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季牧追入須彌海的那一刻。


    纓沙江中,玉依香暗中施法推了水流星一把,正於一旁觀望。


    突然之間,她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聖人的神識已經勾連天地,絕不可能無端而動。


    玉依香猛地轉頭,向著血色水府大門的方向看去。


    這是纓沙江中唯一能帶給她壓力的來源。


    隨著她視線轉過,血色水門上的紋路一點點亮起,像是血液在流淌,森寒的氣息驟然迸發一線,令人一瞬間宛如置身於寒冰地獄。


    這是足以令神魂都感到顫栗的冷,帶著一股天道的漠然。


    在這股氣息的衝擊下,水流星突然覺得自己變得很渺小,就像草芥一樣。


    他緊緊的將金鳳護在懷中,神情盡是不安。


    若真有什麽變故發生,拚上自己的命,能護住她安然無恙嗎?


    水流星心底沒有答案。


    但無論如何,他都絕對會死在金鳳之前。


    玉依香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對。


    那血色水門上的紋路與氣息,竟不止是能夠影響水流星等人,連她都有一種頭昏目眩般的感受...


    但這怎麽可能?!


    傳聞中的禦靈水君不過亦是同階聖人,就算是全盛時期,玉依香也不至於沒有一戰之力。


    況且此刻這水門僅是他所留下的東西,本體現在更是被季牧追殺的上天入地,更不該讓自己有如此反應...


    除非這裏的變故...已經不單單隻是牽扯水君那般簡單。


    隻是一瞬間,玉依香內心的警覺便一提再提,攀升到了極致。


    雖說現在的人間幾乎沒什麽勢力或強者能威脅到她的存在,但她也不曾因此看輕了所有。


    內心常懷警惕,這是修仙之人能夠走的更遠的根本。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水門能讓她感到威脅,本身就已經是極為蹊蹺的事情,不得不慎。


    隻是她與季牧各司其職,一個追逐水聖本體,一個親身鎮壓長江,風險明顯更高的逐殺聖人,他已經親自去做了,自己沒道理連個水門都鎮壓不住,有點動靜便轉身遁走。


    一切總要試過才知深淺。


    就算真的出現了讓自己這尊聖人都無可奈何的變故,那最多也就是鏖戰一番,然後逃跑。


    或許人間還藏有足以匹敵聖人的隱秘,但絕無可能出現讓她毫無還手之力甚至無法逃脫的危機。


    身為聖人,意合道法,縮地成寸,轉瞬千裏,變化無窮。


    什麽存在能抹平這些?


    抹平一位聖人?


    若是真有,那人間的極限早已被打破,天道絕不會坐視這一切,這是玉依香的底氣所在!


    玉依香眸中透出一抹冷意,素手探出,玉指靈動,直向著血色水門按壓而去。


    她體內的赤紅色靈力如火般噴湧,聖人的氣息再無遮掩,徹底釋放。


    纓沙江底在這一瞬間被驟然染紅,像是八百裏紅綾鋪展江底。


    赤紅色的炎流炙烤江水,令山川為之沸騰,震蕩不休。


    聖人之威,搖天撼地!


    如人族王子月,乃至金鳳水流星等靈族之人亦是根本不曾想到,眼前這位絕代美人,竟也是一尊聖人!


    王子月隻恨自己沒有聽從父親的話語,非要來這纓沙江中搏一線機緣。


    現在這機緣不曾搏到,自身已先是數次遇險,屢屢命懸一線。


    再聯想到方才那位白衣先生一劍填江,還有能夠被他親自追逐的那位隱秘強者...


    這一次水府之行,她連秘境大門還沒進去,便已然撞見了三尊聖人級別的強者!


    這是怎麽了?


    世界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變故麽?


    不止是王子月如此想法,靈族諸多天驕亦是這般。


    區區一條纓沙江,是怎麽擠下這麽多尊巨鯤的?


    懷揣著這樣的疑問,眾人被一瞬間送出了纓沙江中。


    物換星移,乾坤鬥轉。


    嚴格來說,這其實並不是術法,而是聖人對天地靈力的一種本能駕馭。


    在百裏之內,聖人可以任意排列天地之間的靈氣分布,完全禁絕也不是什麽難事。


    這還隻是初入聖階的聖人。


    後麵經過沉澱穩固、加以修行,這個範圍完全還能翻上幾翻。


    所以聖人麵對聖人之下的存在,幾乎完全是碾壓式的,這是生命層次的根本不同。


    但這種禁絕之力對季牧這種特殊的合道,效果則又不是那麽明顯。


    季牧身具星核,自開天地,哪怕不汲取天地靈氣,自身便有源源不斷的補充,完全不懼此等場麵。


    這是他能夠越階直麵聖人的基礎。


    諸多手段底牌,更是數不勝數。


    隻不過像他這樣的特例,在曆史上也並不多見。


    而在這獨屬於聖人的領域之內,主人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以“靈氣”替換“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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