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點多,港城馬路上車流量很大,一串串擁擠在一起的車輛蝸牛一樣向前緩慢滑動,喇叭聲此起彼伏。


    司機大叔駕駛經驗豐富,心態很穩,後麵的司機好像很急躁,一直按喇叭,大叔擔心夏晴、霍勵霆兩人著急,而且兩人可能是去見老人家最後一麵,便開口安撫道:“霆少、晴晴小姐,這段路還有兩個紅燈,十分鍾左右我們就能進入半山公路,那邊車不多,開起來就順暢了。


    夏晴見霍勵霆正低頭玩手機沒看出著急,道:“沒關係大叔,您注意安全就好。”


    司機嗬嗬一笑,前麵的車緩緩停下,轎車也隨之停下來,夏晴想起司機大叔就要離職,搭話道:“大叔,您具體幾號離職呀?”


    大叔看著前方,樂嗬嗬道:“原本要一個月,但是夏總心眼好,我月底就可以離職了,除了退休金外還多給我三個月的工資,正好能趕上我女兒高三開學,這些年我都沒送過我閨女上學過,她一直吵著要我送她去上一次學。”


    夏晴聽司機大叔提起女兒聲音很溫柔,她女兒高中了,還撒嬌要自己爸爸送她去上學,看起來父女倆關係很好,夏晴也跟著司機大叔高興。


    轎車進入半山公路,車流量果然漸漸變少,車速加快。


    路燈昏黃,遠離市中心的喧囂,周圍山野很空曠,天上的星星很亮。


    司機見前麵有一輛黃色貨車從另一個方向拐進同一條車道,車上裝的是鋼管,紅綠燈後,黃色貨車開在轎車前方,司機將車保持安全距離,謹慎駕駛。


    駕駛了一段距離後,司機發現黃色貨車速度減緩,還左搖右擺,車上的鋼筋哐哐作響,好像隨時要晃下車,很是危險。


    見狀司機打算變道,打開轉向燈,司機將車穩步滑向另一條車道,加速和後麵的貨車拉開距離。


    霍勵霆將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隨意看向窗外,發現黃色貨車在車的左後方正以極快的速度衝過來,霍勵霆大嗬“小心”,人側身將夏晴護在身下。


    司機猛打方向盤想躲開後麵貨車的撞擊,可惜貨車還是直直衝向轎車,一聲巨響,車上的鋼筋因為慣性向前衝去,其中一根鋼筋徹底將轎車穿透,巨大的撞擊力讓轎車側翻了過去。


    震耳的撞擊聲、刹車聲還有金屬巨物滾動的聲音在黑夜中格外刺耳。


    轎車掀翻在地上,鋼筋將轎車整個穿透,車體各處都有癟損,嚴重程度不同,空氣中隱隱還有汽油的味道。


    不遠處黃色貨車停在原地,駕駛室一個邋遢的中年男人死死盯著轎車,他沒熄火,緊緊握住方向盤,滿頭大汗、渾身顫抖,馬路太過昏暗,隻有貨車的大燈將兩車中間照的異常明亮。


    正對著貨車司機這個方向,轎車車門似乎輕微的動了動,貨車司機準備踩油門......


    夏晴努力睜開眼,眼皮很重,她想繼續睡下去,可是潛意識覺得她要睜開眼睛。


    什麽東西在擠壓頭頂,腦袋很脹,四肢都不在原位,她想起來他們出了車禍,車應該翻了,她現在被懸在車廂內。


    渾身劇痛,她來不及想自己傷在哪裏,她要出去,夏晴努力讓自己清醒,她伸手去找安全帶的卡扣,摸到了身旁的霍勵霆,她轉頭,借著外麵的亮光,看到霍勵霆腦袋垂著,毫無意識,她叫他的名字,一聲、兩聲、三聲,她覺得自己沒力氣了,不知道力氣流失在哪裏。


    她讓自己保持清醒,對,車裏還有司機大叔,她又叫大叔,還是無人回答,她心裏湧起巨大的恐慌,但她知道她要救自己,她手按著記憶摸索著,用力一按,安全帶打開,身上的束縛沒了。


    狹窄的空間裏,夏晴將手指放在霍勵霆鼻前,還有氣,她用力推他、喊他的名字,可是人還是無意識,她爬向司機的方向,喊”大叔“推他的肩,視野裏多出一根細細的棍子,夏晴順著棍子的方向,見棍子穿透了駕駛位前麵的車窗,夏晴渾身冰冷,努力讓自己向前看到司機的正麵。


    隻見司機的脖子上插著一根鋼管,鋼管從後方穿透座椅,貫穿了司機的脖子,司機大叔倒掛著頭,臉上糊滿了血,夏晴嚇得低聲哭叫。


    她忍不住哭喊了幾聲,腦中的理智歸攏,她憋住眼淚,努力的收起恐懼和傷心,她要爬出去呼救!


    抹掉眼淚,她爬到車門邊上,車門一下兩下打不開,夏晴手上很疼,她的意識有些恍惚,不斷重複手上的動作,門打開了,夏晴愣了一會,又立刻爬出去,車外的大燈刺眼,她站起來,適應了光亮。


    麵前是一輛黃色貨車,沒有司機,車門開著,火熄了,她搖搖晃晃的看向四周,有車輛開過去,可是他們的周圍沒有停下的車和人要救他們。


    夜色裏女孩看起來非常狼狽,頭發淩亂,單薄的長裙上都是大大小小的血跡,裸露在外麵的手臂、小腿有深淺不一的傷痕,尤其是後背紅色的血跡越來越深。


    夏晴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流到眼睛裏,用手一擦,是血,夏晴徹底清醒了。


    突然間聞見了汽油的味道,夏晴回頭一看,車的周圍已經流了不少汽油,夏晴趕緊跑到另一個方向想打開車門拉霍勵霆出來。


    見到鋼管是從霍勵霆的後方插進車裏,夏晴趕緊朝裏麵看,原來鋼筋從霍勵霆旁邊一點位置插到駕駛位的,霍勵霆是因為剛剛護著她恰巧避開了。


    這邊的車門已經癟損,夏晴不再堅持,繞回去從打開的車門爬進去,先摸索到自己的包,電話報警。


    夏晴找到霍勵霆的安全帶卡扣打開,人軟綿綿的掉倒著腦袋掉下,夏晴努力扶著他的頭……


    從霍勵霆腋下拉起他的胳膊,讓人整個橫過來,咬牙用力將他拖出來一些,她氣都快斷了,可是當霍勵霆的頭被拖出車門,他人就不動了。


    夏晴想爬進去看看哪裏卡住了,便聽見霍勵霆微弱的聲音:“腿卡住了”。


    夏晴見他清醒了便安心了些,爬進去,摸索到司機的座位,她發現內部被擠壓變形才導致霍勵霆的腿夾在中間,夏晴用力去拉,霍勵霆痛苦的低呼,霍勵霆的腿受傷了,夏晴道:“外麵都是汽油我怕失火。”


    霍勵霆好像沒力氣說話了,夏晴怕加重他的腿傷不敢再試圖把他的腿弄出來,又爬出車想等救護車過來,還有觀察那些汽油,希望不會失火,失火就有可能爆炸。


    夏晴出外去看,發現油箱附近已經起了小火,夏晴趕忙重新爬進去,急道:“汽車失火了,我們必須出去,你忍著點,我把你的腿弄出來。“


    夏晴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兩人離車遠點,咬牙用力拽他的腿,霍勵霆一陣陣悶哼,夏晴安慰他:“忍一忍,忍一忍,馬上就好。”


    聞到汽油味越來越重,霍勵霆虛弱的開口:“你先走,別管我。”


    夏晴很急,手都在抖,她的手上都是霍勵霆腿上的血,霍勵霆肯定傷的很重,可是她這麽用力怎麽還拔不出來?夏晴告訴自己要冷靜,她左右摸索,發現靠裏麵的空隙大些,她可以先把霍勵霆的腿向裏麵推,她想到就開始做,不理會霍勵霆強忍不住的痛呼聲,狠心用盡最大的力氣,直到手上的血已經滑到胳膊,終於讓霍勵霆的腿恢複了自由。


    她爬到車廂外,再次拉拽霍勵霆的胳膊,夏晴已經沒力氣,全靠一股精神力,她感到熱氣撲在她的皮膚上,車外的火已經燒大了,霍勵霆徹底失去了意識,完全沒辦法自己動。


    夏晴盡全力想將霍勵霆拖得越遠越好,一邊看前麵車邊的火焰,一邊用力拉拽霍勵霆,轎車爆炸的瞬間,夏晴趴在霍勵霆的身上。


    港城某河邊橋下


    中年男人可憐的朝著景東先祈求的搓手:“求求,求求,您把錢給我,我需要這筆錢救我兒子。”


    景東先大大的揚起嘴,眼神一點笑意都無,全是戾氣,一巴掌揮過去,男人被打倒在地上又爬起來跪好。


    景東先一邊說“要錢是吧”一邊又是一個巴掌抽過去,連續七個巴掌,男人已經趴在地上,滿臉的血和青腫,爬起來又跪下,景東先又是一個巴掌,男人不住的磕頭“求求你把錢給我,你答應的”,景東先嗤笑抓起男人的頭發,男人被迫看向他的臉。


    景東先道:“跟黑社會講誠信?”另一隻手從兜裏掏出一把小刀。


    刀很鈍,景東先整張臉都在用力,血噴在臉上,將人扔在地上,男人捂著脖子大口呼氣,“他不能死,他兒子還在醫院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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