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男努力揚起最慈愛的笑容:“小衍,是媽媽啊,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媽媽。”


    夏衍依舊沒有反應。


    夏承男想起趙媽說的夏衍受到了驚嚇,她心疼的更是無以複加。


    夏承男抬手剛要觸碰到夏衍,夏衍迅速靠後躲過她的手。


    “小衍……”夏承男不敢相信,“我真的是媽媽,你,你是被嚇壞了嗎?對不起,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媽媽也不想,可是……”


    夏衍像一個木偶一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安靜的看著夏承男。


    夏承儼對夏衍道:“夏衍。”


    夏衍的視線從夏承男臉上移開,看向夏承儼。


    “你想跟你的母親一起離開嗎?隻要你想,從今天起,你可以和你的母親永遠都生活在一起。”


    夏承男一愣,心裏有懷疑卻壓抑不住狂喜:“小衍,說你想……你點頭也可以。”


    夏衍看著夏承儼,搖頭。


    夏承男怔住,抓住夏衍的手:“小衍,你不要媽媽了嗎?你怎麽能不要媽媽!你知道這些年我為了找你為了救你付出了多少嗎?你是我的命啊,你怎麽能不要我?”


    夏衍被嚇了一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再怎麽用力都沒有大人的力氣大,他不斷的掙紮著。


    “小衍,你怎麽了?”夏承男擔心的更加用力的握著自己兒子的手。


    夏衍小臉都皺在一起,掙紮不開,他慢慢開始劇烈喘息。


    夏衍無聲的哭,不斷流淚,全身都在抗拒夏承男的碰觸,他想表達自己的拒絕,可是隻能張著嘴巴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夏承男看出了兒子的不對勁:“小衍,你……你不能說話了?”


    夏衍張著口猶如離開水的魚一般,大顆的流淚就是無法哭出聲,他盯著夏承男,看著夏承男心疼震驚的樣子,他的眼裏竟逐漸生出冷漠和厭惡。


    夏承男不想相信:“小衍,媽媽在這裏你什麽都不用怕,你說一句話,叫我一句,就叫一句,小衍你不要嚇媽媽……”


    夏衍慘白著臉昏倒在輪椅上。


    夏承男推著夏衍不斷的叫他的名字。


    昏倒的夏衍被阿晉抱走,無論跪在地上的夏承男再怎麽哭喊,保鏢都死死製住她不讓她跟上去。


    “夏承男,你的兒子不要你了,他怨恨你,也看不起你。”


    男人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聲音響起。


    夏承男眼前的眩暈未散,無助心疼讓她近乎昏厥,等她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她怔愣的看向自己的親生弟弟。


    “你不僅無法保護他,還一次又一次親自將他推入險境,陷入恐懼。


    你的兒子會將他遭受的所有苦難全部都算到你這個愚蠢無能的母親頭上。”


    “你胡說!他隻是不記得我了,是你把他從我身邊搶走,他受這些苦都是因為你,你才是他會恨的人。”


    夏承儼道:“如果他恨我,我就弄死他。”


    夏承男渾身發抖:“我不是那個意思,他還小,他什麽都不懂。”


    “你也做過小孩子,你忘記自己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是怎麽怨恨父親和母親的了嗎?


    你忘記父親和母親死的時候,你自己心裏隱匿著怎樣的快意嗎?


    你知道父親的死你自己也出了一份力時,你當時是什麽感覺?”


    夏承男覺得夏承儼就是個魔鬼。


    夏承儼道:“所以,如果他恨我,我就弄死他。


    如果他恨你,你作為夏家千金大小姐時擁有的所有金錢和資源我都會給他。”


    夏承男緊緊抿著唇,可是她根本控製不住眼裏的恨意。


    “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是故意讓我承認我做過的事,讓小衍怨恨我這個親生母親是嗎?”


    “是,但是現在當然還不夠,我還會多做一些事。


    你和你兒子下次再見麵時,他會將你看作一個垃圾。”


    夏承男:“你不會得逞的。”


    “你覺得我什麽做不到?”


    夏承男眼睛通紅,爬到夏承儼腳邊跪好:“我真的知道錯了。”


    “晚了。”夏承儼起身,係好西裝扣子,睥睨著形容癲狂的女人,“我會派人送你去z國。”


    夏承男伸手想抱住夏承儼的腿,可是被眼疾手快的保鏢一把拉走。


    男人頎長挺拔的身影隨著保鏢關上房門徹底消失在夏承男的視野裏。


    夏承男腦子裏不斷回蕩夏承祁的遭遇、夏衍對她的抗拒、還有夏承儼說她的兒子以後會將她視為垃圾……


    夏承男驚懼與悲痛交加,暈了過去。


    ……


    夏承男醒過來的時候聞到消毒水的味道,她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


    她就知道承儼絕對不會忍心那麽對她,她的弟弟還關心她,她就知道。


    醫院?


    夏承男突然如墜冰窟,她起身下床,意外的是病房門很容易被她推開了。


    這裏不是精神病醫院。


    夏承男的心跳狂亂極了,又喜又怕。


    小衍,小衍也被送來了醫院,她要去找他,帶他走,帶他遠離那個魔鬼。


    夏承男捂著自己的臉不斷流淚,她的兒子不能恨她,小衍就是她的命啊,他不能將她當做垃圾,不能……


    走廊裏有很多人,她渾身無力,頭很暈,眼前影影綽綽的,眼前的東西不是在撕扯就是在重合,她扶著牆慢慢向前走著。


    她好像忘記了什麽?


    前麵一間病房裏推出一個推床,夏承男被攔住去路,夏承男站在原地等對方先走。


    推床上雪白床單下麵是一個小小的凸起,看起來是小孩子的形狀。


    夏承男扶著牆,顫抖的越來越厲害。


    床單突然滑落,露出小男孩毫無生息的臉。


    男孩臉上化了白麵紅唇的屍妝。


    ……


    “啊……”


    夏晴聽到養母淒厲的驚叫聲,從沙發上一下子站起身。


    “怎麽了?”


    剛剛推門進來的夏承儼將門關上,隔絕了外麵的聲音。


    “她無論怎麽了都不關你的事,怎麽?你想去關心她?”


    夏晴抿唇,又坐回沙發上,不說話了。


    隔著玻璃門,小男孩躺在病床上,漂亮的小臉慘白慘白的,他睡得極不安穩,身體時不時抽搐,可憐的緊。


    額頭貼了紗布的趙媽仍堅持在裏麵照顧,眼睛又紅又濕,對夏衍心疼到了骨子裏。


    病房內還有一個護士和一個護工隨時監測夏衍的情況。


    夏承儼走到夏晴身邊,說:“回家。”


    “不回。”


    “好啊,你今晚就住在這,我陪你。”


    夏晴聽著男人冷冷淡淡的語氣,心情更加不好,“我不用你陪。”


    夏承儼看了女孩一會,無奈,坐在她身邊伸手想握住女孩的手,可是被躲開了,他沒有惱,而是反思自己剛剛確實語氣不好。


    “晴晴……”夏承儼緩和了語氣。


    夏晴又委屈,心情又複雜,視線放在別處,就是不看男人。


    “今天的事不是你的錯,都是那些人的錯,我沒有生你的氣。”


    “我覺得你在陰陽怪氣我。”


    夏承儼按住女孩的肩掰正她的身體讓兩人麵對麵:“我是認真的,我永遠都不會怪你,要怪也是怪那些人,都是他們不好。”


    夏晴看著男人溫柔又認真的眼神,判斷她是瞞住了霍勵霆的事。


    夏承儼要是知道霍勵霆的事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


    “委屈了?”夏承儼看著女孩,心軟的不行,小心的問。


    夏晴垂眸。


    夏承儼認真看著她。


    ……


    夜色裏,黑色邁巴赫平穩的行駛著。


    車廂內,夏晴神情淡淡的,實際上心裏非常焦躁不安。


    直到臉頰落下一個微涼的吻,夏晴回過神扭頭正好看到男人放大的俊臉。


    “我找到你的時候就應該先告訴你我沒有生你的氣,害你心情不好,是我不好。”


    夏晴更難受了,嘴巴裏說出的卻是:“你知道就好。”


    夏承儼翹起嘴角,摸著她的頭,認真又寵溺:“原諒我好不好?”


    夏晴覺得自己真不是個好人,害得夏承儼對她如此討好。


    夏晴覺得夏承儼也不是個好人,害得她如此內疚不安,她被他拿捏得越來越死,真是心機深沉,比她更加罪無可恕。


    所以夏晴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夏承儼的道歉。


    “下不為例。”


    夏承儼眸子裏笑意更深,湊近吻了吻女孩的唇瓣,見女孩臉上終於有了笑意,心放鬆了些許。


    也隻是些許而已,女孩有事瞞著他。


    但是她瞞的並不像以前那般好,是不是意味著她對他的理智正在削弱?


    下巴倏然一緊,夏晴的唇瓣被用力吻住,她眨了眨眼,雖然意外男人突然的熱情,但是依舊任由這個吻繼續。


    ……


    霍勵霆睜開眼就立刻警惕的四處觀察,他看見窗邊站了一個纖細的身影。


    霍勵霆激動道:“晴晴……”他在床上掙紮起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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