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開著,夏晴聞著外麵濕潤的空氣,有絲絲雨水穿過車窗打在臉上,她腦子裏有很多東西,像一條一條線胡亂的纏繞在一起,她努力的理清。


    到了家門口,司機叫了兩聲夏晴才反應過來。


    司機已經站在車外,朝著車窗裏的夏晴輕聲道:“晴晴小姐,到了。”


    見夏晴點頭,司機將車門打開,夏晴下車司機拿著傘將人送到公寓大堂。


    司機:“晴晴小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夏晴問道:“舅舅回家了嗎?”


    司機道:“是的。”


    夏晴想到之前司機說請假回老家,便問道:“大叔,你老家的事處理好了嗎?”


    司機見夏晴關心,憨厚的笑起來,道:“算是差不多,我已經跟夏總說好了,做滿一個月離職,然後回老家。”


    夏晴知道給夏承儼做司機,工資福利肯定很優厚,司機大叔要辭職不幹,一定是老家發生了要緊的事,夏晴便問:“方便問下您家裏是出了什麽事嗎?”


    司機大叔搖頭,道:“沒有什麽事,就是我女兒要高考了,我不放心回去看看。在家裏的時候跟家人商量了下,我年紀不小了,我和我老婆常年分居兩地,想退休陪陪家人,女兒升學考試我在她身邊,她也能更安心些,成績能更好。”


    夏晴見司機大叔不是因為家人生病或是什麽不好的原因辭職,放心了些,這位大叔接送她很多次,他們偶爾聊幾句,夏晴還是有些不舍。


    司機見夏晴也是她女兒的年紀,看夏晴的表情不舍,有些感動,道:“我老家也在遼城,聽夏總說晴晴小姐也在遼城讀高三,等暑假結束,晴晴小姐可以去我家玩,我女兒和您差不多大,她也是明年高考。”


    夏晴沒想到這麽巧,笑著點頭,這位司機大叔相處下來看,他性格很質樸,人老實憨厚,在夏承儼身邊有十年了,做事穩妥忠心可靠。又是個好父親,如果不是為了生活,也不會常年和妻子分居,一年到頭女兒都不見幾次。他打算退休也是好事,不知道夏承儼會不會舍不得。


    等夏晴進了家門,和往常一樣迎來管家伯伯和吳媽可親的笑容,夏晴也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吳媽笑眯眯的帶著她來到冰箱麵前,打開門,夏晴一看裏麵有兩盤用塑料膜封好的三文魚,切的很厚實,色澤漂亮極了。


    吳媽道:“少爺特意給您帶回來的,他說了要是您回來餓就吃這個,他還打包了佛跳牆我熱在鍋裏。”


    夏晴其實沒什麽胃口,但是不能辜負這份好意,道:“我上樓洗個澡,然後我下來吃。”


    吳媽微笑點頭。


    夏晴讓雨灑的溫水從頭頂衝下,溫熱的水流衝刷過皮膚,心髒還是有些麻木的涼意,她腦海裏不斷回放溫喬身體扭曲、景東先被敲斷右腿的畫麵。


    他們活該,但是那種不由己控、受製於人的束縛壓迫的感覺,夏晴真的很討厭。


    她想起八歲前躺在病床上,疼痛虛弱的時候不敢流淚不敢呼痛,很怕夏母厭惡再將她送回孤兒院。


    她想起往年祭祖的時候那些珠光寶氣的霍家人,談笑間說她比起夏江河的私生女私生子,會得到更好的聯姻對象,她要感恩。


    她想起前些日子在會所被人抓著頭發無法掙脫的恐慌。


    還有夏承儼,無論開始的動機如何,他現在真的對自己很好,這段日子讓她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可是當麵臨利益的抉擇,他會堅定的站在自己這邊嗎?


    不會吧,她有什麽值得他將自己視為最重要?目前的兩個人的親情建立在平靜之下,一旦涉及到其他,他是個商人,他理性淡漠,他會通過計算和理智讓一切最大利益化,那時感情是最不值錢的,甚至是可以當作籌碼的,何況他們沒血緣關係,真正相處的時間也就一兩個月。


    不想被命運掌握在他人手上,她必須自己強大,在其他人付出100%之前,她不能付出自己的全部。


    醫院


    溫喬在病床上悠悠轉醒,頭疼欲裂、四肢無力,隱約聽到啜泣聲和低聲安慰的聲音,慣性讓她心頭湧上厭惡和煩躁,現下藥勁剛過,腦子清明了些,回憶起發生的事,絕望和驚恐瞬間擊潰了她的理智,她啞著嗓子吼叫起來。


    溫父見女兒如此,連忙放下在他懷裏哀傷的妻子,跨步到女兒病床前,見溫喬揮動著手臂驚叫像是陷入了夢魘,溫父將溫喬的手臂壓下,朝妻子喊道:“叫醫生。”


    喬菲跌跌撞撞朝門外跑去,還摔了一跤,溫父沒空理會,大手攥住兩個手腕不讓溫喬動,另一隻手按響了床頭的病房鈴。


    溫喬見父親麵露焦急,努力控製心中的難以舒解的情緒,整個身體都在抖,淚眼朦朧道:“爸爸。”


    溫父見女兒清醒了些,放開溫喬的手腕,柔聲道:“沒事了,爸爸在這兒。”


    見溫父沒責怪自己,還那麽溫柔的摸著自己的頭,溫喬眼淚止不住的流。


    喬菲帶著醫生急匆匆趕來,見女兒不再一副瘮人的模樣,父女倆之間的氛圍哀傷又溫馨,喬菲回身對醫生道:“醫生我女兒剛剛和瘋了似的,請您給她打一針鎮定吧。”


    溫父見醫生來,手裏依舊握著女兒的手,道:“她剛剛就是做噩夢了,而且她又是中藥又是打解毒針,再打針會不會傷害身體?”


    醫生表示讓他們先檢查一下,溫喬的眼神一直追隨著父親,溫父也是不放心看著醫生檢查。


    喬菲覺得自己被排擠在之外,低低抽噎了一聲,溫父回頭見妻子摸著膝蓋,忙道:“你腿怎麽樣?一會讓醫生看看。”


    喬菲委屈道:“我沒事,先讓醫生幫喬喬檢查好再說吧。”


    溫喬聽到母親造作的聲音,那股煩躁想自我毀滅的感覺再次襲來,她開始控製不住自己嘶吼起來,醫生見狀和護士將人壓住,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


    喬菲依在溫父胸口,低聲抽泣,道:“老公,我們的女兒可怎麽辦呀?”


    溫父也是難受又擔憂,現在溫喬這個狀態他們也問不出了什麽,但是陸家派對上發生的事他聽其他人的描述,他女兒的名聲怕是保不住了,但是隻要人沒事就好,他有錢可以讓女兒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就是女兒現在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受了很大的打擊,如果精神出現問題,女兒這輩子可能就毀了,溫父也分不出心安慰低泣的妻子,腦子裏盤算著先找好心理醫生給女兒做做疏導。


    夏承儼見夏晴整個人懨懨的,吃東西也不像以往眼睛亮亮的一臉幸福,認為夏晴是在陸家被嚇到了,柔聲道:“今天在陸家是被嚇到了嗎?”


    夏晴抬頭見夏承儼關心的看著自己,心有些軟,道:“還好,沒被嚇到。”


    夏承儼見她這麽說,不怎麽信,但是夏晴多點見識曆練是好事,以後習慣就好了,道:“陸昭然雖然行事過激,但是麵對瘋狗就要比他更瘋,講道理是沒用的,你可以多跟她接觸接觸。”


    夏晴愣了一下,正常家長知道小孩的朋友敲斷了人家的腿,不管是不是有道理你都應該說少跟那樣的人接觸嗎?


    夏承儼覺得夏晴性子還是有些軟和,容易被欺負,陸昭然行事不拘一格,夏晴可以學學。


    見夏晴的樣子,這話也不能直說,如果和夏晴以往的認知不符,他身為長輩建議的夏晴有可能排斥,便道:“最近我們家和陸家生意往來很多,你可以跟陸昭然多相處,多一個朋友。”


    商業往來也不能一板一眼都在辦公桌上,私人來往也是促成友好合作的基石,夏承儼還沒結婚,陸家人都在洛京小女兒在港城,作為商業夥伴,讓自己的家人多親近一些,很周到。


    夏晴明白了,乖巧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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