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公司又在大刀闊斧地改革績效考核製度,總的來說,就是公司在哪方麵遇到困難,考核條件就設置在哪裏,比如招不到人,公司絕對不會認為是自己薪資給得沒有競爭力,而是將責任全部堆在招聘專員的身上,那麽,每個月給設置招聘至少六個合格銷售的目標,招不到,不好意思,這月的績效獎你就別想要了。


    在這個製度下,杜薇也分配到不少新的指標,比如分公司的成本率,需要控製在多少的標準之下,比如業績要比往年同期上升多少,達不到,績效也沒了。


    再則,其他地方回來的業績不好的銷售,新招聘的難以轉正的人員,一股腦核算在裏麵,嗬嗬,這些難啃的骨頭,帶不起來,就都變成了杜薇的責任啦。今年業績形勢逐漸不妙,業績難以增長不說,還不斷塞進來一些業績不好的新人老人,變成hr的考核目標。


    盡管心有不滿,杜薇也懶得去爭辯,說到底還是她從這份並不真心喜愛的工作上,並沒有期待太多的回報,再說到底,她有太多的熱情和興趣放在了其他的事情上:看書、唱歌、學古典舞肚皮舞、寫作、運動、帶孩子……


    從這一年開頭,杜薇又有了個新的動作,就是記錄子墨的整個成長過程,以及自己在育兒方麵的全部新路曆程,她準備在孩子十八歲的時候將這本屆時基本成型的初步起名為《我想對你說》的“著作”作為成人禮送給他。


    但是後來入職的這些下屬同事們,多少給了杜薇一些思考,她們在工作上還是積極進取的,而在個人利益上,更加是斤斤計較、分毫必爭的。她一邊冷眼旁觀著她們進取的意義和價值,一麵佩服她們一遍又一遍爭取自己利益的較真勁。還有的時候覺得很無奈,自己一直不爭不搶的,卻又不得不被要求幫她們去爭取,便覺得更沒趣了。


    定好的製度,去服從就好了,鬧來鬧去的,也發不了財。


    hr的工作,不就是混口飯吃嗎?何苦來。


    被夾在中間,老板希望她去說服員工,員工希望她去向老板爭取,她對哪方麵都沒興趣,感到煩不勝煩。


    有一次j又忍不住向她吐苦水,說自己壓力大,杜薇差點就沒好氣地脫口而出:存點錢就買一套房子,存點錢又買一套房子,到底是你自己去找壓力還是壓力來找你呢?


    那兩年,真的感覺沒多久又聽j告知說自己又買了一套房,沒多久又說買了一套房在哪哪,還跟公司借了點錢。關鍵是在這之前人家就已經有兩套了。


    當一個人的心思放到了撿芝麻上,他就永遠失去了撿西瓜的可能。到底什麽是芝麻什麽是西瓜,誰又說得準呢。但成年人既然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就不要總妄想著芝麻和西瓜都要就行。


    這種有錢人的吐槽,令人聽起來就總覺得有些刺耳。


    又有一個平時關係還好的人離職了。


    m是位老員工兼中層管理,資格比杜薇還老,因為身處業務部門,自然賺的錢也比杜薇多得多。她離職的理由是家人需要照顧,自己也想休息一段時間,但杜薇知道真實的原因還是對公司的不滿,認為對老員工的照顧不夠,今年層出不窮的新製度不斷地卷老員工,要求越來越多。


    m離職前夕,心血來潮地召集部門同事在一家ktv裏搞了一場離職快樂的聚會,香檳、骰子、蛋糕水果零食伴隨著地動山搖、五音不齊的歌聲,長大後都很難得放肆一回的大家隻覺得紙醉金迷、萬分盡興。


    其中不知是哪位,還弄來了一條“離職萬歲”的大橫幅,做成一個特別的顯眼包背景。


    快樂的時光終究是短暫的,作為唯一參加“離職快樂”主題聚會的hr,杜薇很快就收到了來自老板的多次批評。前麵兩次有跟j說的,有暗地裏揶揄的,後麵兩次則上升到了正麵管教,先是一本正經地談其他情況,然後繞著圈子又開始說到hr的行為規範上來,不吐槽、不談薪資、嚴格要求其他同事並以身作則,啥啥的,說這些是這個崗位的一種職業操守問題,hr就相當於一個公司的風向標,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行為都代表著公司,要慎重再慎重。巴拉巴拉巴拉的。


    每當這個時候,杜薇都會想起老板的那個言論:業績不好的時候,hr就應該在辦公室對著他們一哭二鬧三上吊。心裏就不由自主地會吐出“操”這個從不曾說出口的髒話來,也開始更加痛悔自己的不學無術,導致走上這個啥啥啥不靠、又啥啥都要沾點邊的麻煩崗位。


    其實有的時候回顧一下自己這些年來為公司做出來的成績,卻是放眼全公司也是數一數二的,從入職那年起,公司開始蓬勃發展,而真是杜薇,不斷幫公司招納進來一個又一個後來的業務精英、ceo,催生了一個又一個新的分公司的成立,但是公司不知足,想要無止境地擴張,不斷地將成熟的精英分派出去,又讓杜薇不斷培養新人,而且還不斷被要求為新團隊的業績負責。


    過去的成績可以抹殺,往後的難題接踵而來,獎金越來越越少,要求越來越多,杜薇心想任誰都會不滿意吧。


    老板是個實幹家,一直認為人就該多吃苦多奮鬥,拿回更好的業績再說錢的事情,以後公司上市了,大家就都能拿更多的錢了嘛。


    這個未來的餅,對杜薇這類過於在意眼下的人絲毫沒有誘惑力,可是要怎麽樣才能讓他明白這一點呢?明裏暗裏的,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但最終給杜薇的感覺就是:你永遠也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就好比最近又在各種號召全公司的人學習胖東來的管理理念了,全網鋪天蓋地的都是胖東來的高薪和人性化管理製度,有幾個稍微膽大點的管理人員時不時指出這點,但是老板就一個勁強調她們的服務多麽到位,一次又一次地,還心有不甘地說“我和你們關注到的點確實不一樣”,然後時不時讓大家繼續深入學習。


    老板也許沒錯,他也是個很好的人,但漸漸地杜薇認識到,他最大的錯誤就在於,以為能將所有的員工都說服到和他完全一樣的想法,能和他一樣將公司當成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家,能和他一樣將公司的利益永遠擺在第一位。


    沒有人能改變他的這個觀點,就好比他也無法改變我們任何一個人一樣。所不同的是,下麵的人都放棄了去改變他的想法,他卻始終沒有放棄去改造下麵每個人的努力。


    他的這些努力,都企圖以杜薇為工具。


    或者杜薇和老板兩者都很清楚明白對方想要的,但都不能信服對方。老板知道杜薇肯定能按他的要求做得更好,但是杜薇不願意去那樣做,她自己也很明白這一點,打定主意隻按他明確的指令辦事就好,不進一分,也盡量不打折扣,稍稍留有餘地。


    既然所做的事情既不是自己喜歡的,又不是自己心甘情願的,那還能怎樣呢?這樣一來,工作也僅僅將它當成工作罷了。


    但在離職事件後,一段時間的平衡又打破了。杜薇也沒想到會有小夥伴將聚會的照片發在了朋友圈上,收獲了圈公司一大片或讚譽或批評的目光。


    “我以後會注意。”杜薇隻好這麽檢討,心想著對方對自己殘留的那點信任,又少了幾分。


    而接下來的工作中,她越發地提不起勁,隻是想著盡快按要求將自己的分內事幹完,然後就可以海闊天空地想著想那,自由地翱翔在自己的思想裏了。


    得益於豐富的經驗、高效的習慣以及敏捷的頭腦,杜薇每天隻需要花一點點時間就可以按要求完成當天的工作,且比別人完成得更好。但相比於工作,她更在意自己每天的運動效果、閱讀書籍的選擇和子墨當天學習的掌握情況。


    對於運動,已經從最初的每天僅跳繩3000個,到後來跳繩加跑步結合,在到後來,加上壺鈴、卷腹等力量訓練,運動的時間放在了每天中午,別人的吃飯和休息時間,騰出一小時來。更讓人欣喜的是,公司換了新的辦公地點後,附近有一件公立的小圖書館,可以經常去那裏借書,再不用像之前一樣動不動往家裏買好多書籍回去了。花費了錢不說,書早已多得沒地方放。


    下班後和周末的時間,基本都給了子墨和子熏,閑時瞅空看書或做點其他喜歡做的事情。


    這麽著,有時候真覺得和身邊的公司,和公司的其他同事,雖然時常呆在一個空間裏,卻又像身處倆個不同的世界,杜薇常常將自己抽離出來,站在一個封閉的角落冷眼旁觀著他們的行為:他們的工作、他們的語言、他們的神態和思想,從高層到底層,從老人到新人。


    她們的一邊自己如中國人般地卷著、一邊埋怨這世道的卷。


    杜薇不會讓自己卷進去,她隻做該做的。


    於是換來的是老板日益積累的諸多不滿,比如晚上從來不加班,在他看來,hr晚上即使沒事做,也應該將電腦賬號亮著燈,陪著在一邊吆喝才對。也比如不主動地去詳細回答他的各種提問。


    這種不滿,在上次離職的同事被發現撬走了公司一些客戶的情況下日益加劇了,老板那段時間幾乎是在各種咬牙切齒中去搜尋對方不軌行為的證據,如將電腦數據恢複、威逼與她親近的同事等。


    自然也包括了再次地找杜薇談話。


    杜薇的態度很坦然,因為她不曾說謊,她對人家的行為實實在在地是不知情,但跟反叛人物關係緊密,這本身就是一個原罪。


    受命去徹查,搞得又倆個員工離職,還各種反咬被公司威逼被迫離職,要去告公司,然後又不得不各種給她們補繳社保公積金了事。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呢?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想將工作和生活分清楚,怎麽可能呢?


    打探員工的生活瑣事,是為了工作服務,怎麽能算侵犯他們的隱私呢?


    老板開始不斷給杜薇洗腦,企圖將自己的價值觀強灌輸進別人的頭腦裏去。


    在諸如此類的各種烏龍事件下,自認心理強大的杜薇也感覺心煩意亂,不由又跟林木說起了想離職的想法,但是說的語氣一點也不堅定。


    或許她就是想試試看林木的反應。


    林木不再像婚前那樣的態度:幹得不開心就別幹了,我能養你。


    而是覺得這份工作已經很不錯了,薪水在當地不算低,也不用加班,還能兼顧家庭,多好啊。


    在說之前杜薇幾乎就能預料到他準確的回答,更何況她自己也不覺得自己真能甩下這份工作不幹了,一沒有本錢,二沒有專長,三沒有人脈關係,都不知道離開這裏還能去哪裏謀生存,盡管年輕的時候,還在學校那會,甚至以為自己隨便幹點什麽都能掙到一大筆錢,那時候可能覺得會寫字能賺錢,會唱歌能賺錢,會做主持也能賺錢,會上網賣東西也能賺錢,直到混跡到現在才發現,很多這些方麵是都做得不怎麽樣的人在各種領域賺到錢了,而自己卻還不知道進入這些領域的門在哪裏。


    資源很重要,村裏好幾個不學無術的同齡人,在深圳北京等地做起了自己的事業,後來才探聽到,有的是有那方麵的親戚,帶了他們一把。也有的人,是在自己苦苦實幹的過程中累計了一些經驗或技術,心一橫就自己幹起來了。


    而自己又有什麽呢?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以前認為自己還算聰明的一顆頭腦,現在卻覺得越來越空洞。


    賺不到錢的頭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空洞的。


    情緒間歇性發作的時候,杜薇衝著林木喊:我的目標從來就不是女強人,隻想做個優秀的家庭主婦而已,為啥家裏家外都要我去兼顧?


    她沒有說過林木沒本事之類的話,但隱隱地還是向他透露著這層意思。


    很苦悶,是因為明明意識到這是一份自己不喜愛的工作,卻十年如一日地不得不做著。身體上不痛苦,痛苦主要來自精神上的。


    好在一段時間後,這種不安的苦悶的境況在處理一些意外時間的過程中漸漸地又有了一些改觀。


    一位女同事l進來的表現明顯欠佳,業績下滑、且工作經常被投訴,杜薇找她談話後得知她近來正在跟老公鬧離婚。


    本來想著能盡量勸和一個家庭,本著這個目的找了人家詳談,了解到的實際情況確是:她根本不知道她老公在外麵做些什麽工作,孩子兩歲多了,一直沒拿錢回家,婆婆在這裏幫她帶孩子,埋怨她不給錢交房租,跟她關係也很緊張,本來她和她老公就是一個村的,婆婆總在村裏說她的壞話。


    這就有點過分了,雖然聽到的隻是一麵之詞,杜薇卻能很深刻地感受到他們之間那份已經消磨殆盡的感情,深知已無法挽回。但本著勸和不勸離的原則,杜薇仍建議同事慎重考慮,生怕單方麵的訴說會讓事情本身有失公允。直到說到她老公的暴力事件,並展示給杜薇看她手臂上的淤青,邊展示便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


    杜薇強壓住自己憤憤不平的內心,在她的觀念裏,家庭暴力和出軌,是不能容忍的底線,這樣的家庭即使維持下去,也免不了走向滅亡的悲哀。


    唉,這樣的男人也有,她瞬間熄滅了剛剛萌生的找同事老公好好談一次的想法,不管有沒有出軌,也確實沒有維持婚姻的必要了。


    杜薇想到,至少林木的心思基本都在家裏,在自己和孩子身上。


    離就離了吧,就憑你目前的工作,相信自己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而且你一定要讓自己過得越來越好,後麵不僅能證明給你老公和婆婆看,讓他們後悔去吧!但是更重要的不要為了去向他們證明,你更應該證明給自己看,自己不是一個失敗的女人,反而是一個僅憑自己一己之力就能過上幸福生活的美麗女人。很多東西看上去遙不可及,但是我一直深信一句話:鮮花盛開,蝴蝶自來。當你變得更優秀了,就會吸引到跟你一樣優秀的其他人。到那個時候,想必你也會感謝自己之前這些痛苦的經曆,來幫助我們蛻變和成長的經曆的。


    麵前的同事本來抑製不住地一直沉浸在悲傷的淚水中,杜薇口吐蓮花,舉實例、講道理,說了那麽大一通主要的意思後,對方表示認同、擦幹眼淚不哭了。


    她再哭下去,杜薇也被感染得雙眼噙淚了。同樣是女人,談起很多話題來都是能產生強烈共鳴的。


    這是杜薇喜歡的一類工作內容,讓她開心的是,這位同事表示杜薇在關鍵時刻給了她堅定的信心和勇氣,接下來的工作有了明顯的好轉,很快也順利離婚並搬出那個家,走出了離婚的陰影。


    好幾個同事因為從杜薇身上看到了越來越多的光,以及她工作中雷厲風行、不偏不倚的作風帶來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不帶壓力的鬆弛感所帶來的魅力,一邊羨慕著一邊將她當做榜樣,試著讓自己摒除壓力,試著跟隨著堅持運動。


    你是我們的目標。有人這麽說。


    隻有在這些時候,杜薇才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價值所在,她開始意識到,也許社會並不是一定要一邊倒地那樣著,我們不該人雲亦雲,不該九九六,不該讓自己被不喜歡的一切同化掉。於是在以後她主持的管理層例會中,她開始有選擇性地聯係工作給大家分享一些心理學知識,比如如何遠離焦慮、怎麽正確和孩子與上下級相處、幸福的真諦,或者一些有名的心理書籍,比如《烏合之眾》、《自卑與超越》等等。


    在這些分享中,杜薇才逐漸找到了一點樂趣,盡管這些還不足以給她成就感以及自我價值感。


    公司的人都知道杜薇擅長與人交流,但很多人其實並不了解,這種交流不僅僅是語言上的,還包括心理和精神上的。


    杜薇明顯感到,和林木的交流存在著某些無形的障礙。


    他一如既往地盡量遷就她,但是她愛看書,他不。


    她愛運動,他不。


    她思想前衛,富有生機,和幾乎所有女生一樣渴望浪漫。他卻刻板保守,循規蹈矩、因循守舊,傳統,毫無新意。


    有同事說到自己老公婚前婚後很大差別的時候,杜薇倒能很理直氣壯地為林木正名一下,說他婚後婚前難得地保持了高度一致:了無意趣。


    5月20日那天,一位女同事的老公給她點了奶茶送到公司,順帶多點了幾杯請老婆的同事喝,杜薇也分到了一杯,回家以後將這個跟林木說了。


    “哦,你還想喝嗎?想喝的話我也給你點一杯。”林木一半玩笑一半認真地。


    “如果你能自己想到這個,我自然很開心。不過現在不用了。”每次杜薇被他問得一點胃口也沒有,“驚喜”這個詞語,在林木的字典裏仿佛是絕跡了的。


    “在北京的時候,那個叫魯倩的女孩子,真的追過你?我表示很懷疑。”在杜薇看來,隻有自己的這種陰差陽錯,才莫名其妙地跌進了一張無邊無際又不鬆不緊的大網,否則憑林木的條件,要身高沒身高,要錢沒錢,要本事沒本事,那個女生看得上呢?


    偏自己從小就是蠢笨的、遲鈍的,除了感覺,以前的自己仿佛什麽都不懂的甄別。直到現在,她都一直在懷疑自己對林木的感情,終究是將一種類似憐惜和同情的東西,一股腦地摻雜在友情裏,錯誤地當成了愛情,並且糊裏糊塗地成就了一段婚姻,造就了一簇親情。


    這兩年以來各種企業用工難,而畢業生找工作也難,於是各種校企合作興起。作為一個擬上市的公司,杜薇他們也成立了校企合作部門,於是杜薇也有了走進大學生的校園,給各類畢業生講課的機會。其中講得最多的就是關於就業的計劃、準備和心理建設。


    就是在h大學裏,杜薇再次遇到了舒南,或者說是舒南意外見到了杜薇。有一段時間,杜薇甚至誇張地想到,從這以後自己的生活才算是真正如畫卷般在眼前展開了,不管它是痛苦的還是甜蜜的,而從前的一切,經過的,寫下來的,終究不過是屬於自己真正邁向人生坦途的背景,一去不回的時間,所有大小事件,各類悲喜摻雜的情緒,都是縱橫交錯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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