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很快整理好在深圳的一切,再次飛到了北京。


    這次和上次不一樣,雖然過去的時候正值初冬,道路兩旁的樹木全部凋零,凜冽的冷空氣卻給人很清爽的感覺。更重要的是,那裏有一盞溫暖的燈,一間帶暖氣的屋子,一個溫情脈脈的人兒,在等待和守護著,一顆在外飄蕩已久的心。


    林木對杜薇很照顧,每天晚上盡量不加班早早回家,擔心她一個人呆在家裏無聊,訂了酸奶,給杜薇每晚睡前喝一瓶。杜薇想盡快找到新工作,但是他讓她不要著急,先到處玩玩再說。


    杜薇在家閑得無聊,便在林木上班的時間裏一個人乘著地鐵四處晃蕩,覺得一切都很新鮮,哪怕是跟陌生人問下路,得到回應的口音也和南方很不一樣。


    這裏的人喜歡管她叫“姑娘”,叫“姐”,不像南方,叫“美女”、“小妹”。


    有一次杜薇慢悠悠地遊走到五道口,便去林木上班的公司門口等著他一道回家。周末林木則陪她逛動物園服裝批發市場、天壇公園、奧運村等但凡叫得上名字的地方。


    這種平凡的有人陪的人生,大概就是人生追求的真諦了。


    有一次,杜薇像突然想到似的問林木是否知道舒南也在北京的事情,他見怪不怪地說知道啊。是啊,她還看過他們班級微信群的聊天記錄呢,他們同學之間的交流還蠻頻繁的。於是她問他為什麽沒想到把曾經的室友叫出來聚一聚呢?林木仍然平平淡淡地回答說沒什麽好聚的。


    他本就是一個十分不擅於交際的人,並不喜歡沒事主動去找人來往。


    杜薇想著自己也沒有接近他的理由和必要呀,曾經波濤洶湧的感情,曆經年月的重重炙烤,終在心底被燒成了一團死灰。


    就在這個時候,朱媛媛結婚了。


    她的老公也是大學校友,杜薇也認識,隻是之前朱媛媛和他的交集也並不多,在學校期間更沒有擦出什麽火花的機會。


    問媛媛為什麽願意嫁給她,答案和萬千女孩子的千篇一律:他對她好呀。


    女孩子往往要求就是這麽簡單,短短的一輩子,有個人對自己好,足矣。白馬王子的愛情故事,似乎隻存在於少女時代的幻想當中,這類幻想,往往會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地破碎,也許這也隻是一大堆自童年時代就開始吹起的一大堆彩色肥皂泡之中的一個,對於愛做夢和幻想的女生來說,也許是最大的那一個。


    生活,終會教會人們越來越多的真相,當我們學會接受這些真相,也就從年齡的增長真正地跨越到了心靈上的成長。


    當然,杜薇不得不給自己加上一條,要過一輩子的人,怎麽著還是得有那麽點感覺。她不得不承受自己對林木一直都是有好感的,雖然從一開始她就並不想和林木發展成戀愛關係,卻奇奇怪怪地一直很喜歡他呆在自己身邊,替自己解悶,逗他取樂。


    如果隻是因為需要一個解悶的男人,為什麽宋飛翔不可以?周兵不可以?


    杜薇想也許自己也是愛林木的,可能愛情分很多種,自己已經知道的就有同頻的愛情,也有互補的愛情,那可能也有深沉的,有粗獷的,有虛幻的,有現實的,也可能有更多上不為人知的分類,無窮的宇宙、精神,未知的浩瀚,誰又能完全說清楚呢?


    朱媛媛的婚姻多少提醒了杜薇自己也到了適婚的年齡,結婚這個詞不可避免地變成了一個不得不麵對且迫在眉睫的任務,既然這樣,她便開始考慮將林木納入自己的這個任務清單。


    出乎意料的是,杜薇的爸爸竟然對第一次相見的老實木訥的林木感到甚為滿意,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女兒到了二十八歲大齡剩女的階段,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杜薇一直在想,父母不是應該對自己唯一的女兒的未來夫君是百般挑剔的嗎?然而並沒有,他們覺得隻有這種老實的性格,才能確保跟女兒長長久久地和睦下去,才能忍受女兒的各種壞脾氣。


    至於其他,如家庭條件等,都不重要了,也許他們覺得自己能有個人要就不錯了吧。杜薇甚至難免失望地這麽想,覺得自己的價值,即使在自己家中也不過爾爾,自己家庭的價值,就更不值一提了,父母甚至從來也沒指望過能攀上一門稍微有錢點的婚事。杜薇心知他們老了,也向來沒有什麽大的誌向,現在最大的心願可能就是讓子女快點成婚、成家。


    當時爸爸媽媽在城市的火車站附近經營著一家早餐店,順便發展下她們自己的愛好,每天組織幾場麻將牌九,以此度日。


    時值深秋,杜薇迫不及待地帶著林木去了鄉下的老家,盡管屋子荒廢多日無人居住,但頂不住對鄉村的思念之情,這些年來在外飄蕩,她總是特別懷念村莊裏那清新安靜的空氣和隱隱的花香,有一段時間,甚至有一種強烈的離職回鄉下種菜種西瓜的衝動,期盼著自己能每天守著種子發芽、盯著綠色的小苗一點一點長大,非常地想收獲那種治愈性的生機。


    那一天早晨,在清涼的晨曦裏自然醒過來,杜薇悄悄地下樓,看著一屋子媽媽收集的開裂的板栗球,還有從地裏挖回來的一些涼薯,心情非常地舒暢。小時候總盼望著進城、上街,沒想到在城市裏生活這麽多年以後,才發現鄉下的屋子,才是最舒適的大自然,最真實最煙火氣最富有魅力的生活。


    她剝了些板栗,又輕快地跑上樓去,忍不住跟林木分享自己這份被大自然賦予的好心情。


    “哇,我多久沒有好好在鄉下呆過了,空氣真是太美妙了。”杜薇當時也意識到,林木的存在於此也是她好心情的來源之一,畢竟這是自己第一次帶男孩子回家,可能也是此生唯一的一個,她想。“要是能在這裏多呆一段時間,要是不用去上那該死的班,要是能在這裏修上一棟新房子,帶院子的,想想就美好,我寧願用十年的壽命去換取。”


    林木輕輕地擁著她,隻是不說話,從小在城鎮長大的他,鄉下的生活還覺得有點陌生,又新鮮。心愛的人在身邊,他也覺得此刻很滿足,他隻是不擅長表達,因此絕大多數時候,他隻是當好一個聽眾。


    “我小時候住的房子,比現在這個更破,等會帶你去看看?就在上麵一點。雖然很破,但感覺很珍貴,因為那裏能看到更多的花,更涼快,更重要的是,童年的回憶,都屬於那裏了。”


    中午做了一頓簡單的柴火飯,蔬菜也是從旁邊地裏剛采摘回來的小白菜,另外還有昨天帶回來的香幹,地地道道的農家飯,吃起來特別地韻味。她們又睡了一個纏綿的午覺才出門探訪老屋。


    這些年鄉村的變化也很大,年輕人大多外出務工了,由於這裏屬於城市近郊,離小城不遠,即使是上了點年紀的老人,隻要不是七老八十,基本也在外麵找小工做,村裏的地除了一些老人種些自家吃的蔬菜,大部分都已荒廢。杜薇很多年沒有回鄉下,一路上偶爾碰到幾位鄰居,都用不確切的語氣打量著她:“這個是薇薇嗎?”杜薇親切地和他們打著招呼,走過一段路後悄悄地告訴林木,“小時候這個人拿辣椒把我辣哭過。”“喏,就是剛才那個人,說我能說會道,長大以後是當律師的材料呢。”“看,這個阿姨,我記得她以前說我的嘴巴很紅,就像畫了口紅一樣。”


    老屋的地勢稍高,差不多到了一處山窩窩的盡頭,房子是用大土塊壘成的,門已經朽壞了,走進去,一派荒敗、潮濕的感覺。


    “哎,我從這裏呱呱墜地,生長到十幾歲的。”一時間,過去恍如隔世般的種種委屈、怯弱、空白、快樂和迷茫,又倏地湧上心頭,杜薇差不多要落淚,她強忍住眼淚步出房間,來到門前的空地上,指給林木看,“三四月份,抬頭看那裏,山上會有一從帶給我一整天快樂心情的櫻花,我猜鳥兒就是在那枝頭唱歌的,傍晚還有布穀鳥叫個不停。”


    “看這裏,以前是有幾顆桃樹的,旁邊我記得很清楚的,是幾顆美人蕉,每次出門和回來,我都要多看她們幾眼,都把她們當做家裏的主人了。”


    “哦,差點忘了,再走遠一點,那邊有一排槐花樹,白色的槐花開得繁繁茂茂的,從下麵走過,頭頂濃濃的花香撲鼻,地上也鋪滿了白色的小花,那種季節,多讓人開心啊!好奇怪,想來想去,我對童年最深沉的記憶,就是這些大自然的氣息了,卻很少有讓我覺得幸福或刻骨銘心的人或事情的記憶。對了林木,你童年時代記憶最深的事情是什麽呢?”


    林木想了想,說:“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我媽很早就把我送到幼兒園,因為她要趕著去上班,有時候幼兒園沒開門,就讓我自己一個人站在門口等。”


    哦,林木的記憶是關於具體事件的,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經曆和回憶,那時候的杜薇,隻是隱隱地意識到,有些不幸的經曆,需要人們窮盡一生去應對、去療愈。


    “那個時候你居然還上了幼兒園,小時候我都不知道幼兒園是什麽東西,我們都是直接上一年級,哦,好像後來小學開了個學前班。第一次小學,背著那種斜背的帆布書包,需要跨過一座小山,上坡,再下坡,學校就在下坡後的那個山腳下。山上有各種芳香的野灌木,有刺苔、映山紅、野板栗、山裏紅,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小樹,我們從這些植物中間穿過,踩出來一條光禿禿的小路,按時往返,一點都不覺得累。你知道嗎,小學離這裏差不多要走半個小時,而上了初中以後就更慘了,差不多要走一個小時,一半的山路,一半的馬路,那個時候,我笨到連單車都不會騎。”


    杜薇和林木重歸於好後,那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麽特別地懷戀過去的生活,不時地和她談起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就像現在這樣,這麽一來,她覺得林木和自己的生活聯係得更加緊密了,他來到了自己的家鄉,聽說了自己生長的點滴,不僅參與到自己當下的生活,也像是聯結起了自己的過往,還有接下來看似漫長的餘生,杜薇希望趁能抓住的當下,多給餘生創造一些甜蜜的回憶,以供老來消遣。


    杜薇看看手機,下午四點了,她突然心血來潮地提議一起去爬左側的小山,那是她從前更加迷茫混沌的一段時期,清晨起來選擇跑步看朝陽的地方。山並不高,大約十幾分鍾就能爬完,爬上去後,有一座小小的石頭山,石頭中央有一個僅供容納倆三人的小洞,小時候村裏的孩子們都去洞裏玩過,還會在洞口烤青蛙肉吃。石頭頂上則有一座小小的墳墓。那裏是小山的最高處,再沿對側的坡下去,就到了另外一個村莊。杜薇曾無數次站在那裏眺望鄰村的美景,房屋田徑,嫋嫋升起的炊煙,隱隱傳來的雞鳴狗吠,但是卻從來沒有去過那裏。


    中學以後,每當空閑,她每次都將爬上石頭山看作完成了一次登山之旅,將山頂的迎風眺望作為對自己的獎賞。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現在那條曾經承載著杜薇多少年輕活躍的步伐的小路,從一開始就走得困難重重。從倆邊伸過來無數的茅草荊棘,嚴重阻礙了她們前進的步伐。原因是前麵的那些地不再有人耕種,這條路自然也多年沒有人踏入。


    魯迅說得對,世上本沒有路,隻是走的人多了,才成了路。


    杜薇不甘心就這麽放棄,非要披荊斬棘地前行,林木對情況很陌生,也不擅長這些活計,隻管跟著。


    就這樣走走停停,杜薇找了根棍子在前麵開路,有的地方的小草比較溫和,小路相對平坦,有的地方則爬滿了長刺的藤蔓,她就小心地用棍子扒開,或踩在腳下。終於到達山頂比較平坦的位置,離石頭山卻還有一段距離,這裏到處長滿了齊腰深的茅草,迎風起舞著,已經完全分不清哪裏是曾經的小路。林木第一次提出放棄算了,沒有路,怎麽過去?


    但是杜薇不同意,準備憑著曾經的記憶和感覺從茅草的海洋裏趟過去,並安慰林木道:“你跟著我就行,放心,這裏我熟得很。”


    不僅僅是茅草,裏麵還夾雜了各種荊棘和尖銳的刺條,加上腳下的泥土高低不平,讓行進比想象中的更困難。但都已經到了這裏,再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了吧。杜薇氣嘟嘟地想著自己最討厭半途而廢了,寧願執迷不悔,哈哈,這是王菲的兩首歌啊,也是自己很拿手的唱法。


    曆經艱難困阻,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對於杜薇來說,這也是一回尋找童年和少年時代的自己的嚐試。當站上高地,將下麵的一整個村莊盡收眼底,她感受到天地宇宙、一片祥和,身心一陣舒暢。許多年以後杜薇才知道,原來還有一門學問,叫做冥想,她覺得自己整個少年時期,都處於陣陣冥想狀態,致力於收獲一份又一份輕快的心情,夾雜在種種的迷茫和空虛之中。這個小山村,曾給過杜薇最最自然、最最真實和最最浩渺的宇宙。


    “登高才能望遠,你應該覺得自己沒有白來吧?”杜薇得意地輕笑著,貪婪地攬閱著眼前的一切,淳樸歸真的不止是這裏的自然,也包括大自然裏滋生的人。


    林木很難不被眼前的遼闊和杜薇的神情所感染,他鮮少到過這樣的地方,也很少有杜薇這麽能忍受他的單調願意不斷在他耳邊訴說的人,方才那一番勞累鬱悶的心境頓時也開闊了不少。


    “你不想有個家嗎?”杜薇突然說道,“我是說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家。”她說完才發現,自己吐出來的這句話,幾乎是和轉念同時發生的,這個想法,這個念頭是那麽地突然,然後又好像多麽地自然。


    見林木認真地猶豫起來,她失望地回答自己:“啊,原來你不想結婚。”


    林木趕緊否認:“不是,隻是,我現在還什麽都沒有準備好。”


    “哦?結婚需要什麽呢?我也不清楚,幾塊錢不就能辦好一張結婚證嗎?”杜薇天真地回答,盡管她也幻想過自己未來會像公主一樣嫁給一個有錢的王子,或者至少嫁給一個自己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不管有錢沒錢,愛情就能代替一切。但當她初步意識到終究自己可能隻會嫁給林木以後,就什麽也不再幻想了,她模模糊糊地感覺到這將是一個無關乎對錯的人生命題,不能說是一個好的選擇,但也不至於是一個壞的結果,隻是一個順其自然、水到渠成的階段,就像天黑到一定程度,大部分人就都要睡覺了一樣。


    “那你愛我嗎?”杜薇進而問道。


    “這還用說嗎?”林木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我隻記得你說過很多遍想我,但是並沒有說過你愛我。這麽說來,你願意和我結婚?”


    “嗯,我回去和我媽商量一下。”


    “商量什麽?結婚需要征求你媽的同意?你們家又不是什麽富豪人家。”杜薇佯裝生氣地說道。


    “那也總得告訴她們一聲。”林木解釋道。


    “在這之前,我必須向你坦白,我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美好,我在深圳的時候……”


    “不,我不怪你,我想過,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在外地呆那麽久。”林木急急地截斷她的話,仿佛不願意麵對她曾經背叛他的事實,他一直認定,當杜薇跟他提分手的時候,她的身心已經完全交付給了另外一個人。


    杜薇沒想到林木也會反省自己,會想到自己的背叛是源於一個人的孤單困苦,想到曾經的他淒慘無助地打電話向媛媛求助,心底升起一股內疚之情。“我不僅有過其他的男朋友,甚至還嚐試過一夜情。”杜薇聲音低低地、帶著無力的愧疚吐露著自己曾經的不足。


    林木沉默了一會,在對待感情上他從來不是那麽大方的人,因此一直拒絕去思考杜薇的過去,此時他有點憎恨她,卻並不是她曾有過的令他難以接受的經曆,隻是覺得她不應該將成為過去的那段傷疤在自己麵前說出來,沒有必要說出來,隻要她不說,他就能完全做到視而不見。


    對於帶著痛苦的回憶,林木很輕易就可以做到忘記和回避,相反,杜薇卻總習慣性將過往的傷口翻出來,反複舔舐,仿佛這種鮮明的痛楚方能更多地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林木情緒低落地回應道:“算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說了。”


    “我就是那麽一個任性妄為的人,你要是不能接受,現在還有得是時間反悔。”


    林木從身後輕輕環抱著她,作為回答。


    一陣突然到來的涼意迫使杜薇注意到天邊回光返照般的霞光,讓她意識到馬上就要天黑了,趕緊扯著林木尋找回程的道路。可是來時的路,也已被一片汪洋大海似的長長的枯萎的茅草掩蓋,杜薇頓時不知道自己是從何處穿越至此,也不知從哪裏才能順利回歸到山腳下的小村莊。


    這裏的一切,在漸漸籠罩下來的淡藍色天幕下,顯得不那麽真實可靠,如同將近三十年的過往般虛無縹緲,覓不到來處,尋不到歸處。


    由於擔心天完全黑下來被困在這荒無人煙的山頂,尋找歸途的路顯得比方才上山更為艱難,至少上山的時候滿懷著的是雀躍和希望,下山的時候代替的確是迷惘和擔憂。


    林木仿佛是看出了杜薇的心慌意亂,將一味好在他麵前逞強的她一把拉到身後,接過她手裏的棍子,在前麵披荊斬棘起來。


    杜薇在背後看著他,心底湧過一陣暖流帶來的安慰,不再覺得那麽害怕了。心想哪怕天馬上黑下來,畢竟她不是一個人,就沒必要覺得那麽恐懼。


    哦,林木多好啊,真好啊,既不喜歡爬山,又討厭麵對麻煩的他,從來不會故意將自己置於任何冒險的境地,但是卻無怨無悔地支持她的任何一個瘋念頭,自己不應該貪心太多。


    杜薇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凡人總是避免不了在一定的年齡步入婚姻的平凡生活。杜薇也是個窮人,雖然她還隻認識到自己金錢上的嚴重匱乏,但很多年後回看當時的自己,不僅經濟疲困,在精神和思想上,更是貧乏得一片空白。杜薇和林木結婚了,沒有盛大的筵席,沒有彩禮,沒有婚紗照,甚至連戒指都沒有準備。杜薇不喜歡帶戒指的束縛感。


    沒有白馬王子,更沒有嬌貴的公主,無情的歲月極自然地向前推演著曆史,在適當的階段送給杜薇倆個字:裸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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