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往常一樣把兩個孩子哄睡之後回到房間,容子玄坐在床邊還沒有睡覺。


    “怎麽在等我嗎?”我試圖活躍一下氣氛,這些天我們還沒有說過一句話。


    “是的,我在等你”,他終於開口和我說話了,我很驚喜。


    我坐下摟著他,但是他起身躲開了,我很疑惑,“你怎麽了?”


    “我有事和你說”他的臉上很嚴肅,我感到一絲不安。


    “那就說唄,但是也不用這麽嚴肅吧!”我繼續活躍氣氛。


    “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什麽?”


    容子玄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開口了,“我們離婚吧!”


    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內容,不可置信地反問,“什麽?”


    “這些天我想了很久,我也考慮了很久,並不是一時的衝動,我認為隻有我們離婚了,我才能得到解脫!所以阿清,我們離婚吧!”容子玄的聲音很低沉,但是我聽得出來他是認真的。


    “為什麽?”


    “因為你身上的光芒太耀眼了,我在你身邊很不起眼。我畢業於景華和麻省,我不希望別人對我的介紹都是衛清的丈夫,我也想要別人直接介紹我的名字,而不是還要在前麵加個前綴‘衛清的丈夫’!”


    “你的意思是我太強勢了嗎?”


    “也不算,你並沒有強迫我去幹什麽,反而處處給我自由。但是我在你身邊感到很有壓力,你是那麽優秀,襯得我很差勁!可我明明很優秀的!”


    “你不差勁啊!你為什麽總要在意別人的目光呢?”


    “我知道我不差勁,但是有你的對比,顯得我非常的差勁!而且在你身邊,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都會忽略了我的付出,忽略了我的成就,忽略了我的能力!淵源是我們三個人創立的,但是大家隻記得你和蕭淵!可明明所有的項目都是我們一起努力的,憑什麽我的付出就要被抹殺!”


    “可是這也不是我們離婚的理由啊!”


    “在你身邊不管我有多大的成就,終究會被你的光芒掩蓋。我是個男人啊!我不甘心一輩子活在一個女人的陰影之下!即使那個女人是自己的老婆,是自己的愛人也不行!”容子玄越說越激動。


    “可是你可以去追求你的事業,我也沒有阻撓你啊,為什麽非得要離婚呢?”


    “你知道嗎?高中的時候全市聯考我都是考第二的,因為第一永遠都是你!大家也給我一個外號‘千年老二’!上大學的時候我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但是漸漸地我發現我永遠活在你的陰影之下。不管做什麽,有你在我永遠是第二!我也想當一回第一啊!”


    “你不必給自己這麽大的壓力,我們還有兩個孩子,你難道讓孩子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嗎?他們還這麽小!”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我為了他們繼續和你在一起維持這段婚姻,我很痛苦,未來你也會很痛苦。不如趁著現在快刀斬亂麻,他們還小也不會意識到什麽”


    “你真的要離婚嗎?”


    “是!我在你身邊就像一隻被折斷翅膀的雄鷹,我無法展翅高飛!我向往那藍天,我也想去擁抱自己的天地,所以我懇求你放手吧!”


    “我們大學本科畢業那年你向我求婚,而現在我們碩士畢業了你向我提出離婚!兩年而已啊!怎麽就變了!”我質問著容子玄。


    “我也想和你天長地久,但是你太優秀了,在你身邊我無法做自己。我處處被你壓製,我處處矮你一頭,我不甘心!我是個男人!我要麵子的!”


    “你想要麵子就自己去掙啊!難道是我不給你麵子嗎?我在外人麵前一直維護著你,我哪次駁過你的麵子!你現在是第二 我是第一沒錯,但是你應該追上我,而不是把第一的我清掉,讓你順理成章地成為第一!不是我壓製你,而是你在逃避現實!”


    “我也想追上你的腳步,但是我做不到啊!不論我怎麽努力,你總是高出我一截!你一個女人處處都比我厲害我心裏很不是滋味!而且我也看得出來,蕭淵徐婧他們都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對我客氣的,如果沒有你他們才懶得看我一眼!但是我寧願他們看不起我,也不要他們因為你而高看我!”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男子主義了?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我一直都是!以前你沒發現,那是因為我們兩個處於平等的地位,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你幸運地抓住了很多機會實現逆轉,遠遠地把我甩在後麵!相反的,我很倒黴,幹啥啥不行,我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可以說是雲泥之別!你是事業蒸蒸日上的女總裁,而我現在是被萬人嘲笑的破產小老板,還是因為自己愚蠢被騙子搞破產的!”


    “這個事情都過去了,騙你的人都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被騙的錢大部分也已經追回了!你不笨,隻是那些騙子太狡詐了!那些錢追回來,你還是可以繼續去做你想要的事情,我都支持你!”


    “不!有你在,不論我做出什麽樣的成績,大家都會覺得是你的功勞!我的付出又被無形抹殺了!”


    “為什麽你要這麽計較得這麽清楚呢?我們是夫妻,是一體的。不論誰成功對這個家庭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你成功,我就是成功女人背後的男人!大家會嘲笑我沒本事,嘲諷我娶了一個可以少奮鬥五十年的老婆!我努力考上景華留學麻省想要的不是這個!我想要的是自己的成功!想要的是自己輝煌燦爛的人生!我不應該做你成功路上的陪襯品!我的驕傲,我的自尊不允許!”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我們六年的感情就這麽說散就散嗎?”


    “那你可以做家庭主婦嗎?我們回到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家庭模式!現在兩個孩子也漸漸大了,再過一兩年也要上學了。你該留有更多的時間來陪陪他們,教育他們,把他們培養成優秀的男性。而且我們現在隻有兒子,我一直想要兒女雙全,我們也該要個二胎了!這些都需要你回歸家庭,把重心放到家庭上來,這些你都願意嗎?”


    “教育孩子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是父母雙方的責任。你不能以事業為借口把這個擔子全推給我,這是不對的!你想要二胎,我沒有意見,二胎和事業也沒有多大的衝突!我是高層,工作時間很自由!”


    “有事業你一定會以事業為重心的,其次才是孩子,然後再是我!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已經排到第三了!你為什麽不能把我和孩子放在第一位呢?”


    “你和孩子一直都是第一位,事業對我很重要,但是……”


    容子玄打斷了我的話,“你別自欺欺人了,在你心目中事業就是第一位!你就是一個事業型的女人!當初懷孕的時候,你就在猶豫!甚至有過不要孩子的想法!是在我的勸說下你才把孩子生下來的!”


    “你不要偷換概念,轉移話題!生孩子對女人來說很傷身體,而且當時我未婚還是個學生。把孩子生下來我需要承受比你更大的壓力!而且把孩子生下來之後不是簡單的喂幾口飯把他們養大就行,還得考慮他們未來的成長教育問題!”


    “生孩子傷身體這隻是借口,千百年來女人都是這麽生孩子的,而且的你更年輕生孩子恢複得更快!孩子生下來有我陪你,可你還在猶豫!你還在考慮學業的問題!學業可以延遲,但是孩子沒了就是沒了!你還在猶豫,說明你心裏就是事業第一位!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事業型女強人!現在你的事業起飛了,更加不在乎家庭了!”


    “你不要主觀臆測別人好不好?這些都是你認為罷了!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們天生存在著生理性的不同,在生孩子這件事情上你根本就無法共情我!而且我為了這個家庭的付出你也視而不見!你問問你自己,每晚哄孩子入睡的是誰?周末帶孩子出去玩的是誰?又是誰在教孩子識字和語言?我在做這些的時候你都幹什麽去了?你隻是有空或者開心的時候陪一陪孩子,其他的時間你都以工作為借口出去了,而你的公司創立一年沒有任何的項目,所以你出去工作到底是做什麽呢?”


    “對!我就是這麽差勁,創立公司一年都沒有盈利,反而虧損越來越大!”容子玄惱羞成怒,而且他每次被戳穿的時候會極力轉移話題。


    “那你回答我,我和你誰在養育孩子的事情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更多!”


    “是你行了吧!但這是你一個女人該做的!我是一個男人,我的舞台在外麵,而不是家裏這一方小天地!”


    “你真的越來越陌生了,我都不知道你怎麽突然就變了!當初願意讓孩子和我姓的人,怎麽現在卻強迫著我當家庭主婦?你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就是不甘心處處被你壓製!我也想像別的男人一樣有一個崇拜自己,佩服自己的老婆!男人都是想要征服女人,而不是被女人壓製的!”


    “我最後再問一次,你真的要和我離婚嗎?”


    “是!我現在很清醒!我也想了很久!”


    “那要不我們再冷靜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如果你還是想離婚,那我們就離婚吧!”


    “阿清!我這次是考慮很久的!你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希望我們好聚好散!今晚我去客房睡,明天希望你可以給我答複”說完容子玄頭也不回地走了。


    容子玄走了,留我一個人在空蕩蕩滿是我們回憶的房間。我一夜未眠,看著窗外的天空從黑到白。早上七點他敲門進來,看他的樣子估計也是一夜沒有睡。


    “所以,你想好了嗎?”他頂著一張疲憊的臉問我。


    “給我一個月好嗎?就一個月而已!要不半個月也行!再不濟一周也行啊!如果你最後還是一樣的堅持,那我們直接回到慶州辦手續!”


    “阿清!我是下了決心的!所以我們不要浪費時間了好嗎?”


    “看來在我身邊讓你非常壓抑了,你已經迫不及待想離開了。也罷,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那我還能說什麽呢?”我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


    “對不起!”容子玄低下頭不敢和我對視。


    “不用對不起,我們沒有對不起彼此!隻是立場不同罷了!”


    “那我們什麽時候回國?”


    “下周吧!我們得把這裏東西先處理了!”


    “明天可以嗎?我看了機票明天有合適的航班”


    “你不會是外麵有人了吧?這麽急不可耐?”我懷疑道。


    “沒有,隻是我想早點從你的陰影裏走出來。等離婚後,我要前往德國工作了,有公司給我發來一份offer”


    “你會說德語嗎,你去德國”


    “我們可以用英語交流,你先收拾洗漱一下吧”


    這一整天我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夜幕再次降臨,我又要再次麵對空蕩蕩的房間。但不同的是,我因為疲憊而睡著了,進入了夢鄉逃避了現實。在夢裏我又看到了那個軍訓場上執著要我微信號的容子玄,我也看到了那個在生死關頭願意把我護在身後的容子玄,我也看到了那個剛做爸爸喜極而泣的容子玄……


    夢境終究是夢境,鬧鍾把我從夢境拉回了現實。容子玄早早地做好了準備,連帶著把兩個孩子都打理好了,我整理好之後就可以出發了。我們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落地國內,又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動車回到了慶州。我們馬不停蹄地前往了民政局,辦理了離婚手續。這次離婚比他上次結婚還要著急,好諷刺啊!


    走出民政局,容子玄如釋重負,“那我們就到此為止了!希望你可以再次收獲你的幸福!”他向我伸出手,我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也伸出了手告別了我的初戀,告別了我的婚姻!


    我帶著孩子回到鄉下老家,和父母說了離婚的事情,父母沒有說什麽,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們很擔心我,隻是不會用語言表達出來。我囑咐他們先不要透露我離婚的事實,我現在還是媒體筆下的常客,要是被他們知道這個事情,我得霸榜熱搜了。我隻想平平靜靜地自己度過這段時間,慢慢地療愈自己,父母也同意了我的請求。在老家待了一個周,我又帶著兩個孩子回到美國,並且成功申請了哈佛的博士研究生。這個決定差點把蕭淵氣死,因為他還在等著我回去和他並肩作戰開拓疆土,但沒想到我還是選擇繼續留在美國深造。


    回到波士頓的家中,雖然環境沒變,但是卻少了一個容子玄。滿屋都是我們的回憶,我要一個人在裝滿我們回憶的屋子繼續生活著,接受往日甜蜜的折磨。我也想過換房子,但是從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爬起,我不能逃避!我的人生還很長,就是一段感情而已,我不能被感情所控製!既然愛情留不住,那就專心搞事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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