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文醫這一覺,沒有人打擾,也沒有做夢,醒來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他推開房門,看著天邊昏黃的晚霞,心裏舒了一口氣,一切都顯得很真實,一切都停下來了。


    他真的很累了,心累,他似乎可以不用死在這片土地了,可是他仍然不知道該怎麽活,戰爭越來越混亂,而他一人之力也做不了什麽。


    宮家軍,即便有了幾分力量,可是又能做什麽呢?


    他拋去了自己心中的思緒,走向了那嘻嘻哈哈聲音傳來的地方。


    隻見雅兒正抱著一塊西瓜啃得滿臉都是,臉蛋紅彤彤髒兮兮的,蘇明月在一旁笑得開懷。


    她見尤文醫過來了,當即說道:“我的閣主啊,你終於起來了,我都要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您快去做飯吧。”


    尤文醫不想理她。


    蘇子蘭帶著一絲笑意說道:“我本想去做的,但是明月說非要你來。”


    “無妨的,我來就好。這時節怎麽還有西瓜?”


    蘇明月對他朝著旁邊示意了一下,那兒還放著一個完好的,“我早先讓人種的,種得晚了點兒,就成熟得晚,這是最後兩個了。”


    蘇子蘭拿起了一塊遞給了他。


    尤文醫點了點頭,接了過來,“我去做飯,對了,明天叫裁縫鋪老板來一趟,給她們做幾身衣服。”


    他說完就走了。


    雅兒娘倆是林王府出來的,不管怎麽說這衣服看起來終究華麗了一些,而且帶的衣服也不多,當然需要做兩身衣服。


    明月對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行,你是閣主,你說了算。”


    這一夜,晚風清爽,三菜一湯,伴著月色,一壺春風醉,幾碟佳肴嚐,三兩人,平淡日子非尋常,酒後瓜果飄香。


    他們本來沒什麽關係,但在這一刻就像重逢的親人一樣,難得幾回聚,他們都很善良。


    翌日,明月館中,雞鴨魚肉,青菜瓜果,清風醉,蜜餞果,那是一筐一筐的放在院子裏,比上次有過之無不及。


    當初尤文醫來了之後,他們可是極力打探他的身份,隻是蘇明月和他住在一起,眾人也沒敢問去,等他走了之後,他們想知道,蘇明月也不在乎,就告訴了他們,米行老板也順勢說了出來,眾人那是如同逃過一劫一樣,他們也對吳術數落得不清,閣主來了他居然瞞著,真不是東西!


    於是,當蘇明月今天告訴裁縫鋪老板之後,大家也就都知道了,這可就是他們表現的機會。


    這還不大展手筆。


    蘇明月當即對著尤文醫信誓旦旦地說道:“閣主,您可看到了,這送的這麽多,顯然不是衝著我來的,我相信您是明白人。”


    她明裏暗裏暗示就是給你的,跟我無關。


    尤文醫看到之後隻是問了裁縫鋪老板一句,城裏的生意可好做?”


    裁縫鋪老板見到這位傳說中的閣主,那可是激動壞了,“好做好做,承蒙閣主掛念,其實小的當初也擔心不好做,但是沒想到這城裏人越來越多,生意反而還挺好的,就是這貨可不好來,不過葉大人已經為我們打通了渠道,如今已經不成問題。”


    葉大人就是蘇明月。


    其實這世道本就不差有錢人,尤其是現在很多人來諦臨城安家,自然有很多需要置辦的東西。


    而蘇明月借助於兩袖清風閣的便利,一方麵和別的城池取得了聯係,另一方麵借助之前賺的錢又開了些相關產業,倒是讓她經營下去了。


    尤文醫點了點頭,“以後若是他們要送東西來明月館,隻需要送些正常生活之用的東西就行了,將賬記錄在冊。”


    “閣主轉性了?”蘇明月一臉驚喜。


    “賬從這位葉大人那裏扣。”


    蘇明月由喜轉怒,“轉個大頭鬼!”


    尤文醫對著她露出一個笑容,“你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閣主說怎麽樣就是怎麽樣。”蘇明月咬著牙說道。


    她隻能將火氣發在了裁縫身上,“閣主說的你都聽到了嗎?”


    “聽到了,小的明白。”


    “好,反正花的是老娘的錢,來給我置兩身新衣服。”


    其實蘇明月平時都住在明月館,吃食都有人送來,她也不需要用錢什麽的,但是用不用和有沒有那是兩碼事兒啊。


    歹毒的閣主,萬惡的閣主。


    她肚子默默地咒罵著。


    小雅兒看著這滿園的東西倒是充滿了新奇。


    其實現在尤文醫已經沒有這麽抗拒這些事兒了,既然是用蘇明月的錢換的,那為什麽不可以呢。


    雅兒現在可是在長身體,需要吃一些好的。


    瀾山關。


    晨王得知在諦臨城失利,震怒不已,諦臨城已經進入了他的視線,但他沒有要去東境的意思。


    殺神殿的人就在離瀾山關最近的小城良城駐紮,這可是對他的輕視和侮辱,更何況他兒子女兒的死跟殺神殿脫不了關係,他斷然不會放過殺神殿。


    但是調兵遣將動靜太大。


    他要將殺神殿的人一網打盡,還需籌謀一番,最好是借用江湖人的力量,打著肅清殺神殿的旗號,殺入南境,但東境遲遲沒有好消息傳來,這讓他十分憂心,不敢輕易動手。


    然而惠知芊這些天同樣也是不堪其擾,尤念歸執意要去找師傅,她卻興致缺缺,準備回殺神殿了。


    這倆師徒第一次產生矛盾。


    最終惠知芊決定隻要念歸的輕功能練到踏山而行的地步,那就帶她去。


    而此時的南境也已經開始亂了。


    雖說唐正將南境肅清了,但是所謂的肅清,肅的還是些貧窮百姓、江湖浪子,那些有罪行在身的雖然都被關進了大獄,但對於百姓來說,仍然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有些百姓本身就是幹些不正當行業的,查也隻是影響他們的生計,而那些達官貴人不管有沒有違法亂紀,又能查出來幾個呢?


    從獄中的情況就可以看出,根本沒幾個有錢的,監獄就像是為窮人專屬定製。


    最終看起來這南境是幹淨了許多,但是真要查得清楚,恐怕大半個南境都沒了。


    而這場肅清也擾亂了百姓們的正常生活節奏。


    對於江湖人來說,這場所謂的肅清也對他們做出了許多的限製,這讓不少人對朝廷都抱著敵意。


    於是在重壓之下,自然就產生了反彈,一些江湖人,和沒有落網的草寇紛紛拉攏人手,南境就開始亂了。


    這一亂仿佛多米諾骨牌一樣,南境幾天之間鬧出了二十餘家反叛勢力。


    恐怕當晨王攻打南境之時,就是南境徹底亂套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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