得粗重起來。


    他的瞳孔泛起一絲危險的紅光,一動不動的凝視季牧,像是隨時都會暴起傷人的凶獸。


    再配合他那巨人般的體型和粗壯如柱子般的深沉黑棒,這一幕所帶來的壓迫感自然是無與倫比。


    但麵對這一幕駭人景象,季牧卻仿佛全然看不到一般,自顧自的繼續開口:


    “事實上我之前就很疑惑,為什麽一個大會,卻能讓一代蠻王也變得畏首畏尾,不惜如此也要堅持順利舉辦,不想節外生枝,它倒底重要在哪裏?”


    “現在我明白了。”


    “取祭品祭祖這一行為,並非虛無縹緲沒有作用,而是真的有其指向性。”


    “第一代蠻王,也就是另一位能夠使用巨蠻返神經的那位蠻族其實一直存在,他就在曆代蠻王的身體之中。”


    “蠻族大會的血祭,其實就是能夠讓他維持下來的根本。”


    “我說的對嗎?”


    蠻王額頭上的青筋在一瞬間驟然暴起,他猛然攥緊了黑棒,右臂筋肉迸發到了極致。


    但就在他即將衝向季牧的前一刻,一聲歎息驀然間回蕩在了虛空之中。


    “蜃兒,莫要衝動。”


    這聲音似乎來自於蠻王自身,來自於他的胸口。


    而這道聲音一出,處於衝刺狀態的蠻王武蜃仿佛被施加了一個定身術一般,驟然間停在了原地。


    “老祖,他...”


    胸口再度出聲安慰道:


    “無妨,交給我吧。”


    話音剛落,從蠻王胸口位置,猛然間探出了一條血淋淋的胳膊。


    很快的,第二條胳膊也隨之伸了出來。


    這一幕看起來詭異無比,尋常人估計見上一眼就要昏死過去,但季牧隻是靜靜的看著,默默等待。


    這一幕他多少都有些預料。


    畢竟不是誰沒事都會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玩的...


    很快的,那兩隻從胸口探出來的胳膊攀附住了外圍的肉壁,開始用力,不多時便擠了個腦袋出來。


    蠻王在這個過程中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似乎隻是體內的“他”單單出來這一事情本身對他來說就是某種莫大的損耗。


    不多時,一個體型與季牧相仿、甚至還比他稍矮幾分的血人就站在了他的麵前。


    以蠻族的體型,這血人應該算是蠻族中的幼兒了,但真實來曆或許會更為古老。


    季牧默默以神識感知了一番這血人的氣息,微微皺眉。


    對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虛弱一些,境界似乎也處於一種極為古怪的狀態,時高時低。


    高的時候甚至能迸發出聖威,低的時候甚至還不如一個凡人。


    季牧收回了神識,看向血人。


    “你便是第一代蠻王?”


    在這一會兒的時間裏,血人竟是滋生出了肌膚與毛發,看起來與正常人沒什麽區別,唯一古怪的就是沒有身著衣物。


    聽到季牧的話語,血人默默點了點頭。


    “他們的確是這麽稱呼我的。”


    “至於我的名字,就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不過您可以稱呼我為地蠻。”


    “不知您如此探尋我族之秘、想要尋我出來一見,到底是想要什麽呢?”


    季牧搖了搖頭。


    “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我隻是在尋求盟友。”


    “而這個盟友若是藏有太多秘密,不覺得會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麽?”


    地蠻聞言沉默。


    片刻後,他緩緩開口:


    “巨蠻返神經,並沒有記錄著什麽秘密。”


    “我研究了它不下數千年。”


    “若是有...我也早就發現了。”


    季牧微微思索了一番,並沒有再堅持,隻是轉而問道:


    “不借也行。”


    “但關於蠻族...作為蠻族口中的先祖,你記得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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