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幹淨頭發擦幹淨身體套著他的t恤走了出來。曙色正濃。陳煙拿出吹風機吹著我濃密的頭發。


    “冷嗎?”他的手指穿過我的黑發。


    “現在不冷了。”我頭枕在他的大腿上,蝦米似地蜷縮著。其實,我還是冷得發抖。


    陳煙的身體光潔如湖麵、滾燙如煙火。在我眼前炸裂開來,璀璨奪目。


    “寧寧。”他呢喃細語,“你好燙。是不是生病了?”


    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我隻知道,此刻,我的心變得如此柔軟,似風吹過的湖麵,泛起陣陣漣漪。我的腦海中浮起一葉來自青蘿灣的舟,搖曳著,飄蕩著,靈與魂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我希望來世


    你能成為一尾完整的魚


    魚頭和魚尾相互思念


    ……


    我的指甲在他光潔雪白的脊背上,鐫刻下一尾鮮紅的魚,它遊弋在澄碧如玉的青蘿灣。我陶醉在那一片河灣中,在他溫暖的手中柔軟如濕潤的泥胎。


    畫紙上的菩薩低眉看我,看著我轉眼化成一灘青翠色的湖水,在他眼底蕩漾,迷霧一般,深不見底。


    “寧寧,那個人是誰?”他微微喘息著,用力扳過我頭發散亂的臉,溫涼的手拂過我汗涔涔遠山一樣的眉梢。


    “誰是誰?”我深陷溫柔鄉中,鼻翼上滾動著汗水。眼裏氤氳起水霧,身體變成粉玉般淡紅色。


    “在西煌珠寶店的那個人,他是誰?”他猛地附上來。淒冷的燈光照在他光潔的脊背之上。


    “……”我一聲悶哼,痛得眼淚都要流下來。


    “他是誰?”他再三追問道。


    我昏昏沉沉地陷在枕上,老老實實地交待道:“他叫陸織,《花兒》雜誌社的編輯,晚上陪他和朋友一起吃了頓飯,還有他的……小侄子。”陸瑾瑜該是他的侄子吧!


    “我叫你出來,你為何不情不願?卻跟他……曖昧不清?”他的聲音低沉,像泛著啞光的劍,將我割裂得鮮血淋漓。


    “……”我心中一凜,隱隱的疼痛在心尖尖上,暗湧般洶湧。


    我不想出來見他,是因為許願。我一見到他就會想起許願,她在意他,卻不在意我的的死活。


    那個女人瘋到可以為愛殺人。她在戒指裏藏毒,提出要跟我扳手腕。唉,她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吧!


    我數次撥了田青藍的電話,又放棄了。她是許諾的妹妹,許諾是他的合夥人,是他最好的朋友。我雖不喜歡那個女人,卻亦不願意傷害任何人。


    見他如此爭風吃醋,我也不想再解釋什麽。隻是默默承受著他疾風暴雨般的摧殘。我看見燈光在他身前飄搖,頭嗡嗡作響,眼神迷離。像死過一回。他眼裏的恨意,讓我害怕不已。


    “寧寧,寧寧……”他的呼吸滾燙、聲音絕望而低沉。“我會加倍愛你,我會替陳塵好好愛你,好好照顧你……我真的很在意你……但請你,不要輕易傷害我……”


    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在你把我從冰冷的青蘿灣裏撈起來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在我看到那尊和我長著相似麵容的菩薩時我便知道了。但此刻,雲消雨散,我隻想昏天暗地地睡上一覺。


    醒來時,已過九點。清澈的天光從窗外漏進來,如水蕩漾。


    床頭放著幹淨衣服,一杯水。水杯下壓著字條:“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陳煙不在。房間裏冷清得要命。衝完涼,換了衣服,我搖搖地下樓來。


    “萬小姐,你醒了。先生出去了。”秦媽正在熨燙衣服,見了我忙停下手裏的活計,一臉笑吟吟地道。


    我跟她打了招呼,不明白那女人為何如此歡喜。


    “廚房還剩了些小米粥,餓了吧!我去給你熱熱。”秦媽看著我頭頂上簪著的木簪,表情瞬息黯淡下去。


    “我不餓。您忙吧!我出去走走。”我隨意地應了一聲,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秦媽那條璀璨奪目的金鏈子上。嘴角微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百無聊賴地走出了這座暗紅色的小樓。


    這一片很安靜,房子周圍環繞著鬱鬱蔥蔥的綠樹,房前屋後則是鮮花盛開的庭院及花園。我在林蔭小道上慢慢地走著,腳下濕潤。昨晚的雨不知飄了多久。


    張綺給我打電話,她從老家回來了。說帶了好些家鄉特產給我,她現在在去我家的路上。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把陳煙家的地址告訴了她。二十分鍾不到,她便出現在小樓前。


    “快來幫忙,我媽塞了一後備箱的吃的。”張綺一邊往外麵搬東西,一邊絮絮叨叨地抱怨她那極關心愛護他的媽媽。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極羨慕地看著那女人,“我媽哪怕是天天跳出來罵我一頓,我都是歡喜的。”


    “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可不知道是誰,放著那麽大的別野不住,非擠在那小公寓裏。”張綺搶白道,笑著。


    秦媽走了出來,似笑非笑。我屬實不喜歡她那皮笑肉不笑的鬼樣子,出於禮貌還是向她介紹了張綺。


    “秦媽,這是我朋友張綺。”


    張綺笑著跟她打招呼。


    秦媽淡淡地道:“先生不喜歡請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家裏。”


    張綺的笑臉瞬間凝固在臉上。


    “好,謝謝提醒,這是你家先生的意思對吧!我知道了。張綺,我們走。”我把那些大包小包的土特產塞回後備箱裏,毫不猶豫地上了車。


    “哎喲,我就說了一句,你就這樣子。”秦媽訕訕地道。


    “我就這樣子啊!可偏偏就是我這樣子的人才入了陳先生的法眼。您不必費盡巴拉地討好那什麽田小姐了,她不是你家先生的菜。”我搖下車窗,探頭瞪了那女人一眼。一個為了一條金鏈子不知在陳先生麵前說了我多少壞話的女人,我幹嘛要對她客氣。


    張綺笑得合不攏嘴,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你這張嘴啊,懟起人來真要命!”


    我靠在車座上,笑得極苦。伸手拿起擋風玻璃下的一袋巧克力撕了一塊擱嘴裏吃了。


    “找個地方吃點東西,我快餓死了。”我嚼著香濃的巧克力,閉著眼睛,一臉疲倦。


    “嘖嘖嘖,女人啊!色欲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猛獸。你悠著點兒啊!”張綺大笑著,“你們家陳先生是真的疼你啊!”她盯著我的微露的香肩,笑得極曖昧。


    玉色的肩上一排鮮紅的齒印,曖昧而桃色。


    “我呸!色女!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來?”我整理齊衣衫,塞了一塊巧克力在她嘴裏。


    “哎!你們家那藝術家床上功夫是不是超厲害?花樣超多的?”張綺這女人八卦極了。


    我白了她一眼,鄭重地點點頭,笑道:“對,讓人欲死欲仙,生不如死。你要不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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