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鳳靜靜地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此刻的她,內心無比渴望有個人能夠陪伴在自己身邊。


    哪怕隻是閑聊一些瑣碎的事情,甚至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也好;又或是站在她的病床前,指責她、辱罵她,她都會欣然接受並微笑麵對。


    因為對於現在孤獨無助的她來說,任何形式的關注和交流都是一種慰藉與溫暖。


    然而現實卻是如此殘酷無情,翠鳳隻能默默地躺在病床上,獨自承受著病痛的折磨和心靈的煎熬。


    她不禁開始懊悔當初所做的一切,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不會這麽做。


    可惜時光是不會倒流的。


    她回想起過去的日子,翠鳳不禁淚流滿麵。


    她盡心盡力地侍奉陳家上下,操勞了大半生,每天當牛做馬的,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翠鳳沉浸在自己悲傷中。


    病房裏的門被緩緩地推開了,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但這聲音卻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響亮,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打破了寧靜一般。


    翠鳳聽到這陣很大的開門聲時,心中不由得一緊。


    她本就有些疲憊不堪,此刻更是毫無防備。


    於是,她索性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著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按照以往的經驗。


    這個時間點通常是護士前來查房的時候。


    剛住進病房的那幾天,護士們還會認真細致地檢查她的身體狀況,抬起她的胳膊、腿等部位查看恢複情況。


    然而,自從那場意外發生之後,陳家便再也沒有人來看望過她,甚至連她的親生兒子也是如此。


    想到這裏。


    翠鳳不禁感到一陣悲涼湧上心頭。


    她知道自己恐怕今生今世都無法離開,這家醫院了。


    或許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被醫院驅逐出門,畢竟醫院資源有限,而像她這樣無人照料的病人並不受歡迎。


    能夠在這個醫院多待上幾天,對翠鳳來說已經是一種難得的福氣了。


    但她心裏清楚。


    這種日子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翠鳳敏銳地察覺到,似乎有一道目光正緊緊鎖定著自己,一動不動。


    那種感覺異常強烈,仿佛能穿透她的身體,讓她渾身不自在。


    過了一會兒。


    翠鳳輕輕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我今天狀況還算不錯,隻是頭有點疼而已。”


    話音剛落。


    那道視線依然如舊,毫無退縮之意。


    依舊筆直地落在她身上。


    翠鳳不禁心生疑惑,但還是繼續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然而那個人卻始終保持沉默,甚至連一絲表情都沒有變化。


    終於,翠鳳忍不住緩緩睜開雙眼,想要看清這個一直注視著自己的人究竟是誰。


    當她的視線與那個人交匯時,整個人都呆住了,滿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麗麗?怎麽會是你……”她低聲呢喃著,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緊接著,她苦笑著搖了搖頭。


    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老眼昏花了不成?


    還是說我正在做夢呢?


    ”我當時那麽對你不好,你還願意來到了我的夢裏,真的是委屈你了。


    此刻的翠鳳心中充滿了懊悔和自責,淚水漸漸模糊了雙眼。


    她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喃喃自語道:“我現在是不是在做夢啊?”


    翠鳳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眼神迷茫而又渴望地望向遠方,她試圖伸出手去觸碰那個身影。


    然而,陳麗卻站得很遠,遠到她竭盡全力伸出的手也無法觸及。


    病房裏柔和的燈光灑落在陳麗的臉龐上,映照著她清晰的輪廓。


    翠鳳顫抖著伸出手指,捂住了陳麗的整個麵容,她慢慢展開手指,感受著指尖下傳來的溫度和觸感。


    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一切都顯得如此美好而真實。


    “真好……”翠鳳低聲呢喃著,聲音中充滿了感慨與欣慰。


    這時,一直默默站在她麵前、一動不動的陳麗終於開口了:“怎麽了?


    到死都不敢相信嗎?


    站在你麵前的,就是你曾經不信任的女兒。”


    聽到這句話,翠鳳頓時愣住了,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突然變得結巴起來:


    “你……你……你……”


    激動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翠鳳有些不知所措。她緊緊握起拳頭,努力克製住內心的波瀾。


    “我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翠鳳的聲音因為興奮。


    然而瞬間便被陳麗無情地駁斥得體無完膚。


    她立刻出言譏諷:“不是說生個兒子就能讓你安享晚年、老有所依嗎?


    還要嫁給一個條件優渥的好婆家才行。這些,你明明都已經得到了啊。


    可我怎麽就一點也沒看出來呢?噢對了!你口口聲聲念叨著的寶貝兒子,怎麽不見他過來探望一下你呀?”


    此時此刻的翠鳳滿臉漲得通紅,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陳麗,她想要反駁,但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回應對方。


    麵對陳麗那淩厲而尖銳的言辭攻擊,翠鳳隻覺得喉嚨發幹、舌頭打結,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她試圖解釋自己的觀點,但每次剛要開口說話時就會被陳麗打斷並反駁回去。


    她想表達自己內心真實想法的時候,又會因為緊張而變得結巴起來甚至連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總之無論怎樣努力嚐試都無濟於事——翠鳳就是無法在這場激烈爭論中占到上風!


    最終無可奈何之下隻能選擇沉默不語默默忍受著來自對方言語上帶來壓力和委屈感讓其心裏十分難受至極!


    翠鳳的臉色變得蒼白,她咬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知道自己曾經對陳麗造成了傷害,如今卻被女兒當麵指責,心中滿是愧疚。


    翠鳳心中在想,現在的她會被曾經的啞巴得懟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還會害怕的顫抖。


    現如今真是一報還一報。


    陳麗掃視了一圈病房,這房間可真是空空如也啊,居然連你的好朋友、好親戚或者其他什麽人都找不到。


    翠鳳,一向非常好麵子,她以前覺得自己全身上下就數這張嘴最厲害了,能說會道,巧舌如簧,站在一群婦女中,所有人都鬥不過她。


    以前,每當翠鳳踏入家門的那一刻,每次目光觸及到陳麗時,心中總會湧起一股無法抑製的厭惡之情。


    她忍不住皺起眉頭,滿臉都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她總是批評陳麗:“你呀,雖然也長了一張嘴巴,可怎麽連話都不會說呢?


    整天就知道抱著本書看來看去,簡直就是個書呆子!”


    然後又說:“你應該多向你弟弟學習,他可比你活潑多了。


    不過話說回來。


    你這丫頭片子啊,估計是學也學不會嘍!”。


    在陳麗的記憶深處,有一個場景始終揮之不去。


    那一天,翠鳳筆直地站立在客廳的正中央,眼神冷漠而銳利,仿佛要穿透每一個人的心靈。


    當時,陳麗的父親和弟弟也都在場,他們默默地看著這一切,沒有說話。


    突然間。


    翠鳳毫無征兆地開口了,她的語氣充滿了憤怒與斥責:“你這個啞巴,怎麽能如此懶惰!”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劍,直直地刺向陳麗的心髒。


    翠鳳的聲音尖銳刺耳,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使得整個房間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在場的每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他們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


    陳麗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所措。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解釋些什麽,但喉嚨卻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強忍著不讓它們流下來。


    麵對翠鳳的指責,陳麗感到無比的委屈和無奈,可又無從辯駁。


    陳偉站在一旁,臉色鐵青。


    他看著翠鳳,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


    然而,他並沒有立刻出聲製止,而是將這股憤怒深埋於心。


    隨著時間的推移,陳偉對陳麗的侮辱愈發頻繁。


    每當家裏來了客人,他總是喜歡當著大家的麵。


    大聲地叫陳麗“啞巴”。


    這使得陳麗的處境越發尷尬,讓她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


    陳麗的麵容顯得憔悴而憂鬱。


    她那雙曾經明亮的眼睛失去了光芒,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黯然。


    她靜靜地坐在角落裏,任由別人對她的嘲笑和侮辱。


    陳麗的神態也變得越來越木然。


    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愛笑,而是變得沉默寡言。


    每當有人提起“啞巴”這個稱呼,她總是低下頭,任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始終沒有勇氣反擊。


    盡管陳麗的內心早已千瘡百孔,但她仍努力維持著那最後的一絲尊嚴。


    她不再在乎別人的眼光,而是將所有的痛苦都深埋心底。


    在這樣壓抑的生活中,陳麗的外貌也逐漸發生了變化,她的頭發變得淩亂,皮膚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她那曾經明亮的笑容如今已被痛苦和壓抑所替代,使她看上去愈發憔悴。


    陳麗的遭遇讓周圍的人感歎不已,但卻沒有人願意站出來為她辯護,陳麗就這樣默默地承受著一切,任由命運將她推向深淵。


    陳麗挺直身子,穩穩地立在翠鳳跟前,腦海中不斷閃回著自己在這個家裏遭受的一連串憋屈和不公。


    想著想著,她的眼眶漸漸濕潤,淚水開始在眼角打轉,不一會兒工夫,那白皙的臉頰便泛起一抹淡淡苦澀的紅暈。


    此刻正靜靜躺在病床上的翠鳳,默默聆聽著陳麗說出的每一句話。


    曾經,翠鳳擁有一張能言善辯、巧舌如簧的嘴巴,但此時此刻,麵對陳麗所言句句屬實,她竟然無法找到任何可以辯駁的理由。她能做些什麽呢?又該如何回應呢?


    回想當初,翠鳳曾信誓旦旦地說過:“若是有人膽敢與我爭辯,要麽就是她有錯,自己找不到反駁的點,要麽就隻能像現在這樣躺在病床上,眼睜睜地看著我責罵,身體雖然還能動彈,心裏卻是有苦難言,唯有默默傾聽著說話聲,以此來排解內心的孤寂。”


    如今看來,果真應了這句話,而躺在病床上的翠鳳,恰好印證了前後兩句情景。


    事已至此,翠鳳也無可奈何。


    反正陳麗看到自己現在這副模樣,肯定會感到心滿意足。


    於是,她索性放聲大笑起來:“好啦!今日前來,無非就是想看望一下你,順道嘲諷幾句罷了。”


    話音剛落,陳麗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步伐堅定且有力,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


    麵如死灰的翠鳳強忍著身上陣陣襲來的疼痛,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她心如刀絞,隻想留住陳麗的回眸。


    心急如焚的她,顧不上手上還插著輸液線,隻想在陳麗踏出病房前,再看她一眼。


    看著陳麗快步離去的背影,翠鳳如墜冰窖,萬念俱灰,她握緊輸液線,狠下心一拔。


    由於錯誤的操作,她手上的鮮血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不止。


    “砰”的一聲巨響傳來,她重重地跪倒在堅硬冰冷的地麵上。


    膝蓋與地板撞擊所發出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之中,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顫抖。


    “麗麗,是媽媽對不起你!”


    翠鳳聲淚俱下地哭喊著,聲音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自責。


    然而,麵對母親的痛哭流涕。


    陳麗卻隻是緩緩地轉過頭去,眼神冷漠而決絕。


    她緊緊咬著嘴唇,努力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滑落,但內心深處的酸楚卻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怎麽了?你這招苦肉計。


    難道還沒有用夠嗎?”


    陳麗的語氣平靜得讓人感到害怕,其中蘊含的失望更是如同一把鋒利的劍,刺痛著母親的心。


    她拚命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不讓悲傷徹底吞噬自己。


    因為她知道,如果此時心軟,那麽之前她所有的堅持都算什麽呢。


    “我......我真的知道錯了,請你再給媽媽一次機會吧!”


    母親泣不成聲地說道,試圖抓住最後一絲希望。


    但陳麗的回答卻如同一盆冰水澆在母親頭上:“晚了。


    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見你,我說到做到。


    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的緣分已盡,永不相見。”


    說完這些話後,陳麗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留下母親獨自癱倒在地,哭泣不止。


    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但她始終沒有回頭。


    因為她清楚,隻有這樣才能真正走出過去的陰影,重新找回屬於自己的生活。


    就在這時,翠鳳心急如焚,她試圖伸手拉住即將離去的陳麗。


    然而,她手上鮮血不斷湧出,仿佛沒有止境一般,讓人觸目驚心。


    她伸出顫抖的手,想要緊緊抓住陳麗的褲腳,卻又擔心會弄髒那幹淨整潔的褲子。


    他現在又能怎麽做呢?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陳麗漸行漸遠,留下了一串令人心碎的背影。


    一旁的護士見狀,急忙衝上前去幫助翠鳳止血。


    她們焦急地問道:“你這是怎麽搞的?”


    緊接著,有人迅速拿來了止血帶,眾人齊心協力,緊張而有序地展開救治工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血流漸漸止住,翠鳳蒼白的臉色也稍稍恢複了一些血色。


    題外話


    大家五一過的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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