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正中間的人,是江見月認識,並且曾經有過幾麵之緣的一位老師,此時的他瘦骨嶙峋,滿身汙穢的蜷縮在一處,懷裏緊緊抱著的,應該是他的妻子。


    江見月站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他妻子露出的青灰色的麵孔。


    她之前上過半年的醫學院,知道這樣的臉色意味著什麽,並且從姿態判斷,那位老人應該已經離世了有一段時間了,而那些圍觀的人,冷漠的看著,嘴裏還在罵罵咧咧的說著一些不幹不淨的詞,他們竟然連屍體都不放過!


    一旁站著的傅真真看得目眥欲裂,就要衝上前去,還處在震驚中的江見月察覺到傅真真的目的,硬是逼著自己鎮靜下來,死死的抱住傅真真,防止她再做出什麽過激、不好收場的事情。


    她們在這邊拉拉扯扯,好在她們兩個站的位置隱蔽,沒有人看到。


    “江見月!我沒想到你是這樣冷血無情的一個人,你自己從苦海中逃離出來,保全了自身,就冷眼看著其他人在裏麵掙紮!要不是我小舅舅娶了你,你也要遭受這些!”傅真真推開江見月,咬牙切齒的說。


    “是,你說的沒錯,正因為我嫁到了楚家,所以我才要為楚家著想,我的身份敏感,今日若是一鬧,勢必會給楚家招來災禍,你要行俠仗義可以,可你想清楚後果了嗎?你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會給楚家帶來什麽嗎!”江見月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小聲卻又清晰有力的在她耳邊說道。


    聽完江見月的話,傅真真怔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她說的話的正確性,然後忽的泄了氣,不再掙紮,也不再向前。微微垂下頭,自言自語般的說道:“我小時候在他那裏學過圍棋,他是一個很溫柔,很儒雅,很愛幹淨的人,對我們這些小孩子也很有耐心,我......”


    “我們回家,從那邊繞過去,遠一點就遠一點吧。”江見月沒等她說完,語氣毫無波瀾,眼神也一片平靜的對傅真真說道,好像並沒有看到剛才的那一幕。


    傅真真抬頭瞪了她一眼,“你還有沒有心!”說完卻又無可奈何,隻能跟著江見月回家。


    等回到了楚家,傅真真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連看到客廳裏的姥姥都沒有打招呼,噔噔噔的小跑著回了自己房間。


    她姥姥王令儀看著這幅場景,以為是江見月和傅真真兩人吵了架,過來詢問,江見月將路上見到的事告訴了婆婆,全程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無波無瀾。


    王令儀聽完,臉色變了幾變,最終也沒說什麽,隻是重重的歎了口氣,“真真被我們寵壞了,說話做事沒個輕重,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跟劉老師關係還不錯,我上去看看他,你也先回去休息一下。”


    江見月點點頭,“我知道的,我沒跟她生氣。”衝王令儀笑了笑,然後回了臥室,從頭到尾,除了剛開始的那一瞬間的慌亂,她始終平靜,乖巧。


    回到房間的江見月卻不知道做什麽好了,按理說走了那麽多路,身體已經很累了,可她就是不想上床上躺著,百般無聊之下,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枯敗的風景,黑葡萄般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層霧,像是在看著窗外,又不像是看著窗外。


    楚斯年打開臥室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纖細窈窕的身影佇立在窗前,及腰的烏發與她白色的毛衣相映襯,愈發顯得她嫻靜端莊。


    剛才在外麵,他已經從母親的口中得知今天發生了什麽,他隨手將大衣脫下,掛在一旁的架子上。


    江見月聽到聲響,忙轉過身來,衝他笑了笑,“外麵下雨了?”


    “下了一點,不妨事的。”楚斯年看著她帶笑的麵容,優雅貴氣卻又不驕矜的微笑,標準典型的大家閨秀式的微笑,他喉嚨裏的問候怎麽都說不出口了,他明明有很多話要說的。


    一時無話,房間裏一片寂靜,隻能聽到鍾表滴答滴答的響聲。


    眼看氛圍有些尷尬,江見月捋了一下頭發,率先開口,“我讓人給你煮個薑湯吧,省的再感冒了。”


    “不必了。”楚斯年察覺出她的不自在,沉默轉身,想要離開,門剛打開了一個縫,忽的又關上,毫不猶豫的往回走了過來,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將她輕輕的帶進他的懷裏。


    江見月被他的動作搞得有些無措,隻能睜著大大的眼睛仰望著他,心裏有些發慌。


    “你沒事吧?”楚斯年輕聲問。


    江見月輕輕搖了搖頭。


    楚斯年垂眸,入目的便是她顫抖的睫毛,清澈的眼睛以及那白的有些過分的臉頰。


    他結實的手臂用了用力,讓她靠得他更近一些。


    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襯衣傳來,江見月感到一暖,這一暖讓她的心理防線開始潰敗,身體也開始漸漸顫抖起來。


    “你沒有錯,大家都明白,這是在家裏,已經沒事了。”楚斯年淡淡的話語傳來,伴隨著他平穩的心跳聲,重重的砸在江見月的心底。


    江見月再也支撐不住,眼睛裏起了霧,可又不想在他麵前這麽狼狽,低下頭,額頭抵在他襯衫領口的扣子上。


    冰涼的扣子讓她清醒了一瞬,也讓她察覺到他突然有些僵硬的身體。


    他雙手從她肩膀上下滑,一隻胳膊箍住她的腰,一隻手輕輕撫弄著她的頭發,就像在撫摸一隻小貓,一下一下,直到她完全平靜下來,有了困意。


    當時的她沉浸在楚斯年的溫柔當中,完全忽略了新婚剛剛幾個月的小夫妻,第一次親密接觸,第一次擁抱,那沉穩如常,毫無波瀾的心跳聲本就不同尋常。


    更遑論她的突然靠近讓他有些僵硬的身體。


    安撫她的情緒是他作為丈夫的責任,而如果可以選擇,他應該也不願意與她有這些親密的舉動吧。


    ......


    林溪將自己從回憶裏抽離,轉過身來繼續往前走,心裏暗暗的告誡自己,要一直向前看,不要再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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