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年看著楚恪,這個她給自己留下的孩子,這個幾乎耗費了全部生命給自己生下的孩子。


    “所以你可以跟我說說你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楚斯年看著態度已經明顯軟化的兒子。


    “我身上沒有發生什麽事,每天都是上學回家,見到的人都是一樣的,甚至連說的話都差不多。”楚恪手指扣著鉛筆,不敢看父親的眼睛,生怕他發現了什麽端倪。


    “那就說說你的同學,你的老師,考試考了多少分,作業寫得怎麽樣,說說這些零碎的小事就行,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楚斯年自然沒有錯過楚恪的這些小動作,更加堅信楚恪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事。


    楚恪想了想,老師同學都沒有好說的,想了半天才說道:“我前段時間期中考試了,考的還不錯,滿分呢。”


    楚斯年倒真的有些意外了,之前楚恪的考試成績每一次都被楚老爺子或寫信或打電話告訴他了,他也知道楚恪經常考零分的事,可他沒有幹預。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他不想過多的幹涉楚恪的人生,他始終認為學習不是人生的全部,成績不能代表一切,楚恪日後想要做什麽應該由他自己選擇,楚恪的人生由他自己決定。


    楚家是他最大的後盾,有楚家在,楚恪的人生就有巨大的容錯率。


    他已經受夠了父母拘束的苦,他不想讓兒子再走一遍他的路,讓兒子再受一遍他的苦。


    他以為楚恪就是不喜歡讀書,沒想到如今有了這麽大的轉變,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楚恪的身邊定然是發生了什麽事,出現了什麽人,這才讓他改變了。


    楚斯年笑了,盡量溫和的問:“這不是挺好麽,那你為什麽要躲著我呢?”


    “我哪有躲著你,我沒有躲著你!”楚恪炸了毛,立刻反駁道。


    楚斯年看著剛才已經開始乖順的像隻貓兒一樣的兒子,此刻因為他的一句話又變得像刺蝟一樣,豎起了渾身的刺。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如墨般深邃的眸子看著他,直到楚恪敗下陣來,移開眼睛,不再看他。


    楚恪知道,他今天是逃不過去了,他必須得說著什麽來解釋今天見到父親時的怪異反應。


    他思考了一番,謹慎地開口:“父親,您還記得我母親嗎?”


    楚斯年沒有想到,楚恪竟然會跟他說這個,在他還沒有準備好,猝不及防的提起她。


    他心裏泛起一陣酸楚,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與兒子說自己與他母親之間的事,隻能沉默。


    而這沉默卻加深了楚恪的誤會,“所以您剛才說的話是騙我的吧?您說不打算結婚,不會有新孩子,都是騙我的吧,您都把我母親給忘了!”


    “沒有。”沒有忘記她,也沒有騙你。


    “也是,你忘沒忘我母親與你再不再婚沒什麽關係,你不再結婚是因為結了婚就耽誤你出喝玩樂了吧,雖然你可以交新女朋友,可隻要你不結婚,別人就可以誇你是個情聖,對我母親用情至深,為她守了這麽多年,但其實你早就忘了她了!”楚恪生氣的瞪著楚斯年,兩隻眼睛睜得圓圓的,像個小獸一樣。


    楚斯年見楚恪如此,盡量用不那麽敵對的聲音對他說:“相親是迫不得已,必須要走的形勢,我本意並不想去,我這些年一直在西北的科研所裏,那裏隻有黃土和風沙,沒有吃喝玩樂的條件,最後,雖然世事無常,但現在的我可以跟你保證,我不會有女朋友,不會結婚,不會再有小孩,我也不在乎別人怎麽說。”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把我母親的相片和與她相關的東西都收起來,不與我說我的母親,讓我連我母親是誰,長什麽樣,是個什麽樣的人都不知道!”


    之前的時候,楚恪其實對有沒有母親這件事並沒有很在意,他有爺爺,有姑姑,有表姐,有伯父伯母,有堂姐堂弟,他有很多的人在關愛他。


    可自從上了學之後,身邊的同學每次都聚在一起,說自己的母親今天又給他做了什麽好吃的,說這件衣服是母親親手給他做的,等他們說完這一切,總是轉向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楚恪,問他:“你母親的,她給你做什麽好吃的了,有沒有給你做衣服?”


    每次楚恪都無言以對,母親?他從小到大身邊都沒有母親這一個人,家裏的飯都是保姆阿姨做的,他的衣服奶奶還在的時候奶奶給他買,奶奶不在了,姑姑表姐伯母也給他買。他為什麽要有母親,他不需要母親。


    可這是麵對那些詢問他的小夥伴們時楚恪的想法。


    每當夜深人靜,楚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他總是在想,自己的母親長的漂亮嗎,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她會給自己做好吃的嗎,天冷了會給自己織毛衣嗎?


    他開始在腦海裏幻想自己的母親,迫切想要知道她的一切,他開始在家裏尋找關於她的蛛絲馬跡,可他一點東西都沒有找到,家裏沒有一張她的相片,沒有她穿過的衣服,沒有她用過的東西,漸漸的,這成了一個執念。


    直到真真表姐給了他一張相片,從此“母親”這個詞對他而言不再隻是一個符號,而是成了一個具體的人,他有了一個可以思念的人。


    每當他生氣了,難過了,委屈無法對人訴說的時候,他都會拿出那張相片來看看,他總是在想,要是他母親還在的話,一定不會讓自己變成這樣。


    從此,母親從一個在他生命裏可有可無的角色,變成了一個必不可少的人。


    楚斯年沉默了一瞬,卻沒有直接回答楚恪的質問,而是說道:“其實那天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就猜到了,知道你長大了,想要知道關於你母親的事,所以才會對我去相親的事那麽生氣,所以才會說你母親不要我了這樣的話。”


    楚恪沒有回答。


    楚斯年把楚恪的沉默當成了承認,接著說:“可是抱歉,恪兒,我不能與你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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