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一涼,夏晴扭頭就看見男人淡笑的俊臉,嗔怪道:“你怎麽才來?”


    夏承儼觀察女孩的狀態,女孩眼裏已看不見之前的鬱結,漂亮幹淨的杏眼裏都是他,他呼吸放緩了些許:“我沒有遲到啊。”


    夏晴看著他不說話,夏承儼嘴角笑意更深,手背改為指尖摸著女孩的臉蛋:“我應該早點到的,是我不好。”


    夏晴心裏喜悅,嬌嬌的伸出雙臂,夏承儼坐在她旁邊將她抱在懷裏,低頭看著她的小臉:“想我了?”


    夏晴仰著頭趴在男人胸前:“才這麽一會……”


    夏承儼將她耳側的短發撩到耳後,女孩昨天新做了頭發,微卷厚密的長發更顯她的臉蛋小巧精致,人也多了幾分活潑生動,越發明豔靚麗。


    女孩依附在他懷裏,眼裏含著隻有他能看到的嬌媚動人。


    “我想你了。”


    夏晴揚起嘴角,她有錢還有夏承儼,什麽不好的心情都會很快過去的。


    兩個服務生開始一盤接一盤上菜,其中一個阿姨端上來一鍋熱氣騰騰的火山石桑拿蝦,見夏承儼正脫下西裝,夏晴撐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的動作,阿姨笑眯眯的說兩人感情真好。


    夏晴眉眼帶笑,指著夏承儼無名指上的戒指:“他已經把我娶了。”


    阿姨更是連連說恭喜,使命一般的催婚念頭還沒發作,就發現自己的眼光果然是如此之好,她完全忘記了上班的疲累,更加真心實意的說倆人郎才女貌。


    夏晴說:“我看上的是他的臉和身材,他看上的是我的聰明和內涵,我們倆是女才男貌。”


    阿姨笑出一臉菊花誇兩人天作一對。


    夏承儼對阿姨說謝謝,掏出錢夾給了阿姨小費,阿姨接過五顏六色的鈔票捂著嘴不敢讓自己笑得太大聲。


    一桌子菜上好,夏晴喝著潤肺清熱的鮑魚橄欖湯,夏承儼一邊剝蝦一邊給她講今天見的人。


    “老人家養老為什麽不住在自己的房子裏,而是住在酒店?”


    夏承儼放下叉子和湯匙,將一小碗剝好的蝦肉放在夏晴麵前,說:“大概是即不想出門,又想時不時站在窗口看看每天都不一樣的陌生人吧,而且他兒女都不在身邊,住在自己的房子裏會更覺得孤單。”


    “爺爺當時住在小院也是這樣想的吧。”


    夏老爺子除了生命的最後一年住在醫護人員和醫療器材齊全的夏家莊園裏,前麵十幾年大多時間都住在康華路的小院。


    夏承儼夾菜的手頓了頓。


    夏晴沒有注意到夏承儼的異樣,低頭吃蝦,桑拿蝦比水蒸蝦的蝦肉更加鮮甜緊實,夏晴小口的吃著。


    夏承儼抬手將夏晴要垂到身前的發絲撩到她肩後,安靜看著她吃東西。


    康華路那邊是景區,包括小院在內整整一條街都是文物建築,不遠處有體育館和文化館,每天都有陌生的遊客和小孩子在院外來來往往,吵嚷但也熱鬧。


    當年他剛從國外讀書回來,爺爺就將集團交到了他的手裏,他做的很好,比爺爺做的好,逐漸的夏家無論是公是私都是他做主,他不必再過問爺爺的意見。


    他那些年很忙,很少去看他,倒是爺爺經常找理由給他打電話,問他的意見。


    其中一件私事,就是爺爺與他說夏承男不是頻繁調換工作就是經常出差,夏晴多次轉學,母女倆兩三個月見不到一麵,他想把夏晴再接回自己身邊。


    他當時明白爺爺內心的想法,人老了心軟了,沒有生活目標,爺爺覺得孤單,也是與夏晴生出了感情。


    但是他說夏晴和夏承男是母女,母女倆關係好夏晴未來的日子才會好過,他這一句話便打消了爺爺的念頭。


    這件事之後爺爺身體每況愈下,隔了不到兩年便過世了。


    夏承儼見夏晴吃完一隻大蝦,又夾起一塊酥香的幹鍋雞腿肉放在她的盤子裏:“應該是。”


    “如果沒有我,等你老了把公司的事都安排好以後,是不是也要像爺爺那樣住進那個小院度過晚年?”


    夏承儼看著夏晴:“你這麽覺得?”


    “我是在問你……”夏晴見夏承儼等著她繼續,說,“嗯,我覺得是,你對工作以外的事都沒有興趣,你不會特意計劃晚年生活,所以大概率會參考爺爺。”


    夏晴說完又覺得自己想的不夠仔細,夏承儼也不一定會孤身一人,他明明不止一次打算聯姻,沒有她,夏承儼老了以後身邊會有他的太太,會有他的兒孫。


    以他的本事,直到生命最後一刻都會過的體麵受人尊重。


    “沒有真情隻有利益,晚景淒涼。”這句話跟他毫無關係,他也不在意。


    而且隻要他想,他可以是既有權有勢又被太太兒孫真心敬愛的老人家。


    夏晴心情一下子變得不怎麽好。


    “你說的對。”


    夏晴的思緒抽回:“嗯?”


    “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經對你說過我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夏晴眨了眨眼,想起來那年她發現夏承儼很快要和江熙舉辦婚禮時,夏承儼對她說過他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那時她當夏承儼是在安撫她,他不會生孩子與她爭夏氏,可夏承儼是商人,不是守諾的君子,而且時間太可怕,人心易變,她並沒有當一回事。


    夏承儼說:“我當時說的是真的,即使我與人聯姻,也不會要孩子,如果我能安然進入晚年,我大概率會像你說的那樣參考爺爺的晚年生活,住在那個小院裏。”


    “你不要孩子,夏氏怎麽辦?”


    “不是有你嗎?你可是我的繼承人。”


    從她經過集團董事會的考察正式成為執行董事,夏承儼就立了遺囑她會是他的繼承人,遺囑的事夏晴是後來夏承儼被李信派的人刺傷手臂時才知道的。


    夏晴不由在腦中描摹出夏承儼說的情形,夏承儼頭發花白一個人躺在小院蘭花樹下的躺椅上,她也青春不再坐在他的辦公室裏繼續他曾經的征程……


    他們會偶爾通話,她會偶爾去看他,叫他舅舅,客氣疏離。


    她會站在他的病床前送他最後一程。


    也許,已經是老人家的夏承儼身邊還有他的太太。


    夏晴心口憋悶的厲害,隻要一想到夏承儼不是她的她就難以忍受。


    夏晴眼睛熱乎乎的:“我是說如果沒有我。”


    如果沒有四十多年前的事,李政民會在家人的陪伴下安然長大,不會與江嬌涵有交集,她不會出生,這個世界也不會有她。


    “沒有這個可能,這個世界就是有你也有我。”


    夏承儼抬起手用指尖戳了戳夏晴的臉蛋:“你是真實的,我是真實的,我們的現在也是真實的。”


    沒有任何人能破壞!


    兩頰微微一痛,夏晴被他捏住臉頰不由嘟起嘴,含糊道:“你做什麽?”


    “這樣可愛。”


    夏晴無語,軟聲說:“疼。”


    夏承儼想著如果夏晴生孩子是由他來受苦,他一定毫不猶豫的逼夏晴給他生一個和她一樣樣貌或是一樣性格的孩子。


    夏承儼在夏晴開始掙紮前就輕輕揉著她的小臉,終究是沒有問出口她現在有沒有想做媽媽?


    他不想讓她知道他想要做父親,從而有壓力甚至選擇委屈自己。


    他和夏晴百年之後,夏氏無論是興是衰他們兩個都看不到,所以夏氏無論落在他們兒女的手上還是外人手上都是小事。


    夏晴是他唯一的繼承人,他不會再教養一個繼承人,他隻是有一點點想做父親,想做他和夏晴兩人孩子的父親。


    一點點……


    夏承儼摟過夏晴,對著她的臉蛋輕輕一吻,見女孩眼神似嗔似嬌,心裏的暖意和滿足更是綿密,又笑著吻了吻她的臉蛋。


    站在收銀台前的兩個阿姨看著這一幕笑的臉頰通紅。


    洛京——


    江廷跪在院內青石板上,他臉上麵無血色,背部遍布血痕,依舊直著脊背,眼裏滿是冷傲不遜。


    江熙站在他身側:“不聽爺爺的,也不聽我的,你想反了天嗎?”


    江廷抬頭,看見了站在江熙身後的江馨,眸光瞬間一沉,他明明通知了夏承儼。


    江馨顫巍巍的躲在江熙身後,僅僅不到兩天,她麵色枯黃,飄忽不定的眼神裏滿是驚懼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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