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大早大家都起來準備各種東西,都想做第一個上土地廟裏拜祭的人家。這裏的風俗就是逢年過節的時候會先拿供品到土地廟裏拜祭,然後再拿回家供奉給祖先牌位,最後才能開席吃飯。


    以往的分工是奶奶和媽媽做飯,我和爸爸貼對聯打掃。今年多了一個容子玄,他長得高,快趕上門框了,所以貼對聯這工作自然就是我和他負責。奶奶和媽媽繼續負責準備飯菜,爸爸則是跑腿的,去街上買魚,對聯貼壞了去買新的,漿糊沒了去買新的……


    在村裏過年對容子玄來說個非常有趣的事情,他幹起事來特別有勁,我們很快便貼完了整棟樓所有門框的對聯,也把貼對聯殘留的紙屑清理幹淨。事情做完,容子玄在拉著我找事情幹,他一刻也閑不下來。家裏邊給他看過是怎麽過年了,也帶著他出去看看別家的了。


    一路過來,各個村屯都在準備年夜飯。各家各戶大門邊都貼上了喜慶的紅對聯,屋裏的人進進出出都在忙活著。我們到大街上,人也不少,但都是匆忙買東西然後匆忙就離去的,沒有像平時一樣多逗留一會兒,都在趕著回家準備年夜飯。


    忙活了一天,到下午的時候總算是可以收尾了,奶奶把燉雞當祭品先拿到土地廟拜一拜,之後再供奉給自家祖先,最後放個鞭炮就可以吃飯了。我是很害怕點火放鞭炮的,但是這種事情確是男生的最愛,容子玄自告奮勇去點火。鞭炮響起的那一刻,他被嚇到了,跑到了另一邊,鞭炮響了一分多鍾結束之後,他才從煙霧中進門。


    我們圍著圓桌坐,容子玄坐我旁邊。


    “小容,吃啊,鄉下飯菜就是這樣簡簡單單”,我爸說。


    “叔叔,您太客氣了,這哪裏是簡單啊,這大魚大肉的”


    容子玄在飯桌上滔滔不絕,很討我家人的喜歡。雖然沒有到晚上,但是我們的年夜飯也算吃了。晚上要是餓了就隨意熱一熱,墊一墊肚子就行。


    晚上是容子玄最期待的時刻,他吃完晚餐,迫不及待地拿出他買的煙花,因為現在已經時不時有人在放了,他躁動的心實在按耐不住,也放了一支煙花。煙花衝上天空的那一刻,他激動得大叫,就像釋放了積壓在心底裏的壓力。隨著後麵的煙花不斷升空綻放,他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還想多放幾支,我阻止了他,告訴他晚上十二點放更精彩,大家在那時候“爭奇鬥豔,百花齊放”,現在放了,晚上可就輸給人家了。男人的好勝心升起,他也就聽進去了。


    南方的除夕不會下雪,也沒有北方這麽冷,大家都不怎麽在家待著,都喜歡出門走走。街上的活動也多,打麻將的,打牌的,小孩約著一起放煙花的,還有走親訪友喝酒的……大家過除夕的方式很多,電視機裏麵的春晚也就成了背景音。但我還是要看的,畢竟我很宅,不愛出門,看看小品樂一樂也好。容子玄還是收不住性子,在門口和鄰居小侄子放煙花,玩得不亦樂乎,我勸告他少放一點,待會十二點沒煙花放了。他倒是聽進去了,可是他又去村口的煙花店新買,現買現放,主打一個瀟灑。


    準備到十二點的時候,爸爸在準備大鞭炮迎接零點的到來,容子玄也回來了。去到頂樓陽台上布置他要放的煙花。還沒到零點,已經有人在放煙花點鞭炮,等真正到了十二點,各家各戶鞭炮齊鳴,煙花齊放。煙花和爆竹聲掩蓋了一切聲音!容子玄不斷地點燃煙花,各家各戶的煙花交替綻放,他開心得像個小孩子。除夕夜,大家的煙花好像在互相較勁似的,你家放完我家放,你家停了我家繼續放,一個小時之內從未間斷。他的煙花隻夠放半個小時,後半個小時他隻能幹瞪眼看著別人放,內心懊惱極了,後悔沒有多買一點。


    淩晨一點,春節的第一個高潮過去了,鄉村趨於平靜,雖然遠處還時不時傳來煙花爆竹聲,但整體比零時安靜多了。一些人則是繼續守歲,一些人則是回去睡覺休息。而容子玄屬於前者,我屬於後者。他原本想拉著我守歲的,但是我太困了,不想理他,他隻能自己跟著我的堂哥表哥們去玩打牌之類的活動。


    第二天一早,我被六點的鞭炮聲吵醒,不得已起床收拾收拾。去到容子玄房間,發現他竟然沒在,我發個信息讓他回來。沒多久他精神抖擻地出現在我麵前,我很不可思議,他通宵都能這麽精神。18歲的男生精力真充沛,不得不佩服!


    大年初一,我帶著他到處串親戚刷刷臉,也給小孩子們包了紅包。南方的紅包隻求心意,不求數額,所以還是學生的我們負擔得起。晚上的時候,他給我說起他除夕和今天的經曆的時候,一臉自豪和興奮,那架勢要說個三天三夜。


    初二去外婆家,正好他有車,載我、我爸媽和我妹,五個人正好夠一輛車。我們前往外婆家,又帶著他在外婆家刷了臉,外婆家和我們家環境有些不一樣,外婆家地理位置比較偏僻,山比較多,但是對他來說又是不一樣的體驗,爬山、爬樹、捕鳥……這些都是屬於男孩子的樂趣。


    後麵幾天,春節的氛圍慢慢減少了,但是他的熱情絲毫不減,每天都能找到新鮮點。一直到元宵,這個春節才算過完了。容子玄在我家住了十多天,幾乎在我所有的親戚麵前都露了臉,他也很開心,他沒有多少親戚,而且他又是一個愛熱鬧的人,現在能夠和這麽多人有聯係,吃飯幾十個人一起吃,熱熱鬧鬧的,他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吃飯的時候在我爸媽麵前暗示以後常來,我爸媽也是不假思索地說,以後要是沒事可以常來。容子玄順勢請求以後放假都來,我爸媽更是想都沒想便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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